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zhuǎn)頭看向步騭。步騭身爲丞相,處理事情的能力還是極強的,只是有些時候太過迂腐,和我的行事準則有些相悖。
“如此一來,恐怕南冥回陷入一場混亂之中啊!”
“此話從何說起?”我看向步騭。
“大王莫非真的不知?”步騭緊緊地盯著我,他可不認爲我是那等膚淺的人物,否則夏睿也不會死在我手中了。
我嘿然一笑,道:“處置貴族的事丞相您就不要管了,我這裡有一個重要的任務(wù)要交給你,你只要處理好,所有南冥百姓都會對你感恩戴德!”
“大王請說,老臣定當鞠躬盡瘁!”步騭知道,他是無法扭轉(zhuǎn)我的決定,當下在心中幽幽嘆了一口氣,如此以來,那些士族又要對我進行一番筆伐口誅了。
“本王準備來一場改革,丞相和諸位大臣幫本王出出主意。”
此語一出,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定定地看著我,神色各異。
改革,也意味著要根本上與一批勢力產(chǎn)生激烈的衝突,甚至?xí)l(fā)生流血事件,甚至?xí)l(fā)戰(zhàn)爭。步騭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他當即站了出來,朗聲道:“大王,如今南冥百廢待興,改革之事不如先暫後延緩。”
“打鐵要趁熱嘛。”我笑瞇瞇地看著步騭,“丞相你也知道,本王改革的內(nèi)容肯定是針對那些貴族勢力的,如今本王正在全力打壓他們,不趁著這個時候頒佈改革政令,你認爲應(yīng)該何時纔是最佳時機呢?”
“大王,我們雖然鎮(zhèn)壓了叛亂,但是國內(nèi)百姓依舊過的十分困苦,各地區(qū)時有災(zāi)害發(fā)生。老臣認爲,大王應(yīng)當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民生上來,而非無休止地壓榨貴族。”
步騭這麼說,在場衆(zhòng)人不由得都爲步騭捏了一大把汗。朝臣衆(zhòng)將們對我的印象可是極差的,在他們的眼裡,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生殺完全取決於喜怒之間。雖然說我獨力鎮(zhèn)壓了夏睿的叛亂,但卻掩蓋不了我大肆屠殺南冥城貴族的暴力血腥行徑。
我沒有生氣,步騭非但是自己的老丈人,同時也是國之棟樑,我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倚仗步騭。我伸手在下巴摩挲了幾下,臉色慢慢變得嚴肅了起來,直直地看著步騭,朗聲道:“丞相說得極是!國之根本,在於民生。本王所意的是,百姓能安居樂業(yè)。幼有所育,老有所依;食能飽腹,衣能裹暖;行有暢路,住無遺風(fēng)!”
“大王仁義,我等敬佩!”我這一番話,倒是贏得了衆(zhòng)人的一致褒言。
“你們光敬佩沒有用,作爲本王的大臣,你們害得協(xié)助本王達到這個目標。”
“我等當鞠躬盡瘁!”
“好了。這樣的奉承話,本王不想多聽。現(xiàn)在,你們所有都閉嘴,先聽本王把改革的內(nèi)容說一下,丞相也是,你不妨先聽著,若是有不同意見,稍後再發(fā)表。”說著,我從身後的任紅昌手中接過了一張紙,“南冥國土狹小,本王準備將國土重新規(guī)劃。將全國設(shè)四郡,分別是瑯邪郡、九江郡、中山郡和珠海郡;郡守除瑯邪郡之外,其他三郡皆重新挑選……”
我紙張上面所寫的內(nèi)容很多,其中涉及到土地改革、人員分配、兵種更替、官員福利、百姓民生、法律法規(guī)、醫(yī)療教育等諸多方面。
當我讀一遍下來之後,無論文武官員都站不住了,一開始他們都是抱著排斥的心態(tài)在聽,可是到了後面,他們的臉上都呈現(xiàn)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是的,是興奮,雖然很多方面的內(nèi)容和新鮮的名詞,他們都聽不太懂,但是能夠站在大殿上的無一不是聰明人,他們很快就從我所說出的內(nèi)容中發(fā)現(xiàn)了諸多新的契機。
“大王英明!老臣慚愧!”步騭在聽完之後,直接就對著我跪了下去,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心真意地跪我。對於步騭而言,此時高坐在王位上的我並非是一介商賈,也不是他的女婿,而是真正的南冥國主!
“起來吧,你慚愧的地方可多得去呢。”我笑得很開心,這可是我花了一個晚上纔想出來的,其中甚至還放棄了偷看任紅昌沐浴的香豔機會。把自己以前所涉獵的到一些知識都拼湊在一起,然後經(jīng)過一番潤色才形成了今天大殿上的新令。其實,說穿也是一種十分簡單的思想。
我取締了原來獨尊儒家的思想決策,改爲以法家爲主,墨家和儒家相輔助。
步騭雖然是揚州大儒,但是他的思維並不拘泥。
相反,以武行出身的步騭本身的思維也是十分跳躍的,這也是爲何他的女兒,步練師也不是一個大家閨秀,扔開了女紅刺繡,自幼就喜歡舞刀弄槍。我的舉措甚和步騭的心意,而且我所講頭頭是道,聽到精彩處,就連步騭自己也在心裡暗聲喝彩,使得他自己也不的不承認,自己有這麼一個女婿,絕對是前生修來的福氣啊。
人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很自然的,看到我如此優(yōu)秀,步騭內(nèi)心也是極爲欣慰的。
“大王,老臣有一句話不得不說!”這時候,站在步騭身後的白鬍子老頭緩緩走了出來。
“哦,原來是李大人,但講無妨。”
李大人欠了欠身,清聲道:“大王此舉,顯以法家位尊,墨家次之,儒家排末。如此一來,你讓我等研究了一輩子儒學(xué)的老骨頭何去何從?”
李大人是個聰明人,作爲南冥的儒學(xué)大家,顯然心中對我的新令十分抗拒的,但他絕對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頂撞我。否則,他們?nèi)宥紩庋辏运昧艘环N比較委婉的說法,來表示自己內(nèi)心的多少不滿。
“你們原來幹嘛,現(xiàn)在依然如此。業(yè)餘時間,爾等依舊飲酒作詩,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若有朋自遠方來,既來之則安之。”我這一句話雖然狗屁不通,但是也有部分聰明人心領(lǐng)神會。
不過,作爲老學(xué)究的李大人,則對我的一番說辭十分不滿,他認爲這是我在故意羞辱他們的儒學(xué)。李大人神色一正,嚴詞道:“大王!九州各國尊儒風(fēng)盛行,儒學(xué)正當鼎盛之時!大王此舉,定會招致九州各地大儒的口誅筆伐!”
我早就做好了跟這些老酸儒打口水仗的準備,聽了李大人的話,也不生氣,反而搖頭微笑道:“李大人,你這麼說就錯了。其實,在本王看來,儒家之說在於世間善與美,卻從未點破這世道那些醜惡的面孔,對於太平盛世而言,儒家思想就應(yīng)該傳播於天下。而對於救國、強國而言,法,無疑纔是最好的武器。”
“哼,若真是如此,那爲何史書上從無可考之證據(jù)?道不過三代,法不二后王!”李大人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原來的本義,言語也開始有些偏執(zhí)了。
“呵呵,‘人之初性本善’,此語無錯,但也正因如此,導(dǎo)致師學(xué)偏頗。本王以爲,人的本性中,善和惡兩種因素都有,有的人天生就善多一點,有的人惡多一點;這與遺傳基因有關(guān)。後天的環(huán)境和他人引導(dǎo),使一些人棄惡揚善,也使一些人惡貫滿盈,所以,我們更應(yīng)該以‘法’來約束人們的行爲。”
我頓了頓,藉著說:“九州諸國曆來以‘性本善’制定政策,而自本王開始,我南冥國,一切以‘性本惡’爲前提。我們要堅持‘無賴原則’,在制定政策時,假定人人都是無賴。就連剛出生的嬰孩也一樣,嬰孩出生之後,父母親友要對其進行良好的引導(dǎo);待其進入學(xué)堂之後,師長再對其進行各方面的教育,爲其人生規(guī)定一個框架,使其在這個無形的約束力當中成長。”
我見李大人又準備開口,急忙問道:“李大人,本王問你一個問題,你若答對,本王就以儒家爲尊,法家次之如何?”
“好!”李大人暗想,自己堂堂大儒,難道還猜不出一個謎題麼,當下不由得在心中有些不滿。
“打個比方。李大人現(xiàn)爲一郡之太守,在你治下有兩個縣,左右爲鄰,在兩縣之間是條寬大的河流。此河,水流湍急,一遇暴雨就會洪水氾濫。連續(xù)三年,河?xùn)|縣一直上報,說暴雨連天,洪水決堤,河?xùn)|縣令率領(lǐng)全縣老幼抗洪搶險、奮戰(zhàn)一線,終於將損失降到最低;而河西縣卻無任何生息,縣令功績一般,平平無奇。”我看著李大人,笑問道,“那麼李大人,你認爲,這個河?xùn)|與河西兩縣的縣令如何?”
李大人腦子都不過,就直接回答道:“自然是河?xùn)|縣令優(yōu)秀!”
“哦,可否仔細說來?”
“洪水決堤,天災(zāi)忽來,河?xùn)|縣令率領(lǐng)老幼抗洪搶險,將損失降低,這說明此人能力卓越。而那河西縣令,既然無聲無息,肯定是隱瞞災(zāi)情,此等庸人,留著何用?”
我聽罷,轉(zhuǎn)頭看向其他官員,問道:“諸位以爲如何?”
衆(zhòng)官員無人接話,他們都陷入了沉思,就連步騭也是低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