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怎麼會……”
鳳喻離不可置信地喃呢自語，神色悲愴，心魂俱失。
玉傾顏想起鳳無殤曾經說過，白曉月中了毒血丸，若然強行運功，三個時辰之內定然斃命，不覺臉色死白，再無表情。
“不——不要——”
“月——不要——”
她懷裡抱著爲救她而中了鳳無殤一掌身受重傷的夜未央，那廂，白曉月不支倒地。兩個男人都是她深深愛著的，對她情深意義，她該如何是好？！
白如霜快步走到白曉月身邊，他執起白曉月的手，神情嚴峻地爲白曉月把脈。鳳喻離眉頭深凝，緊張地問：“如霜，月的情況如何？”
綠君柳和裴葉凱也面露憂急之色，他們不約而同擔憂地問：“如霜，月的傷勢如何？”
此刻白曉月早已陷入昏迷之中，身體漸漸冰冷，周身的氣息也在漸漸變弱，嘴裡喃呢自語，似乎正在呼喚著“傾顏……傾顏……”
白如霜凝眉搖頭，臉色灰沉滿布憂愁，“不好！非常之不好！月所中的乃是毒血丸。此毒乃鳳無殤的獨門秘藥，中此毒者只要十二個時辰內不運真氣，毒性便會自動解除；若然十二個時辰之內強運真氣，毒性就會隨著真氣竄到人體的四肢百骸，三個時辰內斃命！天下無藥可解！”
“什麼？！”
“這不是真的！”
鳳喻離臉色驟變，無法接受這樣荒唐的事實。他激動地說：“月的法力高深莫測，他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死了！如霜，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白如霜沉吟，搖頭，他痛苦地說：“你們有所不知，這毒血丸的特別之處就在於，越是內功深厚之人，毒性滲入血液的速度就越快。越是強運內息，將內息運行到極致，便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裴葉凱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涼氣，“如霜，你的意思……”
白如霜痛苦閉上瞳眸，心魂俱失，“我救不了……我救不了……我自許神醫，天下沒有治不了的病，救不了的人，可是……我卻救不了自己的親哥哥……”
“不——我不相信——月不會就麼死了！我不讓他死！我不要他死！”
玉傾顏突然激動地嘶吼，鋪天蓋地的恐懼將她緊緊籠罩。只要一想到即將有可能失去白曉月，玉傾顏就感到一種痛入骨髓的痛，幾欲將她的心魂吞噬！
玉傾顏懷裡的夜未央吃力地伸出大掌握緊玉傾顏的手，動情地喚了聲，“傾顏……”
“未央……”
玉傾顏垂眸，看著懷裡慘白如紙的夜未央，痛苦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夜未央，我知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更應該顧忌你的感受！可是……可是月他就快死了，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月……我的月……我不要他死……我不要……”
夜未央神色慘白地緩緩搖頭，俊美的臉龐上沒有半點血色，透明得就彷彿隨時會消失的幽魂。玉傾顏害怕得全身不停地顫抖，她激動地說：“夜未央，你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有事！”
白如霜走到夜未央身邊，蹲下，爲夜未央把脈。須臾，白如霜眉心緊鎖，臉上露出痛苦無奈的表情，“我白如霜空有一身醫術，竟然……”
玉傾顏激動地追問：“如霜，怎麼樣？！怎麼樣？！”
“我……”
玉傾顏握住白如霜的手臂，激動地說：“如霜，夜未央他只不過中了鳳無殤一掌，你告訴我，他沒有事！你告訴我，他沒有事的，對不對！”
“傾顏……”
白如霜垂下眼簾，心中痛苦無以復加，“鳳無殤下手陰狠毒辣，一掌足以斃命。夜未央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強馭之末。我……唉——”
說罷，他重重一嘆。
“我自許醫術天下無雙，然而，我竟然連一個人都救不了……”
“不……不會這樣的……不——”
玉傾顏梨花帶淚，泣不成聲，她痛苦地嘶吼，仰天長嘯，“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白如霜，你自許神醫，醫術天下無雙，你爲什麼不救他們——你爲什麼不救他們——”
“我……”
白如霜心中苦澀，無言以對。
“傾顏，你不要這樣……”
綠君柳伸手想要安慰玉傾顏。玉傾顏突然握住白如霜的手，用乞求的眼神看著他，顫抖地小心翼翼地似近絕望地說：“如霜，我求你！救救夜未央！救救月！我求求你！救救他們！救救他們！”
綠君柳握住玉傾顏的肩膀，心中傷痛無以復加。他痛苦地說：“傾顏，你不要這樣！如果能救，如霜又怎會不救！你這樣逼如霜……也沒有用啊……”
鳳喻離握拳，心中悲痛，傷心欲絕，滿臉痛楚。他不可置信地癡癡喃呢道：“月心脈俱損，當真無力迴天……”
“不！月或許還有得救！但是夜未央……”
白如霜沉吟，搖頭，痛苦地說：“筋脈盡斷……請恕我無能爲力……”
白如霜的話讓玉傾顏重燃希望，她激動地問：“如霜，你說月有得救？！你說月還有得救？！”
白如霜沉聲道：“夜未央筋脈盡斷，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可是，月中了毒血丸，毒血遍佈全身。若然有人肯用過血大法，他或許還有得救。”
“那快救月！”
玉傾顏的目光落向昏迷不醒嘴裡卻不停囈語著她的名字的白曉月，心臟簡直痛得裂成了一塊一塊的碎片，血流成河！
“傾顏，所謂的過血大法，就是把一個人的血渡到另一個人身上，而另一個人的血，再渡回此人身上，兩人的血液互相交換。月他滿身毒血，若然與他交換血液，此人必死無疑。此法……”
白如霜沉默，片刻無言。
玉傾顏聞言，不禁露出絕望之色。
以命易命！
如此險惡之法，天下誰人會肯！
難道，當真天要亡月！
“我雖然願意以血相換，但是，我的血只會害死月……”
白如霜知道自己的獨特體質。他身體裡的血液本來就有劇毒，如若換給白曉月，別說救不了白曉月，反而會連累白曉月立刻喪命。
鳳喻離垂眸沉吟，彷彿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他沉聲道：“用我的血吧……”
“不！用我的血！”
夜未央低緩開口，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夜未央。
夜未央慘淡一笑，淡聲道：“我欠白曉月一條命，現在，是我還給他的時候了！白如霜，爲我和白曉月換血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白如霜驚訝地看著夜未央，不可置信道：“你願意救月？！”
“士爲知己者死！白曉月對我恩同再造，夜未央的命早就是他的了！既然夜未央筋脈盡斷，已經回天乏術，那麼，至少讓我救白曉月！也算對得起白曉月對我的知遇之恩！”
夜未央擡頭深情地望著玉傾顏，悽然一笑，“而且……我知道……白曉月是傾顏心中最愛……如果白曉月死了……傾顏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玉傾顏的心臟狠狠一震，胸口酸澀盈溢著濃濃的痛苦，看著夜未央的目光除了無限深情，更多了濃濃的感激。
“夜未央，其實你不必如此……”
“傾顏，爲你……夜未央心甘情願！”
白如霜將已經昏迷狀態的白曉月扶過來，夜未央最後深情地看了玉傾顏一眼，手掌無限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面頰，無悔執著地告訴她，“傾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只要你開心就好?！?
“未央……”
淚水沾溼芙頰，她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動情地告訴他，“如有來生，傾顏定不負你！”
“有傾顏此言，夜未央知足了！”
夜未央說完，吃力地端坐起來，盤腿而坐。他按照白如霜的指示，兩手分別放在膝蓋上，雙掌朝上，朝白曉月凝運真氣。只見暗色血霧飛旋，白曉月的身體忽然騰空倒立而起，頭頂與夜未央的頭頂垂直成一條直線，只相隔了不到五公分的距離。然後，白曉月的雙手垂了下來，夜未央伸出雙掌，與白曉月的雙手緊緊交疊，真氣如同一把銳利的刀鋒，劃破夜未央手腕的脈搏。
透過繚繞纏綿暗紅的血色真氣，玉傾顏可以清晰地看見白曉月的暗黑鮮血從左手腕的傷口處不停地流入夜未央體內。而夜未央鮮紅的血液，則從他右手腕的傷處不斷地流竄入白曉月體內。
玉傾顏淚水未歇，呆呆地坐在那裡傻傻地看著夜未央將血液換入白曉月體內。夜未央原本就蒼白的容顏此刻更加蒼白鐵青，夾雜著七分暗紫毒氣，晦暗難明。
鳳喻離、綠君柳和裴葉凱安靜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擾。白如霜眉目凝重，神色嚴峻，不敢有絲毫懈怠。
以血易命，九死一生！其間容不得絲毫差錯，否則，夜未央和白曉月都會命喪！
……
血液交換，心脈相通，冥冥之中，白曉月的聲音在夜未央腦海中響起，
“夜未央，你實不必如此！”
夜未央苦笑，“白曉月，你若死了，傾顏終生不會快樂！”
白曉月沉聲反問：“難道你死了，她就會快樂？”
夜未央真誠地告訴他，“夜未央此生做錯的事情太多，傷害了太多不應該傷害的人！就讓夜未央把命給你，當作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