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秦暮楚帶著“烏托邦”樂隊的其他所有成員來到了馬天寧的辦公室,由於“超越唱片”不錯的待遇,再加上有朱曉東這麼一位優(yōu)秀的搖滾領(lǐng)袖,秦暮楚等人沒有過多猶豫便於其簽訂了一份爲期二年的合約。
合約中明確規(guī)定,在簽約期間,“超越唱片”至少要爲“烏托邦”樂隊錄製併發(fā)行一張唱片,不少於十首歌曲,唱片版權(quán)歸樂隊成員秦暮楚等人所有,利潤按5:5分成。除此以外,“超越唱片”還應(yīng)爲其安排足夠的商業(yè)以及非商業(yè)演出,其中商業(yè)演出規(guī)定至少每兩個月一場,每場的總報酬不得低於3000元。除此以外,“超越唱片”還要盡到推廣的義務(wù),以諸如海報、網(wǎng)絡(luò)推介等方式提高“烏托邦”樂隊的知名度。
顯而易見,這份合同對於秦暮楚等人來說無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餡餅,但俗話說的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吃飽飯就要先做好事。合同中對於“烏托邦”樂隊的限制也有很多,比如,樂隊成員之間應(yīng)保持友好的合作關(guān)係,一旦樂隊內(nèi)部發(fā)生矛盾,導(dǎo)致某位成員離隊時,其他人就要無條件接受唱片公司爲其安排的新成員。再比如,公司爲其安排的演出不得已任何不正當理由推諉、逃避,應(yīng)盡心盡力完成演出任務(wù),不能消極怠工,更不能無故罷演,否則樂隊要賠償一定的損失。還有,樂隊不能私自參加任何非公司安排的演出活動,如該活動非常重要時,應(yīng)現(xiàn)向公司請示,徵得公司的同意後方可參加。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合同到期前,“烏托邦”樂隊不得提前解除合約,否則要賠償公司一大筆違約金,這樣做是爲了避免被別的唱片公司挖牆角。
還別說,“超越唱片”的老闆馬天寧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在“烏托邦”樂隊簽約後,他不但爲其安排了四、五場演出,還將該樂隊的唱片錄製納入到工作日程上來。這樣的安排讓秦暮楚很是滿意,此後他逢人便說,自己遇到了一個好老闆,投奔了一個好東家。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像秦暮楚那樣幸運,“旋轉(zhuǎn)鞦韆”樂隊的鍵盤手——曾在“烏托邦“樂隊客串過鍵盤手角色的劉爍,因爲簽約後的種種不公正待遇,一怒之下離開了“風(fēng)暴唱片”和樂隊。
前面我們說過,“風(fēng)暴唱片”是前“限速”樂隊的靈魂人物李唐安開辦的一家唱片公司,該公司成立以來,頻頻揮出大手筆,不但簽下了很多有潛力的地下樂隊,還與國際四大唱片之一的“納華唱片”合作舉辦了原創(chuàng)搖滾樂隊大獎賽,爲搖滾樂在中國的發(fā)展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也因此而吸收了更多優(yōu)秀的樂隊。
可以說,李唐安的舉動嚴重擾亂了搖滾市場的發(fā)展規(guī)律,經(jīng)過他的這番折騰,地下?lián)u滾界進行了一次大洗牌,很多長期得不到演出機會的地下樂隊被迫解散或重組,一些沒有實力的小唱片廠牌也因此而被迫關(guān)閉或被吞併。雖然總的來說,搖滾樂市場比過去繁榮了,但從長遠發(fā)展來看,百花齊放總要比一枝獨秀好些。
很快地,李唐安便爲自己瘋狂的舉動付出了代價,由於麾下樂隊數(shù)量衆(zhòng)多,根本無法爲每一支樂隊都安排足夠的演出。比如“旋轉(zhuǎn)鞦韆”樂隊,雖然該樂隊實力出衆(zhòng),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無奈李唐安不喜歡該樂隊的風(fēng)格。所以,“旋轉(zhuǎn)鞦韆”樂隊一直處於失寵狀態(tài),簽約後沒有做過什麼像樣的演出,公司對其唱片發(fā)行的計劃也是一拖再拖。劉爍是一個愛財如命的人,他不願讓自己寶貴的青春如此付之東流,於是憤然決然地離開了“旋轉(zhuǎn)鞦韆”樂隊,離開了“暴風(fēng)唱片”。
離開“旋轉(zhuǎn)鞦韆”樂隊後,劉爍四處碰壁,與好幾支需要鍵盤手的樂隊洽談,都搞得不歡而散,不是他嫌該樂隊的整體水平低,就是對方懷疑他的忠誠度。更糟糕的是,由於他的“歷史劣跡”(違約),沒有其他任何一家唱片公司或錄音室肯僱用他爲其做錄音工作。無奈之下,劉爍想到了秦暮楚,於是決定能到他那裡碰碰運氣。
“這不是劉哥嗎?哪陣風(fēng)把您老人家吹來了?”秦暮楚正和大家在一起吃飯,看到劉爍滿面憔悴地站在門外,熱情地邀請對方進來,併爲其拿出一副碗筷。
劉爍沒有過多推辭,便坐下和大家一起吃了起來,邊吃邊說著一些祝福的話:“我早就說過,你們樂隊一定會取得屬於自己的成績的,看你們現(xiàn)在一個個朝氣蓬勃的樣子,我劉某打心眼裡爲你們感到高興!”
胡朋倒了一杯啤酒遞給劉爍,說道:“我們樂隊也就這麼湊合了,劉大哥,你最近混的怎麼樣?上次比賽你們‘旋轉(zhuǎn)鞦韆’樂隊居然取得了第六名,真是讓人又羨慕又嫉妒!”
“唉,別提了……”劉爍嘆了口氣,將其簽約後的遭遇一股腦拋了出來,最後說出了此番前來的真正目的:“今天我來就是問問,你們或者你們?nèi)χ械呐笥延袥]有需要鍵盤手的,替我引薦引薦,我也沒有什麼太多要求,只要彼此能聊得來就成。”
雖然搬到了城裡,但秦暮楚仍然懷念初到北京是住在無名村的那段艱苦的日子,看到在無名村認識的劉爍如今落魄到這種地步,他於心不忍:“劉大哥你放心,有我秦暮楚一口乾的就絕不會讓你喝稀的!我也許算不上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好人,但我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當初我們幾個最困難的時候,是你不計報酬爲我們樂隊客串鍵盤手的,現(xiàn)在我們混出點門道來了,豈能忘了當初你給予我們的幫助?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儘快重新返回舞臺的!”
這番話劉爍聽得很不是滋味,他很清楚,正是當初自己因爲一點私人利益離開了“烏托邦”樂隊,導(dǎo)致秦暮楚他們重新陷入了困境。然而此時此刻,秦暮楚只是不斷地說著劉爍如何由恩與他,對後來那些見利忘義的事情隻字不提。這樣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劉爍想。
“那就太謝謝你了!”劉爍感激涕零地說。
“得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還這麼客氣做什麼?”胡朋也頗有風(fēng)度地舉起酒杯表示:“劉大哥,咱們哥倆可是很久沒有聚在一起喝酒了,今天這杯酒說什麼你得幹了!”
“那是自然!”劉爍將酒一飲而盡,並玩笑道:“不花錢的酒喝著就是香啊!”
“哈哈哈,劉大哥還是和以前一樣小器,什麼時候你也請我們喝頓酒啊?”公冶子申問道。
劉爍慚愧地低下頭,小聲說道:“等我掙了錢,第一個就是請你們喝酒,成了吧?”
“哈哈哈!看把我們劉哥難爲的,子申那是在開玩笑呢,你別當真。”秦暮楚欣慰地笑了。他想:劉爍一點也沒有變,還是那副嗜財如命的老樣子,透著三分固執(zhí),七分可愛。
這時候,胡朋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劉大哥,我嫂子應(yīng)該從國外回來了吧?”
劉爍知道對方所指的,就是自己那個在英國唸書的女朋友,於是說道:“快了,她已經(jīng)完成了學(xué)業(yè),就差領(lǐng)取文憑了,估計再過一、兩個月就回來了吧。我之所以想趕快找到一份差事,就是不希望她回來後看到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傷心。”
“呦,聽你這話好像不怎麼自信啊?怎麼,你是不是怕女朋友留在國外不回來了?”胡朋說。
“得了吧,我怕什麼啊!”劉爍自信地說道:“我早就說過,就算我媳婦不願意回來,我也能讓她‘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不信你們就看著……”
這頓飯大家吃的非常盡興,飯後,其他人紛紛離開了,屋子裡只剩下秦暮楚和胡朋兩個人。收拾好殘局後,秦暮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點燃一支菸躺在牀上,因爲劉爍的差事而變得焦慮起來,他其實很清楚,以劉爍的條件和現(xiàn)狀要想找到合適的合作伙伴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然而,秦暮楚對劉爍始終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劉爍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儘管後來他無情地退出了樂隊,但與他的幫助相比,這點小事又算得上什麼呢?
秦暮楚躺在牀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終於趕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想出了一個完美的方案,並急衝衝地敲開了胡朋的房門,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