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隆重的喪禮過後,某天深夜,正值夜深人靜最好眠之時,玉傾顏和綠君柳一人一騎稍稍潛出京城,快馬加鞭直奔鏡山而去。回首京城數月生活,有歡笑,有苦澀,有淚水。她最大的收穫,就是娶了兩個好老公——綠君柳和白曉月,結識了一羣講義氣的好朋友——白如霜、裴葉凱、鳳喻離和錢三少。雖然最終決定離開,心中不捨,然而,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他們只能夠期盼,他日有緣再敘。
到了鏡山,落戶追風寨,安安穩穩地過起了他們的二人世界。然而,不夠五天,這樣的幸福生活就被打破。起因是綠博淵、紅豔豔和孫子仲、陳漢謀舉家到來。綠博淵把涮涮鍋搬到了鏡山腳下的小山村,閒時開館子做做小生意,頤養天年。
在自己家裡無需易容,大家都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貌。只有下山買菜和做生意之時,纔會重新戴上*。臨離京前,白如霜給玉傾顏備下許多保胎安胎的藥丸,又花了三天三夜寫下足足一百萬字的孕婦保健注意事項,交給綠君柳督促叮囑玉傾顏注意小心。於是,玉傾顏就成了家裡的重點保護對象,不許做粗活,不許做重活,每天吃完睡,睡醒了吃,不到一個月時間,玉傾顏就重了十斤。
看著自己日漸發肥的身材,玉傾顏哀嘆連連,埋怨自己再這樣清閒下去就會變成大胖子、大冬瓜了。綠君柳溫柔地安撫她。他告訴玉傾顏,胖點對寶寶未來身體好。肉乎乎的抱起來也舒服。紅豔豔則安慰玉傾顏,她說自己生綠君柳之時比玉傾顏現在還要胖幾個圈。
看見自己日漸走樣的身材,玉傾顏鬱悶之極,她總擔心自己產後無法再恢復到原本的苗條身材。無論綠君柳和紅豔豔怎麼安慰,她仍然很抑鬱。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產前抑鬱癥,否則爲何總是這樣怨天尤人呢?
老婆大人不開心,綠君柳可得想辦法哄玉傾顏開心。現在每天哄玉傾顏開心,就成爲綠君柳的必修課。看見兒子這麼辛苦,紅豔豔很心疼。她必須想點辦法給玉傾顏分分心。
而紅豔豔想出來的辦法,的確很受用……
“涮啦啦!涮啦啦!”
正是陽光最明媚時,追風寨內院一棵百年老榕樹下,圍坐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其中一個挺著個約摸四個月微見凸起的肚子,手不停,嘴不停,麻將聲聲,家長裡短。
“君柳,快把你的長城砌好!”
“好好好!”
綠君柳無奈,手腳麻利砌著長城。要說這打麻將,他實在無愛。若不是紅豔豔想出這個叟主意正對玉傾顏的胃口,他纔不會陪著他們瘋呢。
像打麻將這種腦力活兒或許是百無聊賴的家庭煮婦的至愛,卻不是他的最愛。
“君柳,動作麻利點!瞧瞧,那張牌要掉了。”
每當四個人圍坐一桌打麻將,紅豔豔就跟玉傾顏一樣來勁,總是死命催著兩個男人快點。她那股子興奮勁兒,就彷彿撿了幾百萬兩銀子,讓綠君柳和綠博淵很是頭痛。
“好了!擲色子吧!”
春光燦爛,正是讀書好天氣。綠博淵覺得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在書房裡練字畫畫品茶論道,而不是在榕樹底下打麻將。
“東風!我碰!”
玉傾顏抓進東風,打出筒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麻將桌上的牌,神情專注。
“七筒,我要了!”
紅豔豔收進筒子,打出*。
綠君柳抓牌,認真地看了看,打出。
“我們離京這許多月了,不知京城現在如何?邊關的戰事應該結束了吧?”
玉傾顏看綠博淵打出小雞,她伸手抓牌,嘴巴也不停歇。
綠博淵說:“你們離開京城後,子仲曾經回京城打探過消息。你過世的消息傳到邊關,鳳喻離和裴葉凱千里奔喪,一路上跑死了十八匹馬。等他們終於趕回京城,已經距離你下葬七八天了。聽說,鳳喻離和裴葉凱趕回京城的當日,未及更衣,便趕到你的墓地。鳳喻離‘撲通’跪倒在你的墓地前,神色哀慟,仰天長嘯,哀號陣陣。而裴葉凱面帶悲痛,敬你三杯美酒,又給你燒了許多紙錢。”
鳳狐貍……裴大哥……
想起他們,心底泛起陣陣酸澀。那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她詐死離京,未曾告訴他們真相,一來她怕他們無法理解,二來她也想斷了鳳喻離的心思……
喻離,今生之情無法償還,唯願你早日覓得那個願意與你廝守一生一世的人……
傾顏,莫要再等了啊……
趁綠君柳在猶豫打哪張牌的空當,紅豔豔端起茶水喝了口。她說:“我聽子仲說,錢三少回京後特意去你的葬地看過,他在墓地前坐了一天一夜。沒有人知道錢三少在哪裡做了什麼,有人說第二日有人看見錢三少從墓地走出來,他的臉色很差、很悲傷、很痛苦,就彷彿失去了最親的人……”
錢三少嗎?
想起他,心底苦澀又添幾分。錢三少,感謝你一直以來對傾顏的幫助,感謝你對千塵的深情似海,欠你的情,傾顏唯有來世再報了……
錢三少,我也祝你幸福……
看見玉傾顏的臉色漸漸暗沉,微露傷感,神色憂傷,綠君柳輕輕握住玉傾顏置於桌面的手,溫聲安慰,“傾顏,前塵已了,莫要再想這麼多了。”
“君柳,我明白!”
反握住綠君柳的手,告訴他自己的決心。今生她既然已經決定與綠君柳長相廝守,那麼有些感情有些人,她就必須放棄了。
打出一張九筒,喝了口水,吃吃瓜子,紅豔豔說:“聽說山海關戰亂又起,裴葉凱數日前領兵出征了。”
又要打仗了?
玉傾顏嘆息在心。
天下不定,百姓何以安生?
綠博淵說:“我聽漢謀說昨日有一批鏢物在鏡山山腳被劫,價值約摸數百萬兩。押解的鏢行是威遠鏢行,締屬錢三少旗下產業。錢三少今日將會趕來鏡山瞭解情況,處理善後。”
“數百萬兩?”玉傾顏瞪大眼睛,驚訝道,“這些是什麼鏢?”
綠博淵摸牌,把玩在指尖,思索著應該如何出牌,一邊回答:“好像是淮南省各地官員集體進獻給鳳玄殿的生辰賀禮。下個月,就是鳳玄殿的二十七歲壽辰。”
玉傾顏驚歎連連,“哇——僅僅一個淮南省的官員賀禮就高達數百萬兩,這些當官的好有錢呀!”
“這世道,就數貪官和姦商最有錢!”
綠君柳扔出一張牌,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
玉傾顏抓牌的手僵在半空,嘴角不由自主地**。
喂喂喂,小柳柳,說話可得留三分薄面啊。貌似……人家之前就是個奸商的說……而且,相當地奸狡……
嗚嗚嗚……
小柳柳,你這不是明擺著在鄙視人家嘛……
我哭!
“白板!”
“哇噻!我聽了!”
玉傾顏興奮地抓過白板,高高興興收起,打出七條。
瞧玉傾顏那股子孩子氣的興奮勁兒,就彷彿撿了黃金似地兩眼放光芒,綠君柳無奈地搖頭而笑。
罷了!只要她高興就好!
孫子仲和陳漢謀走過來,看到他們又在打麻將,二人不約而同搖頭嘆氣。孫子仲說:“大哥,錢三少來訪!他就在山寨門口。”
“什麼?!撲——”
孫子仲的話刺激了玉傾顏的神經立時倒地,結果非常不幸地把麻將給撲倒了!
不好!
“不行!不行!你放倒就是糊!”
紅豔豔立刻開始看玉傾顏的牌,玉傾顏連忙遮住。
“不算!不算!咱們重來!”
“怎麼能不算呢?哈哈——小相公啊!快給錢!”
“啊!孫叔叔,你剛纔說誰來了?”
玉傾顏連忙聰明地轉移話題,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孫子仲,全然一副看見救星的滿懷期待的表情。
孫子仲抽了抽眉角,回答玉傾顏:“錢三少來了!他就在山寨門口!他想見大哥!”
“他想見爹爹?爲什麼啊?莫非……”玉傾顏突然驚呼,大驚小怪道,“莫非他認爲這批鏢是咱們劫的?!”
驚悚了!震驚了!要暈倒了!
“很有可能!”
既然錢三少親自登門,那就證明,錢三少懷疑即使這批鏢不是他們劫的,也必定與他們有關係。又或者,他們知道箇中內情。
看來,這個安寧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綠君柳對玉傾顏說:“傾顏,我和爹爹出去看看!你和孃親留在這裡!”
“好!那你們快去快回啊!”
注視著綠博淵、綠君柳和孫子仲的背影遠去,玉傾顏單手支著下巴趴在麻將桌上認真地想了想,突然轉身對紅豔豔說:“孃親!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這個……”紅豔豔猶豫,“可是淵和君柳不希望你再過問這些事情,他們希望你能夠安心養胎……”
“孃親放心!我只是偷聽,絕對不會露面!”玉傾顏指天立誓。
紅豔豔猶豫再三,耐不住玉傾顏再三哀求,最終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