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心中一驚,那在噩夢中才出現(xiàn)的枯槁容顏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瞬間將四周的美景打破。
原來,這就是魚玄機所說的劫難。
“你沒有服『藥』!”老尼姑開口便道。
“是。”
“你動情了?”老尼姑皺起眉頭,大爲失望。
“是!”
“跟我走吧!”
“不行!”潘玉拔劍在握,心中沒有半分僥倖,從這老尼姑的臉上也看到了決意,再加上魚玄機所說的預言,更不猶豫,長劍顫鳴如龍『吟』,白光一閃直至老尼姑面前。
老尼姑不閃不避,只道:“不準殺!”
那一道劍光就自動繞過她的身體,將旁邊的一塊太湖石切開兩半。
潘玉騰身而起,宛如紫燕,翻身立於枝椏之上。
“莫要反抗,我不願傷你,你還是隨我脫離這塵世苦海吧!”老尼姑道。
“禍『亂』心神,大雷音術(shù)嗎?”潘玉瞳孔一收。
“你竟知道?”老尼姑訝然,術(shù)法與凡人乃是兩個世界。
“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迸擞耠m如此說,心中卻知道,單憑武功恐怕難與之抗衡。
“試試便知。”老尼姑眉『毛』一挑,命令道:“下來!”
潘玉便覺神智一昏,身體幾乎不能自主,連忙一劍刺穿腳下樹幹,牢牢釘在上面。暗道糟糕,這尼姑的大雷音術(shù)已達“言出法隨”的境界。
正在此時,一縷琴音嫋嫋,飄『蕩』而來。潘玉只覺得身體一輕,便見雲(yún)嫣抱著瑤琴,騎著一匹黃驃馬,越過高高院牆,落在她的身側(cè)。
老尼姑見過潘王又離去之後,府中大『亂』,雲(yún)嫣知曉之後立刻騎馬趕來,她所騎的馬並非是凡馬,越過重重屋脊,飛速趕來。
潘玉躍下樹幹,落在雲(yún)嫣身後,駿馬毫不停步,又是輕盈一躍,竟然躍上高高的屋脊,眼見便要奔騰而去。
“不準動!”老尼姑怒喝一聲,這一聲包含的法力遠比方纔要強的多。
二人身體都是一震,雲(yún)嫣連忙撥弄琴絃,以音破音,策馬踏過幾處屋脊,騰躍而去,漸行漸遠。
老尼姑皺皺眉頭,也消失了人影。
翰林院中之人聽到動靜來到這方院落的時候,已不見半個人影,唯有龍爪槐在風中“嘩嘩”作響。
西城牆雍門下,守門兵丁小心靠在牆角,躲避頭頂熾熱的陽光,城門下行商旅客絡(luò)繹不絕。
陡然一道黃影越過城門下各『色』人等,衆(zhòng)人正要望時,那黑影揚起的旋風與煙塵已將城門口淹沒。
那黃驃馬舒展四蹄,奔騰如飛,諸般景『色』合著狂風撲面而來,潘玉和雲(yún)嫣的長髮衣襟都在風中飛揚起舞。
眼見長安漸遠,潘玉和雲(yún)嫣正要舒一口氣的時候,馬蹄忽然一軟,整匹馬如漏氣的氣球般萎頓縮小,將二人甩了出去。
雲(yún)嫣一聲驚叫,眼見要重重跌落在滿是鵝卵石的地面,卻來不及反應。
潘玉調(diào)整身形,探手將她接在懷裡,真氣鼓『蕩』於足下,滑動十餘丈,方纔止住去勢,將雲(yún)嫣放下。
“這是什麼馬?”
“紙馬!”雲(yún)嫣對潘玉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只見半空中,一個淡黃『色』的紙片,飄飄『蕩』『蕩』落下,正好落在雲(yún)嫣的手心,正是一隻剪好的紙馬,只是此刻已耗盡了靈力,她隨手將之拋入身旁的溪流。
“先休息一下吧,這下那老尼姑應該跟不上了!”
潘玉卻道:“我看很快就會跟來!”蹲下身掬起一捧溪水,洗了洗臉。
雲(yún)嫣想了想道:“說的也是?!迸呐呐擞竦募绨颍霸觞N樣,這次要感謝本夫人吧!”
“本公子氣運在身,自有天佑!”
“嘴硬!”雲(yún)嫣撇撇嘴,“可惜夫君不在,不然憑著那老尼姑三腳貓的功夫,早被打飛了!”她雖然法力不高,但眼力還是有一些的,那老尼姑容顏枯槁,顯然沒修得大道,只通一些術(shù)法而已。修道有成者,就是老者形象也是鶴髮童顏。老尼姑如果真的法力高深,也不會容得她們?nèi)绱溯p易走脫。
潘玉一時無言,本來今日應該約好同行的。
雲(yún)嫣也是善解人意,“放心吧,夫君答應過你,一定會來的?!?
“嗯!”
“他不會來的,而且來了也沒用!”伴隨著蒼老的聲音,老尼姑的身影出現(xiàn)在溪流的對岸,
“不要得意,他來了你就哭了!”雲(yún)嫣說話間,從袖中抓出一大把紙人,變作許多兵馬,向那老尼姑殺去,又輕按瑤琴,彈出曼妙琴音。
但那老尼姑畢竟有兩百年道行,固然和太陰真人這樣的奇才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也非雲(yún)嫣這樣的初學者比擬,行走於許多兵馬之中,根本不受任何影響。
老尼姑也覺爲難,她選中的弟子潘玉,行動迅疾如風,顯然是將凡世的武功修到了極高境界,已然能夠剋制尋常術(shù)法。但憑著言出法隨的手段,也還能夠輕易取勝。但那綵衣女子的琴音又時時刻刻干擾她的言法,竟也是修行中人,只是修行中人又怎麼會嫁爲人『婦』呢?
“你是什麼人?爲何干擾貧尼收徒?”
“師太,我纔想問你是什麼人。我家玉兒已經(jīng)有了師傅,不需要再拜誰爲師?!?
“是誰?”
“就是我夫君嘍?!?
“不必多言,這種人一看就是冥頑不靈之輩。”潘玉道。
“修道者竟然沉湎女『色』,一聽便是個妖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崩夏峁貌蛔鳌荷唬鋈浑p手合十,挺身不動,口述經(jīng)文。那許多兵馬忽然一起萎頓下來,化作紙片飄飄『蕩』『蕩』。
老尼姑的行動再無阻礙,一步步『逼』近雲(yún)嫣和潘玉。
琴聲越發(fā)的急促,無形的音波化作有形的光暈一圈圈『蕩』漾開來,宛如海浪,激『蕩』著身旁溪中的流水飛騰起來,在半空中散成水霧,形成一輪彩虹,但卻只能稍稍阻止老尼姑的腳步。
老尼姑終於走到她們的面前,將那枯瘦的手指按在琴絃上,琴聲戛然而止。
“不準動!”緊接著是老尼姑命令般的發(fā)言,二女身形便是僵直?!澳銈儍蓚€還是一起同我脫離這塵世苦海吧!”
“師太,只有我同你有約,和她沒有關(guān)係。”潘玉一邊說著,一邊衝雲(yún)嫣使了個眼『色』。
“是??!”雲(yún)嫣無奈,這種時候只能回去搬救兵了。
“難道你們還指望著那個夫君嗎?他不來便罷了,若是敢來,貧尼定會降妖除魔。只是現(xiàn)在,你既然阻撓貧尼行事,也不由你來去自如?!崩夏峁靡膊皇巧底?,稍稍一想就明白二人的用意。
卻見雲(yún)嫣和潘玉的目光已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望向他的身後。她猛然回頭,只見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就站在不遠處,同樣沒有看她,而望著她身前的潘玉和雲(yún)嫣,撓撓頭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抱歉,來晚了?!?
那情景,就像是讓女朋友在電影院門口乾等了一個小時,電影差點散場時纔到一般。
“夫君!”雲(yún)嫣驚喜,若非身體不能動,怕是要撲進他的華麗。
“漢文。”潘玉也是欣喜,秀眸中帶著一絲嗔怪。
許仙連忙大步走上前來。
“不準動!”老尼姑大喝一聲,心中微驚,方纔竟然沒有感覺到這書生是何時到來的,不過想必是自己專心於二女身上,是以有所倏忽。
然而許仙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他只覺那聲音中包含著不少靈力,起伏變化頗有幾分巧妙,顯是精於此道,境界不低。但那股靈力實在太過微薄,聽在耳中,宛如滴水投入湖泊,自然不能掀起任何波瀾。
許仙便鬆了口氣,本來一見這尼姑,他心裡也是吃了一驚的,見識過法海法源這些人物的強悍,讓他頗有些光頭恐懼癥,生怕又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神仙佛魔。但如今一看,便知道這老尼姑的法術(shù)凡人眼中雖然是玄妙神奇,但道行其實有限的很,莫說是跟法源法海這樣的神仙相比,恐怕連地仙也未夠班。
想來也是,天下間哪有那麼多神仙,能夠修成地仙的其實都在極少數(shù),更別說神仙。最多的還是通了些術(shù)法,到處雲(yún)遊四方、驅(qū)鬼捉妖積累功德的普通修行者,以期有一日能夠度過天劫位列仙班。就是最初在蘭若寺見到的劍俠燕赤霞,在那時候的許仙看起來是強悍無比,其實也在這個行列,成仙哪有那麼容易。
“地仙不如狗,神仙滿地走”的情形根本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想那剛剛度過小天劫的金鈸法王,在原著裡都能當幕後黑手,通關(guān)boss。而連地仙都夠不上的蛤蟆精、蜈蚣精也能經(jīng)常出鏡冒充一下小boss。
而憑許仙在滅了金鈸法王之後,以後對敵的不是法海法源這樣超級光頭,就是東海的百萬水族,度個小天劫也是天魔級別的來干擾。刷怪刷的艱難無比,好幾次差點團滅,憑開掛才過關(guān),讓他經(jīng)常很有小號的自覺,但其實在不知不覺間,他也算得上是個超級大號了。
老尼姑心中大驚,我的大雷音術(shù)就是化成人形的妖怪也抵擋不住,這是個什麼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