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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珍貴的歌聲(4)

在回去的路上胡思玥也和以往一般快樂的和林靜說著話,而知曉了一切的我卻忍不住的有些難過,看著兩人親密的笑著,我也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將這一切都告訴給胡思玥。

“啊,小靜。下週六就是你的生日了呢。”聽到胡思玥這麼說,林靜不由得笑了起來,“咦,怎麼小玥好像比我還清楚的樣子呢。”

胡思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說道。“沒有啦,和小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小靜有提過一次,所以就記下了。”

林靜楞了一下,低聲的應(yīng)答到。“噢,是麼。”

胡思玥又繼續(xù)說道,“小靜最喜歡唱歌了,而且你的願望不是想讓更多人聽到你的歌聲麼?”

聽胡思玥這麼說,林靜朝我看了過來,笑著點了點頭。“是啊,喜歡到死呢。”

聽她這麼說,我只好轉(zhuǎn)過頭去嘆了一口氣,而胡思玥沒有發(fā)覺這些繼續(xù)的說著,“我有個朋友下週六會在附近的大學(xué)城舉辦一個晚會,所以我擅做主張的讓他幫你安排了一個獨唱的節(jié)目。你看這樣可以麼?”

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不是等於自殺麼。可我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林靜卻拉住我的手,用著懇求的眼神望著我搖了搖頭,而看著她眼中的那種渴望,我只能無奈的靠在椅背上將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林靜感激的對我笑了笑之後說道,“能完成自己的願望,哪怕是死了也會笑著的呢。謝謝你,小玥。”

似乎這話也是對我所說,我搖了搖頭躲開了林靜的視線,心裡很不是滋味。

之後的我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慾望,留給他們兩人開心的談天,而我想著林靜和她說的過話,望著窗外胡思亂想起來。

如果有什麼是我捨棄生命也甘願換來的,那麼那是什麼呢。

可是這問題我想了一路,也想不出答案來。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對於林靜的那些事情我誰都沒有告訴,也不願意去多想,只是偶爾一個人的時候會想起她的話,還有她悲傷卻又幸福的笑容,心裡難免也有些落寞。

接下來的一週,胡思玥又叫上了我好幾次和他一起找林靜約會,可是每次都說著“這次一定會向她表白。”的話,但是最終卻一直沒能開口。

我有好幾次想要將這一切都告訴胡思玥,想讓他取消演出,可是望著林靜和他親密無間的樣子,我卻又說不出口。時間一天天就這麼過去了,轉(zhuǎn)眼便到了演出的那晚。

我望著舞臺周圍,此時聚集了黑壓壓一片的大學(xué)生,搖了搖頭後走到了後臺林靜那邊,這時候她正穿著漂亮的裙子,站在鏡子面前一動不動。

“啊,小夕。”看到我走了過來,林靜笑著對我揮手,“你看,這身衣服是不是很漂亮呀。”

她用手拎著裙邊,彎腰朝鏡子鞠了一躬,直起身來後捂著嘴笑了起來,“小時候就夢想能夠穿上這種裙子,今天可真算是完成了好幾個夢想呢。”

“別唱了吧。”我走到她身邊,低聲的說道。“對著這麼多人唱歌,付出的代價也會成倍增長的吧。”

林靜似乎沒有聽到我說話,還是那樣快樂的看著鏡子裡盛裝打扮的自己,此刻的她似乎是真正快樂著的,其他更多的話我也說不出口,只能在一旁嘆起氣來。

林靜聽到我的嘆息,輕輕的開口說道。“人生其實很簡單,想要得到什麼,便會失去什麼。我比大部分人都要幸福,因爲(wèi)我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相應(yīng)的代價我也非常清楚。”

林靜這麼說著,她又轉(zhuǎn)了一個圈,飛舞的衣裙和她快樂的笑容,在這有些昏暗的後臺讓她顯得是如此的美麗。

她笑著對我說道,“我一直隱隱覺得,其實小夕也和我一樣,也會明白我這種心情的。或許你還未發(fā)現(xiàn)什麼是自己捨棄生命也無法放棄的東西,但是我相信面對和我一樣的選擇題,小夕會和我做一樣的回答呢。”

林靜走上前來,伸手放在我的左胸上,然後對我說道。“那種對於珍貴之物的執(zhí)著,和不顧一切的衝動我們都一樣。或許就是這樣同樣的固執(zhí),讓我們在彼此共鳴吧。”

林靜說完便從後臺出去準(zhǔn)備登臺演出了,而我默默的站在原地,按住自己的心房,想著她說的話,那些關(guān)於無法捨棄的事物,關(guān)於選擇的問題。

走出後臺,林靜的演出似乎已經(jīng)開始了。舞臺的燈光熄滅了,只有幾盞聚光燈打在林靜身上,她輕輕的走到臺中,望著臺下安靜的觀衆(zhòng)又笑了起來。那笑容之中沒有一絲悲傷的陰霾,滿滿的都是幸福和快樂,閉上眼睛她張開嘴唱了起來。

林靜唱的是歌劇《貓》裡面的格里澤貝拉貓所唱的那首《Memory》。她的歌聲比起原唱毫不遜色,甚至於更爲(wèi)優(yōu)秀。天籟一般的聲音從舞臺上靜靜的蔓延,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似乎整個天地之間只有林靜一人存在,而她站在世界的中心緩緩的唱著美妙的歌曲。

望著沉醉其中的林靜,我似乎有些瞭解她的感受,心中也沒了那些煩惱,只是伴隨著那些完美的曲調(diào)沉墜在幸福之中。

一曲終了,所有的人似乎還沉浸在那完美的世界中,一時間竟然全場沉默。而片刻之後,沉默中爆發(fā)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掌聲,在這熱烈的掌聲中傳來一陣陣的歡呼。

所有的人都大聲的喊道,“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主持人本想說些什麼,可是觀衆(zhòng)實在太過熱情,歡呼聲竟然壓過了音響的聲音,無奈之下只好將本來打算下臺的林靜又拉回了舞臺,將話筒交給她之後,衆(zhòng)人便也逐漸的安靜下來。

林靜此刻雖然看起來有些疲倦了,但是望著臺下熱情的觀衆(zhòng)她似乎也非常想要唱歌的樣子,她朝我和胡思玥的方向揮了揮手,便又開始唱了起來。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裡此刻滿是擔(dān)憂。果不出其然,林靜還未唱出兩三句來竟然便失去了意識昏倒在地。

看著她這樣,我和胡思玥撥開人羣朝舞臺方向衝了過去。

我們衝到林靜身邊的時候,林靜似乎也正好醒來,她靠在胡思玥的胸口,臉上滿是疲憊和虛弱。

“你怎麼樣了?”胡思玥抱著林靜關(guān)切的問道,而她搖了搖頭,伸手似乎想要去抓那落在一旁的麥克風(fēng)。

我走到林靜身邊也蹲了下來,握住她的手腕卻感覺到一陣冰涼,甚至她的脈搏此刻也是虛弱漂浮,似乎隨時將要停止一般。

“別怕,我?guī)闳メt(yī)院。”胡思玥抱起林靜便要朝外跑去,而林靜抓著他的衣領(lǐng)虛弱的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我哪裡也不去,讓我唱完最後一首歌吧。”

聽林靜這麼說,胡思玥站在那裡,眼淚不斷的從眼中溢出,他低頭望著林靜說道。“傻瓜,唱歌真的有那麼重要麼?我?guī)闳メt(yī)院,等你身體好了之後,你就可以天天唱歌了。”

而林靜伸手擦了擦胡思玥的眼淚,她笑了起來,對胡思玥說道。“唱歌和與你相遇,都是我人生中最爲(wèi)美好的事情了。所以,在最後一刻能唱著歌和你分別,也會是我最爲(wèi)幸福的一刻了。”

胡思玥聽了她的話,緊緊的抱住林靜,哽咽的說道。“別說什麼最後一刻,一切都會好的。”

林靜在胡思玥的懷中輕輕的哼起了歌來,聲音輕柔婉轉(zhuǎn),如同一片片飄落的天使之羽,輕柔的落在心上。而這沒有歌詞的旋律,承載著林靜的幸福,飄蕩到了不知何方的遠(yuǎn)處。

林靜的歌聲逐漸的低沉下去,望著如同沉睡她的笑臉,我也忍不住流出眼淚來。而我的右眼此刻卻又是尖銳的疼痛起來。

似乎衆(zhòng)人都未發(fā)覺,而我透過右眼所見人羣中伸出了一隻手來握住了林靜的手,而在那手的牽引下,林靜身上瀰漫出一陣光芒。我不可置信的看到那光芒從林靜的身上離開,似乎化作了一個虛無的林靜的形象,而她朝我笑了笑,被那陌生人帶走了。

我跌跌撞撞的推開人羣,朝著林靜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沒跑多遠(yuǎn),看見那虛無的林靜跟著一個熟悉的背影正朝前方走著,我衝了上前一把朝林靜抓去。沒想到看起來只是虛無的影像的她竟然被我一手抓住了。

我拉著林靜不讓她往前走,而前面的那人也轉(zhuǎn)過頭來望著我。當(dāng)他轉(zhuǎn)過頭來時,我本以爲(wèi)是之前的神秘人,可是這人身上如同林靜所說沒有那繃帶覆蓋著,只是臉上有一張奇異的面具遮蓋了臉頰。

雖然被那人注視讓我異常的難受,可我也不能讓他就這麼將林靜帶走,於是大聲對他喊道。“你想要將她帶去哪裡!”

“我與她有約在先,她已經(jīng)得到了她想要的,我此刻不過是來拿我應(yīng)得的。”那人開口說話,聲音尖銳刺耳,果然是那神秘人。可是他那一身寫滿了符文的繃帶卻不知所蹤,我此刻也管不得這些變化到底是什麼意義,只是直覺讓我去阻止他。

面對這神秘人,我心中充滿了恐懼感,可是我也不忍就這樣認(rèn)輸,於是便將聲音提高,讓我的話語聽起來似乎沒有那麼顫抖。

“這根本就不是公平的交易,你誘惑了林雨緋讓她變得不人不鬼,現(xiàn)在又來用同樣卑劣的手段對付林靜,你到底是有什麼居心!”

聽了我的話,那神秘人笑了起來。他鬆開了握住林靜的手,朝我一步步走來,而我腳步如同被定在原地,看著他靠攏卻不能後退。

他朝我貼了上來,那張冰冷的面具幾乎捱到我的鼻尖,刺耳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他伸手按在我的胸口說道。

“卑劣的手段?”神秘人的一隻手按在我的心房上,感受著我雜亂的心跳,而另一隻手在我臉上劃過,冰冷的感覺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笑了起來又說道。“是她們內(nèi)心深處的渴求將我召喚而來,而我不過是提供了一個選項,讓她們心甘情願的從我這裡換取東西。何來卑劣一談呢。”

那神秘人伸手繞著我的右眼畫起圈來,繼而又說道。“或許某一天,你也會從我這裡交換你所想要的東西呢。”

說完他輕輕的推了我一下,我竟然跌坐在地,望著他居高臨下的樣子只能大口喘著粗氣。看著我沒用的樣子,他又大笑起來,拉著一旁的林靜朝黑暗中走去,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暗將他們吞噬。

我坐在原地捂著胸口,一面試著平息不安的心跳,一面望著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咬著牙不甘的朝地面狠狠的捶了好幾下,可是除了讓我的手疼痛不已,卻也沒有別的用處了。

林靜沒有別的親屬,所以在警察局調(diào)查完這事件之後,便由胡思玥領(lǐng)走了她的遺體。

我陪著胡思玥將林靜火化下葬。此刻天陰沉沉的整個墓園只有我們倆,胡思玥蹲在墓前扶著墓碑默默的望著林靜的照片,卻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我站在一旁守著他,嗓子啞啞的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我們兩人沉默的在墓前站了好久,胡思玥掏出了一個盒子,將一對戒指放在了林靜墓前,低聲的說道。

“有些話還未開口,卻已經(jīng)無法說出來了。”胡思玥望著林靜的照片,笑了起來。“呵,其實我一直很想對你說,我很喜歡你的。而且見到你的第二天,我便去買了這對戒指,還期望有一天能夠爲(wèi)你戴上。我很傻吧。是吧,所以明明有機會,卻又什麼都沒有做。”

胡思玥蹲在墓前,望著林靜的照片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往日兩人快樂的樣子此刻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而我不忍去看,去聽,只能擡起頭來讓眼淚不要輕易的流下。

臉上有一點點冰冷的感覺。

天,似乎下雨了。

在這片細(xì)雨迷茫中,胡思玥低聲的和林靜說著什麼,而我站在一旁,一切都仿若往昔。

而靜靜的,靜靜的在細(xì)雨中傳來一陣歌聲,這沒有歌詞的旋律輕柔的在天地間飄蕩。

我聽見這旋律是哀傷的,可歌聲卻是快樂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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