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影靜靜地感受著清涼的溪水從手中流走,她嘴角含笑如三月陽春,雙眉微彎如畫中的月,溫柔的風輕輕地撩著她烏雲般的秀髮,一雙如玉石般的雙眸彷彿只要讓人看上一眼,便會淪陷其中。
蘇子杭看得愣了,覺得有什麼東西悄悄地在自己的腦海裡紮了根,又一點一點地發(fā)了芽。
“沒興趣玩?嗯,看得出來。那你爲什麼會進來?”蘇子杭剛問出這句話就後悔了,因爲他看到凌小影手上動作一頓,目光暗淡了下去。
糟糕!蘇子杭沒想到無心的一句問話竟讓她傷了神,心下暗暗懊悔。
他靜靜地站在哪兒,看到了她眼裡稍縱即逝的憂傷。
霎那間,蘇子杭的心莫名地疼痛了。
半晌,纔看得她輕笑,迷人的笑意卻依然掩飾不住她眉宇間的愁緒,只聽得她道:“我本無意於遊戲,是應表弟之邀,進來的。他家族正在發(fā)展,需要人氣!我只是來他家族充數(shù)的。”
凌小影把秀髮輕輕往後撩了一下,聽著流水淙淙。她動作優(yōu)美細膩,長長的秀髮披在了身後,如瀑布般清新,卻又似乎讓人能從中感受到濃濃的憂傷。
即使她給自己一百個進入遊戲的理由,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其實現(xiàn)在做的一切,只爲了忘記他。
握緊了手,溪水從手中流出,滴落在石塊上,映出了一個個水印。凌小影看著隱約的水印怔怔出神。那個人,已經遠去了;那段情,也如她此時手中的水,流走去了,消失了,一去不回。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凌小影喃語,無聲地嘆了息。
啊,真是的!既然要忘記,又何必再自尋煩惱,他人的一句問話竟又惹起了自己的愁緒!凌小影對自己的不爭氣有些惱火。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從石頭上跳將下來,撿起顆小石子,用力扔進了溪裡,撲通一聲,激起水花朵朵。
蘇子杭一直靜靜地看著她,把她的言語、舉動一絲不漏地聽了個真,看了個透,知道她的心裡必有一個難忘的人,一段尚且無法割捨的情。他的心底泛起一股道不明說不盡的憐疼和酸味兒。
“走吧,我們去找血貓!”蘇子杭打破了沉默。
思索了一會兒,他輕聲說道:“小影,我不知道你有著怎樣的一段難忘的往事,也不知這段往事曾經給你造成了如何重的負擔。但正如你自己說的‘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其實,生活是向前的、美好的、光明的和希望的。”
他怕說出的話觸及她的傷痛,醞釀了一下,才繼續(xù)說:“所以,無需過多地沉溺在無法挽回的往事中。那樣只會讓人消極,讓人對生活失去熱情。長久以往,會對人生產生懷疑。重要的是把握現(xiàn)在,活於當下。”
這時,蘇子杭發(fā)現(xiàn)凌小影正睜著如水的雙眸靜靜地看著自己。她的眸光忽明忽暗,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突然,她掩嘴笑了:“蘇長老,現(xiàn)實生活中你是教授還是專家?”
蘇子杭一怔,道:“何出此言?”突然發(fā)笑的凌小影仿若天仙,讓他恍然如夢。
“你對我諄諄教導的時候像極了我大學時的教授……”
“是嗎?”看到她寬了心,蘇子杭也笑著調侃:“難怪我剛纔說話的時候你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想必是讀書時被訓得多了。”
“你知?”凌小影不置可否,吃吃地笑了起來,笑意直達眼底,盈盈地向他行了個禮,恭聲道:“蘇長老說的是,謹遵蘇長老教誨。”
蘇子杭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心情豁然開朗,說:“其實,我是一名醫(yī)生。”
不知爲什麼,他樂意讓凌小影知道並分享自己的一切。如果她問,他想,他會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一切告之她的。
沒想到她卻只說了句:“原來你是醫(yī)生。醫(yī)生救死扶傷,是值得世人尊敬的。”
蘇子杭有點小失望,她爲何就不好奇點呢。
“謝謝你,蘇長老。”凌小影對他莞爾一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想,我會努力的,努力徹底地從往事的桎梏中掙脫出來的。”
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有如釋重負之感。她從來沒有向除母親之外的人坦露過心跡,更何況對方是一個和自己不太相熟的人。也許是因爲之前和母親互訴衷腸導致了心情豁然,不再妄念和逃避談論那段情了。
如此甚好!蘇子杭淺笑,心底流淌著絲絲欣慰,說:“謝就免了,我也不過是耍了一陣嘴皮子罷了。”他舉目四望,道:“我想,現(xiàn)在我們應該出發(fā)去找血貓了。也不知它到底去了哪。”
一提起血貓,凌小影的心又提了起來,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哼,我若是找著了它,必讓蘇長老好好地訓它一頓。教訓它以後莫要再一聲不響地跑掉,害得我牽腸掛肚的。”
話音剛剛落下,兀地遠處亮起了一道白影。
“喵~~”遠遠地,一聲叫聲傳了過來。
“是血貓!”凌小影歡欣地叫了聲,大喜過望,疾步向那小小的白影奔去。
蘇子杭定睛一看,果然。
“太好了,血貓,你終於回來了!”凌小影歡天喜地地看著血貓,也不在乎它到底去了哪兒,只要現(xiàn)在回來便是最好的了。
呼的一下,血貓?zhí)搅肆栊∮暗膽蜒e,不停地蹭著她的臉。
“血貓,你有沒有受傷?”凌小影和血貓鬧了一會兒,想到這山峰裡的怪物極多,唯恐它受了傷,便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見它毫髮無損,而且精神看起來似乎更好了,這才放了心。
“你呀,以後不準再這樣一聲不吭地跑掉了。”凌小影板起了臉,教訓它:“如果再這樣,看我不打你屁股。”她想著要給血貓一個警告,不能任由它胡作非爲。這次幸好是沒遇上怪物,可是下一次就不能確保了。它現(xiàn)如今只是一隻法力盡失的貓,如何有能力去面對這遊戲裡的千妖百怪。
“喵~~”血貓?zhí)蛄颂蛩氖郑鰦伤频慕辛寺暎滞龖蜒e蹭了蹭,一副乖巧柔順、可愛至極的模樣。
蘇子杭看到血貓擺出了殺手鐗,心裡忽然有些樂,知道凌小影又要淪陷了。
果然,凌小影片刻便敗下陣來,忍俊不禁,輕輕地揉著血貓的腦袋。
看著這一幕,蘇子杭漸漸被迷了眼。
“蘇長老,血貓已找著了,我們回去吧。”
“好!”蘇子杭笑道。
很快,蘇子杭帶著凌小影和血貓就回到了原來遇上老虎怪的地方,這完全得益於蘇子杭的“躍龍步法”。
看到他們兩人出現(xiàn),一直在翹首以盼的劉熙怡快步迎了上去。
“小影,你沒事吧?”劉熙怡抓著她的手問,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只是有驚無險,我沒事。很好!”凌小影把血貓抱到她跟前,說:“而且血貓也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你們都沒事。”劉熙怡喜悅,伸手想撫一下血貓,但隨即又放了下來。被血貓饒了一次,她有些後怕。
血貓哼哼著,但已不像之前那樣擺著一張臭臉。它是極有靈性的,自然也能分出個好歹來。
凌小影心想,以後一定要多多教育血貓,不能總對人冷若冰霜。啊,一定要讓它接受自己的朋友。萬一哪天自己有了危險,也好有託付的人。
正念著,劉熙怡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小影,以後你不可以再這樣子一聲不吭地走了。那山裡有那麼多怪物,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她語言間似在責備,但目光裡卻透著濃濃的關懷。
凌小影有些感動,能在遊戲中遇到劉熙怡這個朋友,實在是三生有幸。遂面露愧色,說:“熙怡,抱歉,讓你擔心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劉熙怡扭過頭假裝生氣,不理她。
“熙怡,好不好,不要生氣了。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嘛。”見她似乎氣消了那麼一點兒,凌小影眼珠子轉了轉,又說:“其實呀,這一次多虧了蘇長老。如果沒有蘇長老,我們肯定是在城裡見了。”
見提到蘇子杭,劉熙怡也不好意思再板著臉,遂輕笑了起來,對蘇子杭點點頭,感激道:“子杭,多謝你。”
“不客氣,舉手之勞!”蘇子杭笑答,也爲兩人的友誼喝彩。她們兩人認識不久就有如此深厚友誼,著實不易。
“子杭哥哥,你可回來了。”這時,青青走了過來,隔老遠就對蘇子杭打招呼。
她三步並兩步來到蘇子杭的身邊,搖晃著他的手臂,嘟著嘴說:“子杭哥哥,你到哪去了,到處都找不著你。吶,我們清理完戰(zhàn)場了,要回去了。”隨後,她又數(shù)便著手指頭,自顧自地說:“子杭哥哥,你知道嗎,這次那些老虎怪爆了許多東西。有兩件黃裝,有把法杖,還有一張圖紙……”
說到這,青青突然停了下來,看到凌小影咦了一聲,撇了撇嘴道:“偷魚賊,原來你也在這裡呀。”
偷魚賊?她倒叫得順口。凌小影無奈地笑了笑,沒有言語。心道我這麼個大一個人已經站在這裡很久了。
“喂,你怎麼不說話?”青青見凌小影不答理自己,已經開始不滿,斜著眼睛嚷道:“你以爲不說話就行了嗎?哼,沒關係,反正你欠我們的一樣要還。”
偷魚賊?還?要還什麼?小影欠了她什麼嗎?還有,爲什麼青青要對小影如此無禮?
一連串的問題讓劉熙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