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女人,一個喜歡風的女人,我喜歡那種跌跌碰碰飄浮天涯的快樂。
所以,我的師父常說我不是她得意的弟子。事實也是這樣,我的劍甚至沒有我的最小師妹那樣光亮,儘管我是她們的大師姐。
可她們不得不嫉妒我。不僅是師父對我的溺愛,還是我如風般的心,彈著鳳求凰,踏著御風靴,我笑嘻嘻地跑完了諾大的北海。
師父因此取笑說我這妮子俗心重得北海都攬不住。
於是,我要求去大陸。
大陸,廣闊深厚,踏實沉穩(wěn),僅這一點便早已佔住了我的心房。
我的堅決終於讓師父放我離去,只許瘋一年,回來給我好好學劍。
學劍?我笑了,答應著。學劍做什麼?我沒有二師妹那樣的志向,用劍匡義劍齋;我也沒有三師妹那樣的憚悟,修身持道;我更沒有其她師妹那許多的憧憬,揚名江湖,回報師恩,傳俠之大義,求正道於蒼田。
我只想做個風一樣的女人,有一天遇上我的男人,帶著我絕蹤****,翻遍我的所知所欲。最後,留下一堆兒女,結草海島,時兒泛舟,時兒登山,將此情拋于山水,與君共忱一生一世。
我終於如願了,鳳凰湖畔,情郎悄至。
他跟我說湖的美,山的巍,但他卻流著自己的落寞。
我的心隨著她的語一句一句地跳躍著。
他又給我看他的劍,他說他的彎劍終於有光澤了,當他的劍有靈氣時,他要回南山,守護著他已死去的女人的墓。
我見了他的彎劍,那一刻,我的臉是一片的慘綠。我想,我也是學劍的,他會不會像殺其他人一樣將我的喉嚨刺破?我將我的短劍縮回衣袖,手不覺得摸了摸我的喉。但他並沒有在意我的小動作。
我知道,他便是這些日子名動江湖的彎劍魅客,一個傳聞中殺人如麻的魔中劍客。我害怕過後忽覺得可笑。他是那樣的可憐的人,他是需要人呵護的人,他可以殺死千千萬萬的人,但他絕不會傷害我,哪怕是一根頭髮。
我不知何來的想法,我只覺只有我纔可以撫平他的困惑和殺伐。
是的,我也一直企圖這樣做。可惜我不能像師父那樣明白劍理,也不能像師妹那樣佩佩而談。我只能搜索著我腦海中的陳詞,我要用我的所知告訴他,養(yǎng)劍不能用殺人的手段來得到,就像我們千千劍齋一樣,養(yǎng)劍要學會先存善念,以人心爲劍鋒所指,達窮小我之境以求養(yǎng)劍之正果。
我知道我的話讓他很困惑。他的師父對他對是那樣的重要,重要的連他的生命也是可有可無。我很想問一句,我又處在他的什麼位置?他在掙扎,將他的痛苦傳給了我,我每天偎在他的懷裡,用自己的柔情拂慰著他,我實在不能見到我男人的痛苦。
終於,我非常欣喜地發(fā)現(xiàn)一點。自從我的男人跟我在一起後,他不再去殺人,不在再養(yǎng)劍。他和我躲著江湖上一張又一張的英雄帖,快樂地逗留在我們倆人的世界中。那些天,我見到了他眼中的清澈,我將我的一切都給了他。
我想,只要有我在,他終究會變得樂於助人而不是嗜血殺人,儘管我不希望他一定要成爲江湖人人敬仰的大俠。
然而,古城牆,這個值得我詛咒一世的古城牆。師門的英雄帖醒木地張貼在牆頭。我知道那是在尋我歸齋。師父始終不放心我的安危,她在我擺脫師門的視線一個月後,忍不住向我召回了。
哦,我那可敬可親的師父,我那如師如母的師父。不要怪弟子的抱怨,您的召喚,弟子能不回嗎?只是……我不覺動搖了,我告訴我的男人,我要走了,我的內(nèi)心多麼渴盼他能挽留,或者,我們一起去見見我的師父,那該多好啊。
可是沒有,我很失望。我任性地抽開我的手。感到他的牽扯,我心裡泛出喜悅,他終究還是留戀著我。
但他爲什麼要鬆手?爲什麼讓我不得不離去?我去了,腳步中帶著憤懣去了。
哪怕你稍稍轉個頭看我一眼,哪怕你稍稍露出點挽留,我都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你知道嗎?我是倒退著離開你的視線的。我見你木立牆頭,側影是那麼的絕然,我的心像是停止了跳動般,我躲進了角落,流著淚見著你的離去。
我見著了師父,師父說要去鳳凰湖。
鳳凰湖?師父也知道。我掩不住喜悅。與他初遇的鳳凰湖是我永久的思念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