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玉傾顏錯愕。
“這麼說，你們已經知道了？”
嘆息，該來的始終躲不過去呀！既然玉傾顏已經問過，那麼就證明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麼白曉月……肯定也已經知道！
而他……並不想讓他們知道啊……
“如霜，你真的……”
玉傾顏驚愕。
白如霜沉重點頭，目光平靜，猶若古井無波，他說：“其實，我夢中一直都有師傅的過去，有你，也有慕榮爾雅，還有裴沐瞳。以前覺得夢就是夢，並無任何稀奇。可是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夢見，又聽說了你們的故事……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夢境原來並不是單純的夢境。最後一次看見師傅，我忍不住問了他。在沉默許久之後，師傅全部都告訴了我——關於我的魂魄……關於他的一魂二魄……關於渡魂之事……”
玉傾顏猛然緊握白如霜的手，緊張地說：“所以，其實你已經知道……”
白如霜脣角微彎，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淡淡自嘲，“殘魂缺魄，只有今生，沒有來世！”
“除非渡魂……”
“渡魂之術，邪惡詭秘，哪有這麼容易……”
頓了頓，白如霜補充，“再說了，渡魂之術，渡的是殘魂缺魄，尋找新的宿主，吞噬別人的魂魄，又與殺人何異！渡魂之後，我……還是我嗎？不同的身體，殘缺的魂魄，我還是同一個人嗎？”
“……”
玉傾顏語塞。
垂眸，白如霜苦笑悲嘆，“我不怪師傅，他只是爲了自保！師傅的命其實比我們任何人都苦，他愛上了一個並不愛他的女人，他爲了那個女人毀去畢生修爲，甚至被割魂裂魄，扁下凡間，承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在寂寞空虛寂廖中孤獨一生。……師傅的心其實比我們任何人都更苦，……只是……他再也感覺不到了……”
“如霜，我……”玉傾顏沉默，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所有事情皆因她而起，如果不是爲了她，洛霽楠就不會殺輪轉王，那麼他就不會犯下天條，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獲罪於天，無所締也！其實苦的又何止師傅一人……”
“我知道，就連喻離和月，他們也……”
“傾顏，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
玉傾顏沉默。
白如霜擡頭望著她，輕聲詢問：“傾顏，你可曾後悔？”
“後悔？”
“爲了人間情愛，犯下滔天大罪，最終禍連無數，累及慕榮爾雅、洛霽楠和裴沐瞳等人，……傾顏，你可曾後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所以說，你不悔？”
玉傾顏目光灼灼直視白如霜，一字一句認真地說：“神仙不能有情，而我，不想無情！如果只有被扁下凡間才能夠隨心所欲地生活，隨心所欲地去愛，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那麼，我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白如霜沉默。
玉傾顏緊了緊握住白如霜的手，認真地說：“如霜，或許你無法理解，天庭的那種寂苦麻木冷酷殘忍，只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會懂得。世人總將天庭描述得多麼多麼美好，其實，最是無情冷酷就是天庭中的神仙！玉帝只需要一句話，就能夠決定一個人的命運；閻君只需要大筆一揮，便能夠更改無數人的命數！其實，神仙才是最冷酷最殘忍的！”
“你是對的……”
鳳無殤只需要區區幾顆藥丸就能夠殺人於無形，毀滅一個村莊；洛霽楠只需要施個法術就能夠改變他和藍翎羽的命盤；玉傾顏只需要一把離殤琴就能夠顛覆天下；而他們這些凡人就算再努力再拼命又有什麼用呢？始終不過是被玩弄於股掌之中罷了！
“如霜，或許你會怨恨我，因爲一個傾顏而引發了後來那麼多的事情，害得慕榮爾雅落入輪迴，害得裴沐瞳魂魄不齊無法投胎，連累了洛霽楠被割魂裂魄，又禍及你和藍翎羽只有此生，沒有來世，……如霜，我不知道說些什麼話才能夠表達內心的愧疚！因爲任何言語的表達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你們恨我，情理之中，我可以理解！如果你從此不想再看見我，我也……”
“傾顏，我不曾恨你……”
白如霜輕輕搖頭，嘆息答道，“以前不曾恨你，現在不曾恨你，將來也不會恨你！你和白曉月是我此生中唯一的親人，我珍惜與你們共同渡過的每一段時光。即使將來百年之後我的魂魄散盡化入八荒之中，可是，至少我曾經幸福過，……”
“如霜，我……”
白如霜反握住玉傾顏的手，深情凝視，執著而真誠。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絕美無雙的傾城容顏，透過那雙紫羅蘭清澈明亮的眼瞳，他彷彿看見她內心深處的猶豫自責和彷徨。他緊了緊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但得此生，不求來世！此生能夠有你相伴，白如霜餘願足矣！”
“如霜……”
玉傾顏動容，雙眸染上淚花。她緊緊握住白如霜的手，激動地說：“我想要你的今生，我也想要你的來世！即使渡魂之術超越輪迴，違背天理倫常，可是隻要還有一線生機，我就不會放棄！”
“渡魂之術……”
白如霜沉默。他緩緩搖頭，目光清亮，認真地說：“以己之魂奪取他人身體，且不說過程兇險異常，稍有不慎，就會玉石俱焚。然而就算成功了，又與殺人奪命有何不同？！就算活上幾千年幾萬年，然魂魄之力終會耗盡，等到魂魄之力耗盡的那一天，再不能渡魂，不過也是化爲荒魂，歸入八荒之中罷了。”
“可是……至少還可以……”
“傾顏，你與喻離和月均非正常轉生，即使你們此刻能夠齊聚自己的三魂七魄，誰又能夠保證你們不會因爲曾經魂魄不齊而被拒於輪迴之外。師傅曾經說過，若不能夠順利進入輪迴道，你們也只有兩條路可選，要不渡魂，要不魂飛魄散。……”
玉傾顏愕然。她竟然從來也不知道，不單單白如霜和藍翎羽，就連她和白曉月、鳳喻離也……
“所以，”白如霜微笑，認真地說，“傾顏，即使不能夠輪迴轉世那又有什麼呢？至少，我們還是在一起的，不是嗎？”
所以，即使不能夠輪迴轉世那又有什麼呢？至少，我們還是在一起的，不是嗎？
至少，我們還是在一起的。……
玉傾顏沉默。她看得出，白如霜此翻話語出自真心，發自肺腑。沒有料到，白如霜竟然這麼輕易地就放開了！虧得她之前還準備了一大堆說辭想用來安慰白如霜！
原來，白如霜竟然比他們任何人都更豁達，比他們任何人都想得開，……
“好！”玉傾顏依入白如霜的胸膛之中，伸出雙臂環抱住白如霜的腰身，靠在他微涼的胸膛，呼吸著那清香的藥香，情不自禁閉上眼睛，深情地說，“不求來世，只要今生！就讓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
白如霜擡起手掌溫柔地撫摸著玉傾顏的頭髮，眸光溫柔，脣角含笑，深情地回答：“會的！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再也，不會分開！
“如霜，我想你！”
吻，輕輕落在他冰白的脣角。
“傾顏，我也想你！”
臂膀，有力地摟住她的纖腰。雖然已經生產兩胎，但是她的身材不曾變形走樣，依然如同少女般婀娜，體態越發豐瘐，肉肉的手感讓人流戀不捨。
“如霜，你瘦了！”
多日別離，他竟然比離開時消瘦了許多。手掌下明顯凸起的骨格，訴說著這段時間他的辛苦與倦乏。
“無礙，我習慣了。”
“習慣，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習慣？！”
冰白玉指輕點她的脣角，嘆息輕若無語低吟，“傾顏，你莫非嫌棄我……”
“怎麼會！”
玉傾顏用力搖頭，緊緊握住他的雙臂，動情地說：“如霜，我心疼你……”
“傻丫頭……”
嘆息，有如秋水，伴著淺淺的低吟。
心頭火焰燃燒，腦海中浮現出他如雪山冰蓮，月之霜華的冰白細膩的完美肌膚，喉嚨間剎那乾涸得就彷彿著了火，忍不住就想要將他推倒牀榻間。
“如霜，夜深了，休息吧！”
“嗯！”
白如霜輕輕應了聲，牽著玉傾顏的手，緩緩起身，走向牀榻。清瘦的身姿，在朦朧的燭光中泛著點點晶瑩的白光。那如同清泉般細膩如絲的嗓音，酥麻了玉傾顏所有的神經感官。
屁顛屁顛跟在白如霜身後，剛剛觸及牀榻，人已經自動滾上，翻身往裡，朝白如霜露出狗腿子討好的表情，笑瞇瞇道：“親愛的，夜色已深，咱們早點休息吧！”
“你呀……唉……”
白如霜無奈搖頭，寵溺地刮刮玉傾顏的鼻尖，眸底溢滿寵溺無奈的光華。他緩緩解開胸口衣衫的繫帶，一點一點抽出，牽引玉傾顏的視線，牢牢盯視，注視著那繫帶緩緩扯開，忍不住“咕咚”一聲嚥下口水。
雪白絲袍褪去，整整齊齊地掛在牀頭衣架上。
脣角，三分狡黠，七分羞澀，眸底閃過一抹誘人的嬌羞，他語調輕快略帶調戲道：“傾顏，可需要爲夫爲你寬衣？”
“呃……”
玉傾顏不可思議地看著白如霜，如同看見什麼怪物般，不敢相信這樣的話語竟然會從性冷如冰的白如霜口中吐出。
“小白你……”
食指輕點脣瓣，歪著腦袋，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男人，直覺地認爲自己一定興奮過度抽風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