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邊已漸漸發白,新的一天於朝陽初生的一刻漸漸開始,而我卻躺於牀上一刻也不想起來,屋外以響起了母親忙碌的動靜,我有些糾結,事到臨頭,是的,我有些怕了,沒有昨晚那麼的激憤,而是有些膽怯,我是否能平靜的面對母親對我的坦白,腦子裡亂哄哄的,卻突然被一陣敲門聲驚醒,那是母親喊我吃早飯,我有氣無力的回答:“知道了。”
我如同失去了脊椎的軟骨動物一般,拖著一夜未睡的身軀,眼眶一圈黑黑的眼圈如同塗了眼影一般,洗漱完畢,便拖拖拉拉的走了出去,活脫脫一個奔赴刑場的死囚。
我小心翼翼的偷看著母親,母親依舊在廚房忙碌的端出端外,吃飯的時候,我們都是彼此的沉默著,壓抑的氣氛令我感到窒息,我艱難的將食物通過嘴巴送入胃囊,時間在這一刻是那麼的漫長,彷彿這一秒如同往日的一天一樣漫長,終於,這壓抑的氣氛被母親打破了,你昨晚沒睡吧,母親說。我說:“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說:“基於這件事情而言,是我隱瞞了你,但我也有我的苦衷,這件事情發生也有半年多了,我問過醫生了,對這個病的治療,人需要承受很大的痛苦,需要手術,而且,治癒率也不是特別的高,並且需要一筆昂貴的費用。”我默默的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話。
母親接著說:“不告訴你,一是我不想影響你的學習,起碼在我依舊可以看到你時,我不希望因爲我的事而干擾到你的正常學習,二是治療並不會確定性的使我痊癒,並且我將承受很大的痛苦,而且這期間還是會對你產生影響。三是我如果堅持去治療,那麼勢必會花費一筆較大的支出,而且未必可以痊癒的看著你成長,我不如將這筆資金留下,即使我不在了,你也可以用這筆資金照顧好自己。所以,我想的是我安安靜靜的離去,你好好的生活,你爹告訴了你活著,我也告訴你倆個字,堅強。”
我默默的聽著母親的訴說,淚水不知不覺已蔓延出眼角,母親摸摸我的頭,用她那有些粗糙的手替我拭乾了淚水,對我說道:“傻孩子,我並不是痛苦的離去,雖然不能看你長大成人,但如今的你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如果說可以有一種更好的方法,那麼我一定不會如此選擇,我可以不捨,但不能自私,爲了我的留戀而帶給你一些不確定的負擔,這樣的事,我還是做不出來的。好了,堅強點,我應該還可以堅持幾個月,起碼可以到你中考過後,記得,以後要經常笑笑,做個帥帥的小夥,別抱怨,也彆氣餒,生死無常,如同輪迴一般,都是很正常的,一切不過彷彿如四季般的正常交替。”我默默點了點頭,無力的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說出什麼,呵呵,堅強活著,好吧,那麼便像雜草一般的活著般,我不能哭,我要開心,面帶微笑,讓她放心,日子便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中考的腳步也逐漸臨近,我與母親在也沒有爲這件事而交談過,彷彿彼此都如同忘卻了一般,但我深深的感覺到,母親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越來越溫柔,越來越不捨,其實我未嘗不感到難受,只是爲了堅強活著,我只有將這一切都藏於心底,於無人處默默傷懷。
日子漸漸的到了中考的那天,那天早晨,母親早早的起來,爲我做好了早餐,待我吃完,母親便說:“我送你去考場吧,加油哦,好好考。”我說:“嗯,知道了。”於是,母親便陪我到了考場,我看著母親,沒有說什麼,便默默走進了考場,期間,沒有什麼交流,考試經歷了兩天半的時間,而母親卻再第三天的早晨對我說:“今天,我就不送你了,好好加油,考完早點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我點點頭說:“嗯,好的,你放心吧。”
然而,我卻不知道這便是永別了,母親於這一天默默的離開了我,期間並沒有太多生離死別的場景,一切都顯的那麼的平靜自然。
當我考完試,趕回家的時候,只看到了滿桌的飯菜,而卻不見母親的身影,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我開始於屋中搜尋母親的身影,而當我站在她房間的門口,我卻遲疑了,我怕我打開門後會見到自己不想看見的畫面,然而,有些事終歸是要面對的,我強撐著身體,打開了房門,只看到母親安詳的躺在牀上,牀邊一把鑰匙,一張紙條,上面只有滿滿的祝福,沒有所謂的不捨,我想,或許她早已與我說完了很多想要說的話。
母親的葬禮很平靜,因爲父母都沒有什麼親戚,所以在周圍鄰里的幫助下,草草的安葬了她,期間我保持著平靜,並沒有父親逝去時那樣的悲鬱,或許是我開始漸漸學會了接受,我要堅強,不能軟弱。
於是,在這個夏末的季節裡,我成了一個孤兒,猶如被拋棄的蒲公英般,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飄蕩,終究的歸宿是何方,我一團亂麻,我將自己關在屋中,幾天都不曾出門,鄰里們偶爾過來看看我,我便對他們說道,沒事,只不過這幾天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他們也不便在說什麼。
呆在屋中,我沒有哭,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是靜靜的發呆,望著窗外那玩耍的孩童,不知不覺,淚水便溼潤了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