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房間待了一會,隨手翻了幾頁書,我又去了廚房。
經過客廳的時候,我拿了桌子上已經用鹽水處理好的菠蘿。
“阿姨,吃菠蘿呀!”我進到廚房裡說。
“嗯,你吃吧,買給你的。”阿姨在擇菜,看了我一眼。
我上前去,用牙籤插了一小塊放到她嘴邊:“吃一塊吧阿姨,等會就被我吃完了你就沒得吃了。”
阿姨張嘴吃掉了那一小塊菠蘿:“這家店的水果還不錯,每次小雨回來我幾乎都會去買水果。”
“那小雨可真幸福。”我一邊往自己嘴裡送菠蘿一邊說。
“你媽媽對你不是這樣的嗎?”聽到我這麼說,阿姨不由疑惑地看著我。
“我媽……”一說到我媽,我就忍不住苦笑起來:“我媽對我其實也蠻好的,就是有時候有點讓我接受不了!”
“嗯?怎麼個接受不了法。”阿姨問。
“我媽是信佛的,她不吃葷。而且搞養生,做菜不放油不放鹽。”我一臉慘笑。
“不放油不放鹽怎麼吃啊?”阿姨驚訝地說。
“唉,其實也不是不放油不放鹽啦,只是放得少,吃起來跟沒放一樣。”我捂臉慘笑。
“你家是北方的吧。”說著,阿姨打開煤氣,在鍋裡倒上油,準備做菜了。
“昂。”我回答。
“北方口味一般都挺重的,但是口味太重了就對胃不好,你媽媽調料放的少也是爲你們早著想啊。”油很快熱了,她又往裡面放了幾粒花椒和一小塊八角香料。鍋裡頓時響起“滋滋”的聲音,頓時就有一股油炸的香味飄散出來。
“可能吧,很有可能我媽就是這麼想得。”我“深以爲然”地並且誇張地點了點頭,一邊繼續苦笑,一邊朝窗外望了一眼。
稻田,電線桿,像五線譜的電線,還有多嘴的麻雀。
這樣的風景,不用過多描述,我的表情便逐漸緩和下來。
“真好!”我說。
“什麼?”阿姨又往鍋裡放了一點蔥花。那已經小下去的“滋滋”聲頓時又響了起來,油炸的香味也更濃了!
我像是突然有了心靈感召,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容,對阿姨說:“阿姨,我可以去外面轉轉嗎?趁現在天還沒黑!”
“當然可以,不過要記得20分鐘之後回來。”阿姨說。
“好!”我高興地像個孩子,一溜煙兒地就跑出去了!
我開始沿著她家門口的水泥路往回走,一邊走嘴裡一邊哼唱著歡快的歌。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周圍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因爲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我開始拍照,沿途把能看到的景色一一都收集到我的相冊裡。我的相冊是一個記錄時光的機器,它收藏著許多許多關於我的見聞,開心的、難過的、溫馨的、傷感的、美麗的、遺憾的。有時候我會把這些照片拿出來看看,回憶回憶過去,然後繼續大步向前。
而這裡的回憶無疑是美好的,用再多的讚美都顯得不夠,這裡是詩一樣的地方。
此刻,我站在小路的中間,左邊是稻田,右邊也是稻田,彷彿就是爲我而存在的一樣。是的,我喜歡稻田。
我沒有見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只聽見電線桿上的麻雀嘰嘰喳喳地彷彿在傳遞著什麼。我聽不懂,但是我知道意思。它們一定是在歡迎我的到來。我喜歡它們,它們一定也是喜歡我的吧。
二十分鐘很快就到了,於是我又回去了她家。
穿過大廳走到廚房,我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三道菜,而阿姨還在忙著。
“豆豆你先到房間休息會吧,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吃飯呢。”阿姨對我說。
“需要幫忙嗎?”我說。
“等一會兒你只要負責吃就可以了!”阿姨朝我笑了笑,手上卻是沒停過,一會兒切菜,一會兒調火候,一會兒拿碗筷,一會兒動鏟子,那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詞,賢妻良母!
“沒問題!”我表示恭敬不如從命,轉身又去了房間。
看見那張大牀,我忽然升起一股衝動,便張開雙臂整個人重重地倒了上去,和牀上的大熊撞了個滿懷!嗯……軟軟地,真舒服!
和這樣一個大毛絨玩具睡在一起,抱著睡,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我又開始羨慕她了。
但我更羨慕這隻大熊。
我摸出手機,打開相冊開始翻看今天拍的照片,一張接著一張。我想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家的風景有多美,但我知道她是這裡最美的風景,在我心裡也是最美的。
我突然從牀上起來,走到書桌前拿出了她的畫筆和畫冊。
我翻開畫冊一頁一頁地看著她的畫,翻到空白處,拿起畫筆,想了想又放下了。
“阿姨,我可以用小雨的畫冊和畫筆嗎?”我走到廚房,充滿期待地問阿姨。
“可以啊,你用好了。”她說。
於是我趕緊跑到她的房間,拿起畫筆開始畫了起來。先是遠處的房子和幾顆松樹,這很簡單,只要在一條水平線上將它們的輪廓勾勒出來,再給屋頂塗上黑色,給松樹塗上綠色;接著是房子上空的烏雲,用鉛筆勾塗幾下,露出烏雲之間的天空;然後再用黃色地畫筆,在房子下面影影錯錯地塗上幾片稻田;最後是幾根連著電線的電線桿。
畫完了,心意一動,又起了個名字寫上,印象七里香。
又寫上日期,出門吃飯。
阿姨準備了六個菜,有紅燒魚,有辣椒雞塊,有小炒水芹,有雪菜牛肉,有炒土豆絲,還有一道叫做雞蛋羹的菜,是專門爲我做的。
“哇,這麼豐盛!阿姨你要不要對我這麼好啊!”我高興地露出了兩顆大門牙。
“你對小雨好,我們就對你好。你是小雨的哥哥,我是她媽媽,對你好也是應該的。”阿姨理所當然地對我說。
我哦了一聲,然後開始吃飯。我一點也不客氣,上來就把每一道菜都嚐了一遍,總結出來兩個字,好吃!
“阿姨做的飯真好吃!”我笑著,邊吃邊豎起了大拇指。
“呵呵,我和小雨都挺喜歡做飯的!”阿姨笑了笑說:“她上一次回家還燒了一道菜來著,叫什麼菠蘿沙拉麪,還挺好吃的呢!”
“哦!那個她好像在空間裡發過,看上去就蠻好吃的!”我說。
“我雖然喜歡做飯,但是也不經常做。自己一個人嘛,就隨便燒點吃吃。除非是家裡來客人了,就多做點大家一起吃。”阿姨接著說。
“吶,現在家裡來客人了,這一桌可真豐盛呢!”我笑著說。
“呵呵,你這孩子!” 阿姨又笑了,她笑的次數明顯變多了,她說:“你什麼時候走?明天上午早點起來帶你去水庫邊玩玩啊!”
“好呀好呀,我明天下午走,正好上午正好跟著阿姨去玩玩!”我調皮地眨了眨眼,又說:“阿姨還真是有心呢!”
“嗯!家裡來個客人我還不得招待好呀,要不然小雨怪我了怎麼辦?”阿姨笑著白了我一眼說。
“哈哈!可以可以,你們家還真是有趣呢!”我忽然從媽媽身上看見了女兒的影子,不禁捂嘴偷笑。
“誒,你別說,有時候我和小雨的關係不像母女反而像姐妹一樣呢!”阿姨有些認真地說。
“那可真是太和諧啦,好多人羨慕這種關係呢!”我說。
“唉,有的時候感覺這樣也蠻好的,但有的時候又覺得小雨太成熟了。豆豆你知道嗎,太早成熟也不是什麼好事……” 就這樣,阿姨第一次和我說起了她女兒的事情。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我又開始羨慕她了。
但我更羨慕這隻大熊。
一一《夜色迷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