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和張無忌打開櫃子, 走到外面一看,整個醫(yī)館一片狼藉,各種藥材撒了一地, 藥瓶東倒西歪。陸大夫倒在一個藥櫃下, 楊過連忙去查看, 發(fā)現(xiàn)他只是暈了過去, 鬆了口氣, 在他心口送了一股真氣,陸大夫這才悠悠轉(zhuǎn)醒。
“陸大夫,真不好意思, 連累你了?!睏钸^抱歉地扶起他說。陸大夫擺擺手道:“不,楊兄弟不必介懷。自這蒙古韃子侵我中原, 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根本就沒有安穩(wěn)日子過了, 幾乎每天都要忍受他們無理的掠奪, 就連……就連在下的妻兒,也在幾年前……被他們害死了!”
“哼!”楊過冷哼, “他們?yōu)E殺無辜什麼的我看多了,我只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陸大夫道:“楊兄弟,你彆著急,先養(yǎng)好傷, 我們漢人這麼多, 遲早會把蒙古人趕回大漠去的!”楊過道:“這是自然, 這個天下, 向來是漢人的天下?!?
在一旁的張無忌卻沉默不語, 因爲只有他知道:漢人的天下,真的守不住了。蒙古即將成爲第一個統(tǒng)一天下的少數(shù)民族。同時他也知道, 元朝也一樣躲不過朝代覆滅的悲劇。但是,他既然已經(jīng)活在當下,看著蒙古人燒殺擄掠也不能坐視不理,一如他接任明教,一如他帶領(lǐng)明教抗元。只是想到未來這片天下所屬,他深感無力,有時甚至懷疑這樣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但歷史的進程,向來不是個人能改變的,張無忌只是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以自己的是非善惡觀來做自己認爲該做的事。
陸大夫和楊過收拾好醫(yī)館,三人圍在一起簡單地吃了早餐,陸大夫去煎藥,楊過和張無忌在陸大夫的房間裡打坐,運功療傷。
房內(nèi)只有一張牀,楊過讓給了張無忌。張無忌盤腿坐牀上,緩緩運起九陽神功,那股暖融融、活潑潑的真氣自丹田升起,運行到周身的血脈當中,凡有阻滯都被一衝而散。真氣運行一週天之後,張無忌渾身舒坦無比;再運行一週天,感到真力盈轉(zhuǎn),氤氳在身,倏忽睜開眼來,一雙眸子熠熠生輝,充滿活力。
看到楊過正支頷有趣地看著自己,張無忌問:“你的傷……”楊過搖搖頭說:“我的傷沒什麼大礙,你的傷怎麼樣了?”張無忌道:“內(nèi)傷倒是沒有什麼,就是外傷還得養(yǎng)著。”楊過點點頭。張無忌道:“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楊過道:“什麼事?”張無忌道:“你那天怎麼知道那些人會隨身帶著解藥?”
楊過笑道:“第一:那是一種發(fā)作極快的□□,要不是隨身攜帶,傷到他們自己怎麼辦?第二:忽必烈這麼尊貴的身份都不怕危險親自上場抓我了,這就讓我更加相信:他們身上有解藥?!睆垷o忌皺眉道:“可是,要是他們懷藏的不是一瓶藥,而是兩瓶、三瓶……你那樣拿到就喝,要是再喝到□□,豈不更加危險?”楊過聳聳肩:“那沒辦法,情況緊急,不喝肯定死,喝了還可能活。要是喝到□□,那就算我倒黴吧。”看到張無忌的眼神變深,楊過笑道:“無忌,我想知道,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又待如何?”
要是你真的死了……張無忌怔怔地看著他,眉宇間是深深的憂慮,心口那道傷好像又疼了起來。
楊過見他眼中泛淚,連忙收起玩笑的表情,跑過去幫他擦眼淚,說:“哎哎哎,我現(xiàn)在不是沒事嘛!你哭什麼啊!這麼容易就掉眼淚,跟大姑娘似的……”
“咳咳……”門外傳來一陣咳嗽,陸大夫端著藥站在門口,略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們。張無忌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楊過只是哈哈一笑,完全不以爲意。
朗月斜照,夜涼如水。
楊過躺在牀上,轉(zhuǎn)臉就能看見睡在自己身旁的張無忌——這張牀本是陸大夫故去的兒子的,現(xiàn)在暫時屬於他們倆的了。
月光灑在張無忌的臉上,給他的臉鍍上了一層月牙白的顏色,看起來特別有質(zhì)感。
“無忌?!彼麥惤鼜垷o忌,伸手扯了扯他的劉海。張無忌睜開眼,問:“你怎麼還不睡???”
楊過不答,伸出手臂來,張無忌自然而然地窩到他懷裡。楊過盯著他看,張無忌也盯著他看,兩人的眸子裡都映著一泓月光,映著對方英俊的臉,至於其中蘊含的情緒,卻是任何第三者都理解不到的了。
親吻,就像水到渠成般自然。
張無忌第一次在清醒時全身心去感受楊過的吻,切實地感受他對自己的溫柔,對自己的眷戀,對自己的不能自拔。
楊過一直覺得自己就是一尾魚,張無忌就像一潭水,他能清洗自己身上染上污穢;離水,則枯涸而死。魚遊戲水,歡愉翩躚得就像一曲歌舞;而魚水之歡,意味的則是……
“無忌……”看著張無忌緋紅的臉,壓在他身上的楊過的氣息開始變粗,說:“我……我想要你……”
張無忌心跳漏了半拍,沒有了之前的抗拒,反倒是有了隱隱的期待和喜悅。
楊過見他神情似是害羞,似是喜悅,又似是緊張,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跟之前的反應(yīng)真是大相徑庭,心知他是真的放下所有心結(jié),纔會答應(yīng),心頭大喜,低頭親他的鎖骨。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埋首在張無忌脖頸那兒,咬著牙,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鬱結(jié)之情。
“咳咳……”張無忌咳了兩聲,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你怎麼了?”楊過劍眉緊皺,將他的身子扳成側(cè)臥,說:“你後背的傷還沒好,不適合做下面……啊,不對,你腿上也有傷,也不能做上面……”
張無忌對這種事情一知半解,還沒搞清楚楊過說的是怎麼回事,楊過長嘆一聲,重新躺下道:“睡覺!”
張無忌卻看著躺下的楊過,一臉的欲言又止。
楊過扭頭看他這副表情,咧嘴笑道:“怎麼?你那什麼不滿?”張無忌臉上的紅潮還沒有褪盡,吶吶地說:“沒、沒什麼……我們睡覺吧。”
楊過支起下巴看著他,說:“不對,你不高興了?!睆垷o忌閉上眼睛說:“沒有,睡覺?!?
忽必烈說的沒錯,張無忌確實是把什麼事都寫在臉上的人,楊過纔不信他沒有不高興呢,問:“我做錯什麼了?”
張無忌復(fù)又睜眼,鬱郁地說:“你沒做錯什麼?!睏钸^急道:“那你怎麼不高興呢?”張無忌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只是聽到你說……你說什麼,上面的、下面的,好像……好像知道得很清楚……”他囁嚅地說到後面,聲音低了。
楊過愣了一下,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而且還越笑越起勁,一邊笑一邊捶著牀!
張無忌見他笑得這麼開心,更加鬱結(jié)。楊過笑得肚子痛,好不容易忍住笑,伸手撫平他皺著的眉毛,說:“無忌,我知道了,你在吃醋!”看到張無忌仍然不解的表情,楊過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啊,這世上怎麼會有無忌這麼可愛的人?。窟B自己吃醋了都不知道!
眼見張無忌快要生自己的氣了,楊過這才忍住笑,正色道:“無忌,對不起,我……我是跟別人做過?!睆垷o忌呆了呆,正不知作何反應(yīng),楊過馬上指天發(fā)誓道:“但我保證,這輩子,我只吻過你一個!”見張無忌仍是不解,楊過道:“無忌,你也是男人,不會不知道男人那種事情,急起來,誰都可以的吧?但是,親吻卻只是跟自己愛的人一起的時候,纔會有感覺!而且……”他瞅了瞅張無忌漸漸染上笑意的眼睛,說:“我這麼做,也可以積累經(jīng)驗,讓你以後別那麼痛嘛……哎呦!”張無忌一個枕頭拍到他臉上,翻身過去——睡覺!
楊過恬不知恥地湊過去抱他,張無忌掙扎了幾下就沒阻止,由他去了。
楊過心滿意足地抱著他,感到經(jīng)過今晚這一夜,兩人心扉亮敞,心底裡所有的鬱結(jié)都已解開,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另外兩顆像他們這樣契合的心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