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霄騎馬過燕門關時,特意脫下棉襖。過了燕門關後,卻發現已經飛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誰說江南一定是吹面不寒楊柳風,沾衣欲溼杏花雨?
江南也會下雪,而且是大雪。
只不過難得一見罷了,小霄沒有到江南趕上春,卻趕上了一場雪。
他本來可以喝一壺燒酒,吃點麻辣燙小牛肚。
可是他的錢被偷了。
是誰?是賣花的胖大嬸,還是那個差點被馬撞飛的大姑娘?
他不想去想了,他現在的錢只夠吃一碗陽春麪,其實陽春麪也不錯。
小霄一進門就看見那個差點被馬撞飛的大姑娘。
她換了件粉紅的衫子,脖子上圍了圈純白的狐貍毛,隱隱露出雪白的肌膚,她的手裡多了柄長劍,不再弱不禁風。
小霄剛坐下,門又開了,進來三個衣衫華麗的漢子,均是三十歲上下,太陽穴高高隆起。
其中一人高聲道:“芊芊姑娘,門主請你回去一趟。”
那被稱作芊芊的姑娘道:“我不過是他的客人,可不是他的女人。”
另一人道:“只要你交出玉蝴蝶,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絕不會有人攔你半步。”
芊芊冷冷道:“不見了東西便是我偷了嗎?”
餘下那人道:“你總得回去交待清楚。”
話畢騰空而起,五指聚爪,似是鐵鷹爪一類的功夫。
芊芊冷笑一聲拔劍,並不起身。
劍尖微顫,挽出數朵劍花。
那漢子躲閃不及,只得一個鷂子翻身,落了下來。
小霄現在很肯定是這個芊芊姑娘偷了他的錢,因爲以也的身手,別說是一匹馬,十匹馬也撞不飛她,。
於是他道:“姑娘,請將我的錢還給我吧!”
芊芊笑道:“我什麼時候借你錢了?”
小霄道:“如果偷了別人的東西,那我的東西也一定是你偷去的。”
這本來實在算不是上什麼理由,不見得只要是小偷便偷了所有人的東西。
可是芊芊並沒有否認,只是道:“好,還給你?!?
飛出一個錢袋,黑色碎布縫的,正是小霄的。
於是他伸手接了,坐在座位上,準備看一場好戲。
沒想到,那個叫芊芊的姑娘忽然倒下了,雙目圓突,臉色發黑,顯然是死了,而且是中毒死的。
小霄一握錢袋,沒想到這竟成了那個姑娘的最後遺物。
那三個漢子,扶起了芊芊。
一人道:“死了?!?
另一人道:“擡回去?!?
最後一人對小霄道:“把錢袋交給我。”
小霄冷冷道:“爲什麼?”
那人道:“因爲我的刀”
小霄一擡手,只聽見“唰”一聲。
那漢子咽喉處已多了一絲劍痕。
小霄笑道:“有我的劍快嗎?”
那人嚇呆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另兩人臉色大變,失著他和芊芊的屍體轉身便走。
這個小店的老闆,似乎已司空見慣,兀自拔打著算盤珠。
小霄道:“老闆,來壺酒,再來幾個小菜?!?
那老闆喃喃道:“一兩酒,一隻手。一桌菜,一條命。客官,你要得起嗎?”
小霄道:“原來天字第一號殺手,何鬆也來了。”
何鬆哈哈大笑,他是從天字第一號房裡走出來的。
他常告訴小霄,天字第一號殺手住的只能是天字第一號房。
小霄問他:“如果沒有天字第一號房呢?”
何鬆道:“那就住在掌櫃的屋裡,掌櫃的屋比天字第一號房,也差不到哪去。”
何鬆還是白衣勝雪,給人一種十分乾淨的感覺,他的手永遠是細嫩的。嫩得不認人相信,這是拿劍的手。
他的笑還是那麼燦爛,就是再冷若冰霜的女孩子,見了他也會忍不住報以一笑。
小霄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何鬆道:“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
小霄道:“聽說你當了老闆,做很大生意?!?
何鬆道:“也不過是十幾家錢莊,幾家當鋪和幾個小酒店罷了?!?
小霄道:“那你今天會不會請我大吃一頓?”
何鬆搖搖頭,臉上還是掛著笑:“你知道我的每一分錢都是用命賺回來的,所以…….”
小霄道:“難道他鄉遇故人,我請你吧,反正我最近很有錢?!?
何鬆道:“你爲什麼不用這些錢做點生意呢?”
小霄苦笑了一下,黯然道:“因爲我不知道自已明天是不是還活著?!?
何鬆的笑雖然不再那麼輕鬆,可是他仍掛著笑:“只要今天還活著,那麼還是有希望的?!?
小霄道:“來酒,十罈女兒紅?!?
何鬆道:“不要菜嗎?我可以算便宜一點。”
小霄道:“我從不爲喝酒而點錢,我只是因爲喝酒而喝酒?!?
何鬆笑道:“不錯!菜只是多餘的?!?
小霄舉起一罈酒道:“幹。”
何鬆道:“幹?!?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喝酒。
喝到最後,何鬆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該結帳了?!?
小霄道:“多少錢?”
何鬆道:“三十二兩,一分也不能少?!?
小霄結帳的時候,發現包裡多功能個東西,可是他太醉了。
結束帳便進屋裡睡了,遠遠聽見何鬆在唱:“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現爾同銷萬古愁。。。。?!?
小霄躺下時,想道:“何鬆喝得太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