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總算是等到沈如玉答應(yīng)了，鳳娘一臉含笑，“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於你說清楚。 ”
沈如玉朝張郎中望了一眼，輕聲問道，“這坐堂郎中不都是男子，而我一介女流，坐在堂上可是雅觀？”
“這……”鳳娘被問住了，她去過縣裡，算是見過世面的了，還真沒有女子坐堂看診的，可好不容易說服了沈如玉，她不想因爲這個放棄，“弟妹，既然你大哥和張老都同意的，想必是願意破了這個先例的。”
“若是病人不願意與我看，又該如何？”如若是這樣，沈如玉相當於白白拿了月俸而做不了事情。
“這個……”鳳娘再次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這時，張郎中將茶盞擱在了桌上，捋著稀疏的鬍鬚，沉聲說道，“倘若小娘子不介意的話，可與後堂設(shè)一座位，可專看女子一科，如何？”
這是讓沈如玉隱匿於後堂，專看婦科。
可能是當心沈如玉不願意，張郎中急忙補充，“這樣既可避免了閒言碎語，又可讓女病人少了憂慮。”
的確，這個辦法極好，可以避免女病人因爲暴露私密處而尷尬。
“成，那我便聽張老的安排，”沈如玉起身朝張郎中屈了屈膝，坐下後，笑道，“嫂子，可我?guī)е鴮殐海傻靡o您添麻煩了。”
“瞧您說的，我自個兒可是沒孩子的，寶兒那孩子我看著歡喜，你啊，甭操心了。”
鳳娘這麼一說，沈如玉便放心了，不過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她想過了夏天，看看是否能將楊元寶送去私塾唸書去。
張郎中是永安藥鋪唯一的郎中，不便久留，見鳳娘還不走的意思，就先告辭了。
沈如玉沒有留人，也正好屋裡沒外人，悄悄問鳳娘，“嫂子，你和魯大哥成親也有十年了，爲何不生養(yǎng)個孩子？”
二十五的年歲，一般人家都有好幾個孩子了，可是鳳娘，不曾有過孩子，這令沈如玉很納悶。
“哎，”說起這事兒，鳳娘也沒藏著掖著，只是坦然之餘一臉遺憾，“不滿弟妹說，成親那會兒是有過一個孩子的，可是三個多月的時候，滑了一跤，小產(chǎn)了，之後便怎麼也懷不上呢。”
原來是這樣。
沈如玉仔細打量鳳娘，發(fā)現(xiàn)她前襟壓得緊實，好像很怕冷的樣子，而且，剛纔握她的手，感覺也不如尋常人那樣有暖意，心裡斷定，鳳娘身體虛，而且極有可能是宮寒才導(dǎo)致不孕不育的。
若真是這樣，身體調(diào)理起來，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怎地了？”鳳娘沒有忽略沈如玉的目光，打趣地問道“該不是弟妹想爲我看診吧？”
沈如玉是看鳳娘爲人和善，所以纔有了想幫她的想法，“若是大嫂不介意的話，玉娘願意爲大嫂看上一看。”
“那敢情好啊，那還等什麼呢，”鳳娘不僅不尷尬，反而興致昂揚，擼起袖子虛空擡著。
這般急性子，令得沈如玉忍不住抿脣一笑，伸手扣住了白皙的手腕之上，敏感的指尖便感覺脈沉緊。
“嫂子，平時是否有下腹墜脹疼痛之感？尤其是行經(jīng)期間，尤爲疼痛，”沈如玉斷定鳳娘爲‘宮寒’之兆。
“還真是被弟妹說對了，有時候可是厲害了，躺不住，走不了，即便是你大哥開藥鋪的，也不知道給我抓什麼藥好，”鳳娘吃驚之餘，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之前你大哥給了副你送的叫‘紅糖桃花’的茶飲，那個喝了之後，肚子暖暖的，很舒暢。”
那邊是沈如玉診斷的樣子了。
“那嫂子你可曾試過‘紅糖薑茶’？”宮寒之人，日常喝上一杯薑茶，能化解體內(nèi)寒氣。
“倒是說過，不過你見過黃荷花了嗎？滿嘴是泡那個……”鳳娘怕沈如玉不記得黃荷花是誰，便停頓了一下，等她點頭後，纔不自在地說道，“你大哥怕我喝了薑茶也這樣，所以……”
“看來魯大哥是個心疼人的，“沈如玉笑著應(yīng)道，“嫂子好福氣。”
“哎……”鳳娘一聽，卻是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就因爲他人好，所以我才遺憾，這些年也沒少提納妾的事情，可他就是不願意，家公嘴上雖然不說，可心裡還是有個膈應(yīng)的，我也不求什麼兒子，就算是女兒，也是心滿意足的了。”
“嫂子調(diào)理好身體便好，你才二十五歲，正當是好年紀，到時候給魯大哥多生幾個。”
鳳娘重重地點了點頭，聽了沈如玉的話，心裡流過一陣暖流，握著她的手，由衷說道，“也就和你說說我的心裡話，要是別人我還不樂意說呢，現(xiàn)在啊，就好像是碰上了知己，能一吐爲快了。”
鳳孃的信任讓沈如玉頗爲感動，“嫂子若是按我的方子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話，就算懷不上也可保養(yǎng)身體。”
“甚好，甚好，我啊就等著了，”鳳娘待得久了，便不再多說了，不過剛站起來，又問道，“你們都住客棧也不是辦法，不如就住我們那兒了吧？”
“那可不行，”沈如玉可是知道永安藥鋪並不寬敞，他們一家三口住那裡，要是楊天餘來了，想留下來過夜都不行，“嫂子，你在這兒熟，不如幫我問問，哪裡有房子可以租的？”
“你要租啊？”鳳娘不是很贊同，“這鎮(zhèn)上的房子倒是有，租房子劃不來，倒不如買一座好。”
買房子至少得十五二十兩吧，沈如玉曉得自己手上沒有多少銀子。
“銀子不夠？”鳳娘一眼看穿沈如玉的心思，思忖後，提議道，“不如讓你大哥先預(yù)支你月俸好了。”
這個辦法是好，可是沈如玉擔心楊天生會有想法，“嫂子，還是等我問過天生再說吧。”
“成，”鳳娘倒是爽快，放下剛纔擼起的袖子，邊走邊說，“那我給你先留意著，回頭你們拿了主意告訴我。”
“好，那我多謝嫂子了。”
送走了鳳娘，沈如玉一身輕鬆，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
“娘，爲啥這麼高興？”楊元寶是個會看人臉色的孩子，知道沈如玉心情好，便撲進她懷裡撒嬌了，“娘，這裡好熱鬧，你帶我下去玩，好不好？”
“一會兒爹爹就回來了，要是找不到我們可要著急了，”沈如玉耐心解釋著，並且許下承諾，“要是爹爹同意了，娘就帶你去下玩。”
“玉娘，我回來了，”楊天生的聲音落下，房門便被推進來了，一個挺拔持重的身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