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你確定自己能跟小筠過一輩子,確定能對她負(fù)責(zé)?”
這是傅晉深進(jìn)門後的第一句話。
他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茶幾前,卻是無比認(rèn)真的看著他。
“我說的負(fù)責(zé),不是你給她錢護(hù)著她就行了的,你對小筠的寵讓我想起你們家老爺子對他的八哥兒,慕至君,你在養(yǎng)寵物。”平時玩笑歸玩笑,傅晉深思慮良久,還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先把有些話給說在前頭。
慕至君沉默了一會兒,端著酒杯有些無所適從。
可不就是確定了嗎?
不然他又怎麼會這麼義無反顧的從魯莊回來。
“你要想清楚,小筠跟你不一樣,你是單身,她是已婚,而且她父親留有遺言不允許她離婚,她如果要跟你在一起,付出的代價會大到你無法想象,所以你必須確信篤定你自己會愛她對她好,守護(hù)她一生,否則我寧可你繼續(xù)失眠痛苦,畢竟那樣的痛苦是你一個人的痛苦。”
簡父留下遺言的事情慕至君又何嘗不知道,不然他早想辦法讓簡以筠離婚了,之所以沒那麼做,就是怕她爲(wèi)難。
“我是想跟她在一起的。”
“那以後呢?你考慮過以後嗎?你輕輕鬆鬆這麼一句話就把一個女孩子的青春給綁住了,你要了她,你留住她,你能對她負(fù)責(zé)嗎?你確定你自己不是因爲(wèi)一時興起或者別的什麼纔跟她在一起的?萬一以後遇到更讓你心動的,你確定不會拋棄她?”
“最最主要的是,慕至君,你到底愛的是簡以筠還是丁叮?你在意小筠對你不冷不熱,我想小筠應(yīng)該也會在意你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在意這個,如果你愛的是丁叮,小筠她爲(wèi)什麼要跟你在一起?爲(wèi)什麼要接受你?她又不是自虐狂!”
“你怎麼知道她對我不冷不熱?”
“她如果一門心思撲在你身上,你今兒晚上還會給我打電話?”
慕至君愣住了。
自己的智商怎麼就下降到這麼可恥的地步。
“我是愛她的。”
他遞了個酒杯給傅晉深,後者這才繞到他身旁坐下,一飲而盡,然後兀自斟上一滿杯。
“這種愛是建立在你愛丁叮的基礎(chǔ)之上的,對嗎?”
慕至君的沉默表明一切。
傅晉深忽然狠狠將酒杯摜在地上,“慕至君,我這輩子幹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讓你知道了小筠的存在!”
“丁叮已經(jīng)不在了,我愛小筠,會對她好,也會想辦法讓她愛上我,這就足夠了。”
“那萬一又有另一個長得更像丁叮的女人出現(xiàn)呢?更或者說丁叮活過來了呢?你還確定你會愛小筠?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你看看你現(xiàn)在把她折騰成了什麼樣兒,你以爲(wèi)你還會談戀愛?你身體內(nèi)的愛情感官全部生鏽老化了,你覺得你是在愛她,其實你是在折磨她!”
“我不會談戀愛?”
慕至君仰頭灌了口酒。
“談戀愛”這個詞,好像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出現(xiàn)在他生活裡了,久到他都忘記了自己原本還有這樣一項功能。
談戀愛,他還可以嗎?
“慕至君,我跟你聊不下去了,你的情商跟你的智商完全成反比,或許佑恆都比你更適合小筠,起碼他是一心一意愛著她的。”傅晉深站起身,打算離開。
慕至君還鑽在丁叮的死衚衕裡出不來,他也無能爲(wèi)力了。
“如果沒有她,我會孤獨(dú)終老。”清冷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孤寂。
前面的身影終於頓住了腳步,退回到他身旁,整個身子陷入寬大的真皮沙發(fā)裡。
“教我追她。”
“慕至君,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埋怨歸埋怨,傅晉深還是非常盡心的把他所知道的,所有與簡以筠有關(guān)的事情全都跟他說了一遍,包括她的喜好,她的潛在性格......
末了,還特意又叮囑了一句:如果你敢對不起她,我就你絕交!
簡以筠站在筆錄室門外許久,腦海裡全是剛纔張警官跟她說的話。
小軒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因爲(wèi)打架鬥毆進(jìn)來了,如果再這樣下去,他的前途就毀了!
她沒指望弟弟真的能做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是起碼他得是個健康正常的少年,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嚴(yán)重偏離軌道,很危險。
等了許久,簡明軒終於從筆錄室出來,簡以筠辦理好保釋手續(xù)。
雙方的筆錄她全過了一遍,都是同學(xué),平時都玩得不錯,之所以會打起來,無非就是因爲(wèi)幾句口角。
她沒想到的是,之前父親在世時那麼乖巧的弟弟,在短短三兩個月時間就變得如此暴戾,她想管他,但是簡明軒從來就沒那她當(dāng)回事。
“就算同學(xué)之間偶爾說了些什麼不中聽的,也不可以打架解決知道嗎?”
面前的欣長身影無動於衷的繼續(xù)往前走去。
“小軒,我跟你說話呢!”
“簡明軒!”簡以筠心裡憋了火氣,這個小子,現(xiàn)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對方鼻樑骨斷裂,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裡治療,你預(yù)備要怎麼辦?”
“怎麼辦?你男人不是很厲害嗎?你可以叫他來處理的。”
纖細(xì)的身形微顫。
簡明軒話中那絲毫不加掩飾的鄙夷叫她心寒,她沒想到這樣的話有一天會從弟弟口中說出。
小軒應(yīng)該很看不起她吧。
的確,婚內(nèi)出軌,沒有哪個男的會看得起這樣的女人,哪怕這個人是她親弟弟。
“好了,這件事我們先不提,先去醫(yī)院看看你同學(xué)吧。”
她追上前欲去拉他的手,卻被他一把甩開,“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簡明軒忽然頓住腳步,轉(zhuǎn)過頭朝她指著不遠(yuǎn)處的那輛黑色邁巴赫,“你的情人來接你了,以後還是不要跟我們這些窮親戚來往了!”
簡以筠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慕至君會找到這兒來。
還以爲(wèi)他肯定會氣急敗壞的回家,然後準(zhǔn)備一場暴風(fēng)雨等著她回去承受。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是有多複雜?”簡明軒勾著脣角,眼瞧著慕至君下車朝這邊走來,冷眼瞧著簡以筠,“他給你錢包養(yǎng)你,你陪他睡覺,不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不是嗎?”
“小軒!”
“給你姐姐道歉!”
簡明軒還沒走出兩步,就被慕至君一把給揪住了前襟。
“我沒有這樣的姐姐!”
他恨恨的盯著慕至君。
“你們簡家果然都是些狼心狗肺的東西!”
慕至君正欲揮拳,卻被簡以筠死死抱住胳膊。
“不要!他還小。”
“還小?大一了叫還小?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吧!好賴不分,這樣的弟弟你不要也罷!”
慕至君沒有動手揍他,卻直接將他一把拽進(jìn)了後車廂,砰的一聲砸上車門。
簡以筠的傷心,他感同身受,所以這個弟弟,他是一定要把他給拗回來的,畢竟這是簡家唯一的血脈,叫她不管也是不可能。
簡明軒整個人摔在真皮座椅上,震得五臟六腑都疼。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的力氣這麼大,跟發(fā)瘋似的!
正欲下車,簡以筠和慕至君已經(jīng)上車,鎖死了車門。
“你開門!”
“小軒,你就安靜一會兒,我送你回家。”簡以筠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慕至君,見他面色鐵青也不敢多說什麼。
他發(fā)怒的時候,她只有害怕的份兒。
“你別跟我說話!”
簡明軒索性抱著雙臂,重重往座椅上一靠,然後沉默起來。
“至君,不是回我孃家嗎?”
簡以筠看了眼窗外,卻發(fā)現(xiàn)慕至君開的根本不是回簡家的路。
“邀請小舅子到咱們家做客,不好嗎?”
一聽這話,簡以筠不樂意了,“誰是你小舅子!”
“誰吱聲兒誰就是。”
“你!”
“你放我下車!”
“到地方了會放你下來的。”
說完這句,慕至君不再搭理他,就跟後座完全沒有簡明軒這個人似的,卻握著簡以筠的手,柔聲道:“餓了吧,你的宵夜也叫那混小子也打擾了,我讓嚴(yán)管家準(zhǔn)備了你愛吃的,等咱們到家,應(yīng)該就差不多了。”
“這是回慕公館?”
“嗯,不好嗎?”
剛纔簡明軒說話很不客氣,簡以筠怕愈發(fā)觸怒慕至君,忙道:“沒,只是我弟弟……”
慕至君這才從後視鏡裡看了後座一眼,“不懂事的小孩,需要最嚴(yán)厲的老師,既然你沒能力管他,那麼我這個姐夫就勉爲(wèi)其難受累一下。”
“誰要你假惺惺的!我姐夫是林昊然!”
“那是你妹夫。”
“至君!”簡以筠怕慕至君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忙低聲呵住他。
“簡以筠,你讓他說!什麼妹夫!林昊然爲(wèi)什麼會是我妹夫?”
慕至君拍拍她手背,“他不小了,沒必要什麼事情都瞞著他,一座殘缺的象牙塔只能關(guān)出一個心靈殘疾的人,既然是個男人就該面對該知道,免得什麼黑鍋都是你一個人揹著,我心疼。”
慕至君說這話時,一直想著剛纔在包廂裡跟傅晉深的對話。
傅晉深問他到底愛的是丁叮還是簡以筠,他沒回答。
可是這會兒,他很明確的知道,他只想看到簡以筠的笑臉,哪怕暫時還不能夠,他也會不停的努力,或許從遇上簡以筠的那一刻起,他就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只是心裡一直不願意承認(rèn)。
至於丁叮,就讓她永遠(yuǎn)埋在他心裡吧,他知道自己自私,但是他不想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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