“別胡說八道了,”杜顏青輕笑:“我們都是無神論者,你說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何歡起身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不斷的往外張望。冷風(fēng)吹進來,凍的顧思煙打了個哆嗦。
“一定是你眼花了,”看著何歡和顧思煙一臉的凝重,杜顏青不客氣的問顧思煙:“你也信他的話?”
顧思煙沒有答話,她雖然不信這些,但是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簡直是太讓她匪夷所思了。午夜莫名其妙的腳步聲,突然出現(xiàn)在屋子裡面的物件,還有現(xiàn)在何歡說看到的人影。
“得了,”杜顏青看顧思煙不信自己,彆扭著脾氣說:“我到要帶你們?nèi)タ纯矗@個世界根本就沒什麼鬼怪!”
“你要帶我們?nèi)ツ模俊焙螝g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有些泄氣的關(guān)上窗戶。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但是如果你說你看到了,那麼就一定是有人裝的!”
“你的m9呢?”
何歡大驚:“你開玩笑呢吧?”
杜顏青也不客氣,自行從何歡的行李裡面掏出一把銀色的手槍:“她最好是鬼!要不是我就給她一槍!”
因爲(wèi)顧思煙不信他,杜顏青也是較上勁了。這大晚上拿著槍氣鼓鼓的出去可不得了,何歡拉顧思煙從地上起來,說:“我們跟去看看!”
顧思煙怕的要命,她不想跟著去,但是又不敢自己呆在屋子裡。最後沒辦法,只好跟著兩人來到章臺行館的屋頂。
屋頂上沒有遮擋物,晚上的夜風(fēng)很大,吹的顧思煙直髮抖。她沒好氣的問:“你到底要領(lǐng)我們看什麼?”
杜顏青得意的指著屋頂上一摞纜繩說:“你看,我就說有人在這裝神弄鬼吧?”
何歡和顧思煙一臉的茫然,杜顏青繼續(xù)解釋說:“看到人影以後沒多久,你就打開窗戶往外察看。樓下什麼都沒看到,那麼說明,人一定是從屋頂上放下去的。所以就像我說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
“啊……”
杜顏青還沒得意完,解釋的話就被顧思煙的尖叫打斷。
“你怎麼了?”何歡有些擔(dān)心的問她。
顧思煙的手捂住自己的嘴,不知道是因爲(wèi)寒風(fēng)還是驚嚇,她的手不斷的在抖。她的臉此時慘白慘白的,在淒冷的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這個女人,明明怕的要死,就不能對他表現(xiàn)的柔弱一點嗎?杜顏青看著她的樣子又怒又氣又無奈:“又怎麼了?”
顧思煙怕的要命,根本就沒時間搭理杜顏青彆扭的情緒:“何歡,你剛纔看的女人,是不是穿著白色的病服?頭髮都披散下來的?”
何歡點點頭,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急切的說:“你也看到了?”
顧思煙驚悚的點點頭:“就剛纔……他說話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女人跑到林子裡去了……”
杜顏青有些煩躁,這兩個人怎麼就不信自己呢?
“我都跟你們說過了,肯定是哪個賓客半夜三更不睡覺出來逗你們玩的!章臺根本就沒有什麼……
“可是你小時候不是見到過一次!”何歡鄭重的打斷他:“你不是還因爲(wèi)這個發(fā)燒了好幾天?”
杜顏青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何歡倒不是真的以爲(wèi)有什麼鬼怪之物,就算是真的有,他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自然是
不會怕的。他只是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哪個晚上夢遊的賓客。想是有人藉著鬼怪之名,行殺人之實。
而自己的表弟,實在是太年輕。從看到顧思煙裹著浴巾來他臥室開始,就跟被豬油蒙了心一樣,彆扭的要命。
“去看看!”
杜顏青動作太快,何歡和顧思煙只能小跑跟著他。沒一會兒功夫,三個人已經(jīng)下了樓。
“你看到那女的進樹林了?”
顧思煙點點頭:“還是……還是算了吧,我真是太害怕了……”
聽到顧思煙說害怕,杜顏青一股豪然之氣油然而生。不在意的說:“你要是害怕,你可以拉著我的衣角。”
切,還拉你的衣角,你當(dāng)我是狗呢?顧思煙在杜顏青的背後大大的白了他一眼。
恰巧這一眼,被杜顏青看去。他冷聲說著:“走,我們進去看看!”
林子裡面滿是植物腥潮腐爛的味道,樹根樹葉盤根錯節(jié),地面上零星的還有薄薄的冰層。杜顏青走在前面,顧思煙緊跟其後,何歡則謹(jǐn)慎走在最後面。
不知道爲(wèi)什麼,顧思煙總是覺得,有人跟著他們。在那些陰暗的樹影后面,有著一雙雙窺視的眼睛,小心的看著他們的動態(tài)。
顧思煙仔細(xì)的看著身邊的一切,生怕林子中突然間竄出什麼來。可是林子裡面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沒有聲音,沒有動物,沒有那個女人。
突然,顧思煙右側(cè)一陣窸 窸 窣 窣的聲響,嚇的整個人都竄了起來。她的動作太大,幸好何歡拖住了她,不然她整個人都摔在地上了。
杜顏青回頭撇了兩人一眼,語氣不太好的說:“松鼠!”
用了能有十多分鐘,三個人順利穿過林子,來到了峭壁邊上。
月亮藏在雲(yún)層裡面,大海黑漆漆的咆哮著,翻滾著的海浪大力的拍打著峭壁的底端,濺起驚濤的浪花。整個夜幕和大海連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望不到邊際的黑暗,以及看不到頭的恐懼。
“我們回去!”顧思煙堅決的說:“這個地方太可怕了!”她甚至都不敢往懸崖邊靠近,稍微腿一軟,就會掉進無盡的深淵。
何歡和杜顏青也有這樣的感覺,白天的大海蔚藍的是讓人神往的天堂,而深夜的大海就是地獄咆哮的鷹犬。
何歡望著黑漆漆的夜幕,他想不通,這一晚上的裝神弄鬼到底是要幹嘛?把他們引導(dǎo)崖邊,又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
杜顏青一副“我早就告訴你了”的樣子,實在是看著讓人討厭。顧思煙不想理會他,拉著何歡要走。就在三個人緊張的情緒稍稍得到緩解的時候,海上卻突然起了變化。
一抹蒼白的顏色攀爬著峭壁上來,速度太快,跟幽靈一樣迅速的瀰漫了過來。
何歡猛的清醒過來,大叫:“是海霧!”
海霧來的速度太快,三個人迅速的被包圍在中間。月亮悄悄的露出了頭,但是他們的環(huán)境依然沒有得到改善。黑夜加上海霧,周圍的能見度基本爲(wèi)零。
顧思煙不斷的喘著粗氣,她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在濛濛的煙霧中打轉(zhuǎn)。她在空中不斷的揮舞著手臂,卻只能抓到滿手的霧水。
“顧思煙!”是杜顏青在叫她。
“我在這!”但是他們的聲音似乎離的很遠。
顧思煙不停
的挪著步子,她總是覺得霧裡有人,引導(dǎo)她去一個地方,看著她在霧裡絕望的奔逃發(fā)出張狂的笑聲。
“杜顏青,何歡!”顧思煙驚恐的留下眼淚:“你們在哪!”
她不知道藏在霧裡的這個人要帶她去哪,她逃不開,跑不掉,只能沿著這個人規(guī)劃好的路線走。直到——
“啊!”顧思煙踩到崖邊,崖邊的石塊被海風(fēng)侵蝕的有些酥軟,根本禁受不住她的重量。石塊碎掉,顧思煙整個人掉了下去!
顧思煙不住的厲聲尖叫,女聲尖銳的劃破迷霧。就在她覺得自己馬上要掉進黑暗的時候,一雙手及時的抓住了她。
“何歡!拉我上去!拉我上去!”顧思煙不斷的扭動似乎黑暗深處有一雙雙的手要拉她下去,她的腳虛虛的蹬踩著。有細(xì)小的石塊被她踹掉,沿著峭壁一路翻滾,最終掉到海上,被巨浪拍散。
“我不會放手的!”何歡趴在地上,另一隻手抓著地。尖利的石塊刺破他的掌心,但他不敢動作太大,任何過大的舉動都有可能引起石塊的崩塌。
由於海霧的緣故,兩個人的手掌略微有些發(fā)潮。何歡儘量匍匐著身子,想要拉她上來。就在這時,何歡清楚的感覺到有一個人來了他身邊。
海霧太大,看不清來人,但是他卻感覺的清楚。何歡有些不確定的叫:“顏青?”
顧思煙在下面吊著,她聽杜顏青來了,心裡來了生機:“快點來我上來!”
話音剛落,一股粘稠溫?zé)岬囊后w順著兩人的胳膊劃過,滴在顧思煙的臉上卻已經(jīng)涼了。顧思煙伸出舌尖舔了舔,腥甜的,是血。
“何歡……”
何歡的手臂一陣刺痛,他強忍著痛楚沒有鬆手。他提著一口氣不敢說話,要是稍微不慎,從這掉下去,顧思煙就徹底的沒命了。他也不敢大聲叫杜顏青,現(xiàn)在能見度這麼低,很容易出意外。
再說,杜顏青那個路癡,連晴天都會走丟,何況有這麼大的霧。
現(xiàn)在何歡終於徹底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啊,利用海霧製造意外身亡的效果。乾淨(jìng),利落,大海會捲走所有的罪證。何歡不得不佩服,神不知鬼不覺,掐算好海霧的時間,連人影都看不到,確實是很好的計劃。
杜顏青也意識到了另外兩個人發(fā)生了什麼,但是他不敢盲目的尋找。匍匐在地上,向著崖邊摸去。
“你們在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到!”杜顏青叫道。
顧思煙不知道怎麼解決自己的恐慌,她腦袋裡的神經(jīng)被刺激的就跟要斷開一般。
死,真的就這麼容易,只要輕輕的一鬆手,就會屍骨無存……
曾經(jīng),顧思煙也死過。在那的抑鬱癥的一年時間裡,她不只一次的想要了解自己的生命。
但是爲(wèi)什麼沒有死呢?
記憶裡,一個女孩哭泣的聲音,抱著她說:“思煙!你怎麼能說你生無可戀了?你不是說要當(dāng)我的伴娘嗎?你不是要說當(dāng)我孩子的乾媽嗎?以後,我們到老了,也要一起聊八卦,逛街的。答應(yīng)我的事情還沒做,你怎麼能死?”
顧思煙從黑暗的窒息中回過神,衝著上面大叫:“何歡!你不是說不會放手嗎?手鬆了啊,你快握緊點!”
何歡手臂傷口處的血,順著肌膚的紋理流進指縫,兩人的手掌變的滑膩,握著的手正在一點點的分離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