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湖水清寒。
蕭冰欒本就衣衫單薄,一個噴嚏打了出來,一件衣服就落在了身上。
看著風燁那有些複雜的眼神,蕭冰欒便把心中那個問題問了出來。
“你如此幫助我,究竟目的何在?”
風燁微微錯愕,卻更多的是讚賞。
然,說出口的話卻是“對人好,非得有什麼目的嗎?”
蕭冰欒緊了緊身上披著的衣服,徑自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哈哈,同你說話真有意思,我是有我的目的,不過現在很顯然不是適合說的時候?!?
風燁看著她,突然皺起眉頭,不悅的扯掉了她身上披著的自己的袍子,一個指頭按在她的肩上,就聽到了她驚呼的聲音,夾雜著一抹痛聲。
“你受傷了?”
“阿嚏,阿嚏!”又連著兩個噴嚏,蕭冰欒笑的慘兮兮的。
“即便沒有受傷,也是染了風寒?!?
風燁無奈搖搖頭,溫潤的面龐上似是多了一抹無奈。
蕭冰欒一直認爲風燁的身上有那麼一種剛氣兒,沒有南宮幽絕那種妖氣兒和直看透人的吸引力,卻更多的是那抹對於大多數人的不屑和疏離。
而白色也是最適合他的,冷漠疏離,溫潤卻狂傲。
怔仲間,一粒藥丸兒出現在面前,蕭冰欒接過來沒有猶豫的就吃下。
“你也不擔心那時毒藥?”
風燁眼中戲謔著,順手給蕭冰欒披上衣服。
“你肯救我,就不會殺我,除非我於你沒有了任何利用的價值?!?
“利用?說的這麼難聽,我是那樣的人嗎?”風燁撇撇嘴冷哼一聲,轉身看了看地上揪起了幾棵草遞給蕭冰欒。
“嚼嚼吃了吧,你都不怕死,我又何必管你死活。”
蕭冰欒嘴角一抽,這人還真是有仇必報的人。
看了看那草,心裡一陣噁心,卻還是吃了下去,這個時候,無論如何,身體絕對不能先倒下去,還有她腹中的孩子,她,會照顧好他的。
蕭冰欒本想催促著趕快回到城裡,可是那風燁卻是不慌不忙,一會兒敲敲樹幹,一會兒又敲敲石頭,看起來閒得很。
“你不會是在找密道吧?”
風燁聽了用力一敲,樹上的鳥撲棱棱的飛了起來,驚擾了河邊的斷斷續續的寧靜。
“你見過密道是在樹裡的?”
風燁白了她一眼,繼續敲著。
蕭冰欒一想她還真的見過密道在樹裡,凌安城的地底城,那密道可不就是在樹裡?
不去理會那人,蕭冰欒找了塊兒擋風的石頭,挨著那石頭坐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蕭冰欒是被一陣劈木頭的聲音驚醒的,睜開眼睛,就看見風燁在那兒拿著一把斧頭正劈斷一棵大樹,隨著咔的一聲響,那木頭竟然還真的倒地上了。
“成了,走了?!?
風燁三下五除二的把木頭抗在肩上,轉過頭,卻看見蕭冰欒瞪著一雙比兔子還要無辜的眼睛,但是卻多了絲媚態。
心下暗叫一聲不妙,他扔下木頭就朝著她跑了過來,手上一探,一片灼熱。
“該死!”風燁低咒之時,蕭冰欒就知道自
己發燒了。
此時天色已經是傍晚,晚風更涼了幾分。
因爲發燒,她的臉色有些酡紅,甚是醉人。
風燁扶起她的身子,擔心的問了一句“還能走嗎?”
蕭冰欒點點頭,強忍住小腹的不適。
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風燁點點頭,走到另一邊扛起木頭,把一個報包袱扔給蕭冰欒。
“把裡面的衣服換上?!?
蕭冰欒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套男裝,還是一套奴僕的衣服。
二話沒說就換上,然後跟在風燁的後面。
風燁顯然是非常熟悉這片兒路,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就已經到了帝都城門。
進了城,風燁扛著木頭招搖過市,蕭冰欒穿著奴僕的衣服低著頭看起來很是膽小。
兩人一前一後竟然是前往天牢的方向。
天牢位於皇城之外,森嚴而又充滿了一種禁錮的氣息。
高高的圍牆給人一種插翅難逃的感覺,蕭冰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來風燁是要以這種方式讓她混進去。
蕭冰欒的身高按照現代的計算方式,大約也有一米七三了,在離天牢不遠處,風燁就讓蕭冰欒扛著木頭尾端,兩人終於走到了天牢跟前兒。
門口守門的侍衛看到風燁扛著一根木頭,甚是怪異。
“風御醫,不知道這是……”
風燁冷哼一聲,目中甚是無人的哼道“前兩天我家老爺子說,這裡面有一根木頭鬆了,要是不修牢了怕是有損社稷,這不,今兒個一大早我就出城找了一天兒才找到,趕著今個兒晚上就給送來了,趕緊把門打開,裝完了我還得回去吃飯呢,今個兒晚上御醫院還得當值,耽誤了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兩個守門的唯唯諾諾,自是早就習慣這風老爺子把天牢當遊樂場的習慣,也沒有過多的盤查就把人放了進去。
一進去,風燁就扛著木頭走到蕭冰欒的監牢前,大聲吼道“笨手笨腳的,還不快兒進去把那根木頭卸下來?!?
蕭冰欒猛地擡頭,還真是有那麼一根木頭鬆了,看來這風燁還真是萬事都做全了。
打開牢門,迅速的換回自己的衣服,那個代替自己的女子撕下面具,乖乖的走到風燁面前喚了一聲公子。然後兩個人把那根木頭換了下來。
得空的時候,風燁走到她跟前低聲道“這是治療風寒的藥,天牢潮溼,被子是新換的,這幾日我不能來看你,多保重?!?
蕭冰欒正要叫住他,卻見他對著她微微一笑。
“不要如此戀戀不捨,我會捨不得的?!?
蕭冰欒無奈的勾勾脣,這個男人。
不一會兒,風燁便帶著那女子離去,天牢瞬間恢復了平靜。
再次回到天牢,心境已經有了變化,除去這一趟,經歷了好多的事,她總感覺現在的自己真是滄桑無比。
裹緊了被子,倒是沒有那麼冷了。
爲自己探了探脈象,還算平穩,只當之前在湖邊的小腹疼痛只是巧合罷了。
摸著自己的小腹,蕭冰欒微微一笑。
這世間與她和他血脈相連的,唯有他。
本以爲那麼多天,會一直在天牢裡相安無事,回來之後,定
是也能相安無事,可是卻在深夜裡,一道聖旨把蕭冰欒宣進了宮裡。
跟著宣旨的太監入了宮,不是去往南宮晉的宮殿,而是雪貴妃的宮殿。
皇宮裡的夜,比外邊兒更加的冷上幾分,可是能是女子太多的緣故吧,陰盛陽衰,就是如此。
蕭冰欒跟在那公公的身後,走了幾步,不由得問道”這位公公,請問皇上是不是在雪意宮?“
雪意宮,雪貴妃的宮殿。
那公公聞聲轉過頭來,對她笑的一臉諂媚,在這幽寂的月色下,竟多了一抹蒼白的詭異。
“稟莫王妃,雜家只是負責傳話,其餘的一概不知,王妃去了便知。”
蕭冰欒心裡琢磨,這太監對她的樣子恭敬而又討好,甚至稱她爲王妃,明知她是罪妃,且是莫王側妃,不知他這是何意?
莫非是雪妃授意?
如果真的是雪貴妃,難道是那盆雪墨秋菊?
又走了不一會兒便到了雪意宮,雪意宮大部分的燈火已經滅了,唯獨主殿裡還是燈火通明,隱有人影走動。
行至窗下,就聞得殿內有說話的聲音。
那太監三步並作兩布上前恭敬道“啓稟娘娘,莫王妃到了。”
良久,裡面兒才傳出一句“讓她進來吧?!?
雪妃的聲音有些清冷,琢磨不出態度。
蕭冰欒尾隨那太監走進去,擡頭就看見雪貴妃雍容華貴的坐在貴妃榻上,另一邊兒是……何斐然?
何斐然竟也在此?
蕭冰欒眉頭微皺,隨即跪下行禮道“罪婦參見雪貴妃,娘娘萬安?!?
雪貴妃面容平淡,半抹疏離,半抹冷清。
隨手一揮道“起來吧,坐那兒陪本宮說會兒話?!?
蕭冰欒道是便坐下了。
目光擡起,驀地對上何斐然那清冽的又帶著審視的眸光,心下一顫,微微斂下眸子。
“不知娘娘深夜傳喚所爲何事?”
雪貴妃突然一笑,道“幾日未見,天牢裡倒是讓你斂了性子?!?
“這些日子在牢裡,可有受苦?身子可還好?”
雪貴妃莫名的關心讓蕭冰欒有些不解,但仍是答道“多謝娘娘掛心,一切都好。”
雪貴妃看了一眼何斐然,略帶嗔笑“本宮素來不愛理會那些個事兒,今天若不是斐然跑這兒來說了你的遭遇,本宮竟不知皇上會對你用刑,本宮心裡記掛著你,便私自向皇上請了一道聖旨傳你過來。”
這話頗有猜測,南宮晉究竟是將雪貴妃寵到何種程度,她一求便給了聖旨?要知道南宮晉可是巴不得她死在牢裡。
“多謝娘娘記掛,何公子有心了?!?
對著何斐然微微頷首,便當做回禮。
何斐然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突然站起身對著雪貴妃道“時間不早了,宮門就要落鎖了,草民就先行告退?!?
雪貴妃微微點頭“也罷,斐然就早些回去吧,莫要再惹爹爹生氣,等有空了,我就回府看你們?!?
何斐然點點頭又道“姐姐在宮中,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改日再來看姐姐?!?
說罷,雪貴妃就讓身邊的宮女顰兒送何斐然出去了。
於是,殿內便只剩下蕭冰欒和雪貴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