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從被雷劈到似的驚愕中回過神,煤瓜突然舉起本是抱在他懷裡的包包就往王維成頭上砸。
王維成猝不及防,本能想躲開這些呼呼有聲的暴擊,就忘了操控方向盤,車子在劇烈的滑拐之下就在路上扭起蛇形舞。
前後的車輛都驚恐地按起了喇叭,路上頓時嘀嘀嗚嗚的熱鬧非凡。
這可是山道,旁邊是萬丈懸崖,誰都不想被一輛蛇精病發作的破爛日本車帶去天堂吧。
我連忙撲過去抱住煤瓜,將他揮個不停的手爪和包包按在肚子上。
“煤瓜你鬧什麼啊?!等一會不讓吃晚飯了哦!”
“他、他是壞、壞人!”煤瓜不甘心地扭啊扭,衝王維成生氣地“嗷嗚”。
王維成連忙穩住車子,回頭瞪煤瓜:“我就覺得這小子有問題吧,他一定喜歡你!”
兩人憤怒地對瞪大眼,幼兒園小盆友吵架的典型風範。
“他當然喜歡我,我可是他最親親的鏟屎官!”一怒之下就失言,我恨不得想糊死自己。
王維成驚訝了一下,然後疑惑地又衝煤瓜猛瞅幾眼。
“什麼鏟屎官,他又不是真的阿貓阿狗。就算腦子不好也能自己上廁所吧?”
“啊,不是這個意思……誒算了,一時解釋不清。”
我頭疼地敷衍他,趕快安撫下努力想掙脫束縛去撓王維成的人形貓咪纔是正事。
“乖,別打王哥哥,他不是給你買零食的嗎?你這麼兇,以後他再也不給你買好吃的,姐姐也不買,哼!”
終於被點到死穴,煤瓜哭喪著臉想了想,又疑惑地摸腦袋:“嗯,九傾叔叔、說、說、想要和妙妙、結婚,嗯、成親的男人、都不是好人,讓我聽到就抓、抓死他。”
尼瑪,狡詐的老鬼怪居然敢把貓咪指使成保鏢安插在我身邊……
“九傾是誰?”王維成耳朵很尖,而且特別能抓重點,“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一個討厭的鬼……蛋,別理他,”我有氣無力地拍他的腦門,“倒是你,王維成,沒事開這種嚇死人的玩笑幹嘛啊?!要不是我弟先動手了,我也想打你啊!”
王維成轉頭看了我一眼,幽幽地回:“不是開玩笑。”
我頓時囧得臉皮又麻又燙,怔過片刻才找回聲音。
“算是向我求婚?呵呵,你不覺得對我來說,結婚神馬的太突如其來了嗎?”
喜歡他沒錯,但沒經過一個確認感情的過程就談婚論嫁這事,就算本姑娘再奔放也幹不出來啊?!
王維成搖頭,平淡地解釋:“不算是求婚,只是尋求合作。”
我愣住。這話詭異得連煤瓜都忘了掙扎,鑽在我懷裡向王維成怒擲眼刀。
“是這樣。原因之一是按我家的傳統,男人在接管家族資產之前必須已成家,這是我祖爺爺定下的規矩,所以我家裡的人都結婚很早。而現在我叔伯家的兒子大多成家立業,我父母急了,怕爺爺留下的給孫輩的資產份額會被搶光,所以開始逼我結婚。”王維成冷靜地解釋,“原因之二是我個人打算在畢業後就和江水清一起開影視公司。雖然我家現在以房地產爲主營生意。但你知道,房地產在國內已不是值得長久經營的行業了。作爲繼承者,我打算逐漸讓家裡的生意多元化發展,影視娛樂業是我第一個想嘗試的,爲此我回國就進北影修相關管理專業,最近一年又以實習生的身份
跟著各種劇組跑,大大小小的活都幹過,基本摸熟了各種業務細節。將來開公司後,我打算讓自己的公司獨立培養幾個能扛大樑的明星,說不定你就會是第一個。”
聽他侃侃而談,再次證實了我印象裡溫柔寬和的樸素男生,其實一直都不存在。
接近我的一直是個精明沉穩,心懷大志,理智成熟的超級富二代。
可能還非常善於僞裝……
“怎麼樣?”
得不到我的迴應,他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握住了我,帶著一些不安。
“爲什麼要找我?既然跟過很多劇組,你要找到一個比我更漂亮聰明的女孩,恐怕也是輕而易舉吧?”
這絕不是吹捧。
從相貌來看,王維成雖沒有南城九傾那種奪人心魄的俊美,但他是一種挺耐看的相貌,溫柔平和的大眼能讓女孩子生起強烈的安心感。如果他願意暴露身份的話,肯定有一大幫知名的女明星都會向他跪求征服的。
看著他扒在方向盤上,算不上美形但保養良好的雙手,我突然不想說話了。
難過的是自己做了一場自以爲是的美夢,而且被這樣不美好的驚醒。
王維成所說的“結婚”,除了讓我震驚一把外,涌不起一丁點高興的漣漪,更多的是微妙的不爽。
像是被污辱了人格一樣……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如果一定要馬上找個女孩結婚的話,她應該就和你一樣,單純可愛又熱心,還有著我夢想中的樣子。”
他輕輕喃呢,耳廓紅了一大圈,也沒有看我,把住方向盤直視前方。
如果把這些當情話來聽是挺甜蜜,再加上特有的羞澀表情。
可現在的我感覺不到任何心動,整個人好像沉到了湖底,怎麼浮也浮不起來。
自從知道他是真正的“京城王三少”後,喜歡的“王維成”已逝去,留下被拋棄的我既難過又堵悶。
就算這個男生依舊會對我笑得很溫和,工作起來也和其他同事一樣賣力,看起來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我知道自他表明身份後,一切都會變味的。
“呃,讓我考慮一下吧,維成,這些事對我來說太、呃、太突然了……”
不想跟他再聊這些事,但直接拒絕恐怕更不好,我就拋出敷衍金句。
王維成點點頭不再說話。
車廂裡安靜起來,只有煤瓜翻包的聲音窸窸窣窣地響。
“妙、妙,我、我們們回、家家!”他嚼著橡皮糖,吱吱唔唔地替說出了我現在唯一的心聲。
我拉低他的腦袋,衝可愛的鼻尖嘬一口。煤瓜對我的親密總是給予最積極的迴應,馬上拿腦袋鑽我的肩窩,跟他當貓時常乾的一樣。
王維成的臉色頓時一言難盡。
“這個表弟,咳咳,好像和你的感情很不錯嘛。”
就算他這麼誤會,我也沒有把煤瓜推開……誒喲,本姑娘得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也有些極品,原先能YY到未來跟王維成生幾個孩子的程度,而他只是坦白了一下家事,我就滿肚子的怨氣,這到底是仇富病作怪呢還是自卑心理在作怪?
這樣一想,不由得更加嫌棄起自己,嚶嚶嚶!
江水清對我老是拽著煤瓜這隻拖油瓶東奔西跑,倒一點也沒有齷齪的想法。但他見到煤瓜就笑瞇瞇的樣子讓我忍不住要警鈴大作,就像看到一頭大灰狼對著自家欄裡的
小綿羊流口水。
娛樂圈多的是性取向不明的人士,我可不想讓純潔的煤瓜沒進圈就被染上奇奇怪怪的緋聞。
爲了討美貌小鮮肉的歡心,江水清居然無恥地按煤瓜的要求選了一個燒烤店吃晚餐,氣得我一個頸地下手擰煤瓜的屁屁肉。
“貓不能吃燒烤的東西!”
“哪來的貓?”忙著點上大盤肉串的倆男生疑惑地瞪向我。
而煤瓜則高興地揮起手裡的秋刀魚串,原形畢露一個勁地“嗷嗚”。
我只能默默地倒了一大杯青麥茶猛灌,省得自己老是漏風的嘴巴瞎嗶嗶。
面對時不時不肯聽話的煤瓜,有點想念起南城九傾。
想他也沒道理送來腎7還不過來討“福利”啊,哪有這樣撩女生的……
我猛然琢磨出一個奇怪的點:南城九傾到底是怎麼買到手機的?先別提他是否能顯身人間跑到蘋果專賣店去,就算冥主大人與時俱進擁有網上支付賬號吧,又哪來的軟妹幣付款?難不成冥帝大人發的薪水能兌換成軟妹幣?
那麼問題來了,“冥主”這個牛逼轟轟的職位到底能領多少月薪吶?
哦嚯嚯嚯!摸摸兜裡手感舒適的手機,我的臉上一定露出了某種貪得無厭的笑容,讓倆男生和人形貓咪都不忍直視地趕緊往我碗時夾肉,一個勁地招呼“吃吃吃”。
江水清約吃飯,當然主要是爲正事,他想跟我和王維成深入地談一下劇本。
王維成是這部劇唯一的金主,自然也會提出一些意見,但感覺他提的意見並沒有讓江水清太上心。相比起來,江水清作爲一個小有名氣的專業人士,對王維成這個只懂點皮毛的管理系學生無視也算正常,就算能投錢也無法讓江大導演把個外行人的話當回事來聽。
這就是投資電影的外行人普遍會遇到的尷尬,這也是外界所稱拍電影最容易騙投資的原因了,我真替王維成捏把汗。
不過王維成似乎對此並不在意,照樣一邊樂呵呵地幫我照看煤瓜,一邊插幾句見解,很是樂在其中。
這次江水清不再說玄乎話,而把劇本中所有的重點跟我講了個遍,等於來了一場私人的劇本圍讀會。
一個導演能做到這個地步已是十足誠意。他也沒再問我到底想不想演,選哪一個角色演之類,似乎把主動權統統交給了我。
經過這樣深入的解讀劇本,潛意識裡對劇情的誤解也減輕許多。面對大段的露骨同性戲,我被洗腦得竟然產生“嗯,還不錯,可以嘗試”的想法……
靠,誰來一巴掌糊醒我?!
吃完後照例是王維成刷他的黑卡,一行人剛走出燒烤店,兜裡的腎7突然唱起來。
我連忙掏出機子接聽。王維成瞅著我手裡存在感極強的腎7,明顯地挑了一下眉頭。
我知道他能聯想到些什麼,但也沒法去理會。一個抱怨快要沒錢吃飯的女吊換一天就掏出一部嶄新的昂貴手機,是個正常人都產生出些不良想法的吧?
“柳妙,封門村、封,”那頭竟是林導嘶聲力竭的呼喊,他似乎喘得厲害,“快來救我!快、快來救!!找不到其他人了……你快、快……”
然後,電話突兀地掛斷。
現在已是晚上九點,去天陰地玄的鬼村絕對不是個好主意,但是——
“王維成,能不能馬上送我去封門村?”
我別無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