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僞三眼泉所處的地理位置其實相當不錯,山靈水秀的。
只不過再山靈水秀的地方,凡是人類所至,就都會變得凌亂起來。
污染,垃圾,雜物。
對於人類來說,這些,是很平常的。有人,就有這些。
而這僞三眼泉所在,附近就有酒廠。有酒廠,自然有人,有人就有生活垃圾。而且這僞三眼泉本身就是風景秀麗的地方。
風景秀麗,便少不得有人慕名而來參觀。
有些人品行好一些,可能會收走來遊玩時產生的垃圾,但是有的人卻不然。他們隨便丟遊玩時產生的垃圾,弄得滿地狼藉,即便是那邊潺潺的小溪,上面也漂浮著一些零食的包裝袋。
看起來是相當的影響心情。
不過我們來這裡也不是看風景的,略過了這些景物之後,我和張璃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那裡,是小溪的來源的方向。
雖然不知道小溪的源頭究竟是不是三眼泉,但是有個目標,總比自己漫無目的的溜達要好。
其實三眼泉的具體位置是有標註的,網上都說是在酒廠的後院。
但是剛纔我和張璃來的時候經過了那裡,張璃說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泉眼,甚至都不算是真正的泉水。
於是我們就開始順著小溪溜達了起來。
小溪並不長,但是流速很快,大概是因爲這裡是山坡的緣故吧。順著小溪沒走多一會兒,我們就找到了一處小山澗。
兩個石頭的縫中,有泉水汩汩而出。
“這是僞三眼泉之一?”
我疑惑的問道。
張璃卻是搖了搖頭,然後伸手,將巨石撥開,泉水的噴涌之勢更加猛烈了。
“這應該不是第一泉眼。”
“什麼意思?”
張璃又扒開了一塊石頭:“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地下壓著的是地下泉沒錯,地下泉的水卻是在三眼泉裡面渡過來的。”
張璃說話間,已經揮手將泉眼周圍的碎石泥土全部撩開,動作輕快,手指一點兒泥土都沒有沾染。
那動作,當真是瀟灑到了極點,看得我目瞪口呆。
只不過,我也只有羨慕的份兒了。
人家是妖怪,我是人,別說年齡上的差距了,就是種族都完全不同啊。
“嗯,看這溼潤的痕跡,應該在那邊。”
張璃喃喃道。
我疑惑了,什麼溼潤的痕跡?她從哪裡看出來的?
我看到的,就只是地面而已,上面什麼都沒有。
張璃卻沒有和我解釋,徑直朝著她所想的方向走去。
我不明所以,但是也是跟了上去。
張璃回頭看了看我,忽然道:“你……還不會用魂戒嗎?”
我疑惑:“什麼?魂戒?我會用啊。”
張璃看著我:“魂戒的用法……你以爲就那麼簡單?”
“難道不就是殺……還有什麼用?”
張璃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這裡面肯定是有秘密的。
但是看張璃現在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和我說啊。
我發現,似乎所有人知道的都比我多,但是他們卻都有這樣或是那樣的原因,什麼都不告訴我。
張道陵是這樣,夜沐是這樣,白沐是這樣,就連現在的張璃都是這樣。
“你知道些什麼?”
這次,我直接開口問道。
張璃回頭看了看我,然後搖頭道:“不能說。”
“爲什麼?”
張道陵他們不告訴我,是因爲我知道太多可能會死,但是張璃……張璃顯然和張道陵他們不一樣,她很明顯不是從另一個時空穿越回來的,那麼爲什麼連她都不告訴我呢?
“魂戒的秘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非常多,畢竟是血族的聖器,算是西方的物品,我們妖狐一族雖然傳承久遠,對各國的法器聖器都有研究,但是瞭解的終究只是皮毛而已。所以……”
“這,不是真話吧?”
我瞇起了眼睛。
這肯定不是真話,之前還問自己難道不知道魂戒的用途呢。顯然她是知道魂戒的另外用途的。到了現在又說了解的只是皮毛?當我之前是聾子嗎?
“不是……”
結果張璃竟然很坦然的承認了,倒是弄的我有些手足無措。
她又是長嘆口氣:“主要是因爲……他沒有告訴你,所以……”
張璃說到這裡,我就明白了。
這個“他”是誰,簡直顯而易見。
就是張道陵嘛。
張璃對於張道陵的態度早就明瞭了,張璃簡直是全身心的撲到了張道陵的身上,她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會盡量不去違背張道陵的目的。
而張道陵和我相處了這麼久,我對於魂戒究竟掌握了多少他肯定知道,然而他卻沒有幫我補全。這就證明,他現在還不想說,或者是……不能說。
因此張璃不違揹他的意思,當然也不會說。
想到這裡,我學著張璃的樣子也嘆了口氣,表情是開玩笑一樣的笑嘻嘻,心底卻是在悲嘆。
時間過得越久,越發現自己瞭解的東西實在是太少啊……
“算了,既然你不知道,我們也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先去找一個泉眼吧,如果你知道的話……唉……”
張璃的語氣有些失落,看來我如果能夠了解魂戒的全部用法的話,這時候很可能能夠幫上大忙。
張璃寧願在這裡麻煩一些,不讓我幫上忙,也不希望她自己違背張道陵的意志,她對於張道陵的感情,由此也就可見一斑了。
張璃帶著我往前走著,她時不時停下來挖一個坑,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一樣。
終於,張璃最後一次挖坑,挖到了水。
“好淺的泉……”
我不由得感嘆。
難道泉水不都是應該深埋地下的嗎?怎麼這汪水這麼容易就被挖到了?
張璃滿意的點了點頭,結果她剛要繼續,就聽到身後一聲怒斥:“妖怪,你要幹嘛!”
聲音有些蒼老,但是毫無疑問的中氣十足。
我和張璃同時回頭望去,就看見一個老太太拄著柺杖走了過來。
雖然是拄著柺杖,雖然是在走,但是健步如飛,腳步輕盈,雙腳交替之間仿若騰雲駕霧一般。
我嚇了一跳,而張璃則是站在了我的面前:“來者何人?”
隨著老太太越走越近,我愣了一下,這……這不就是之前被張璃誤以爲是壞人的出來舀水的老太太嗎?
怎麼……
我也不是傻,一看這老太太走路的速度就已經知道了她絕非凡人,只不過暫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哼!妖孽也想來分一杯羹?可惜了,告訴你,只要老奴還在這裡一日你們就休想將大人的墳墓刨開!”
說著,老太太手中的龍頭柺杖一扭,一道夾雜著土塊石塊的龍捲風就朝著張璃和我衝了過來。
我心下一驚,知道這老太太不是凡人,但是這龍捲風的速度和威力未免也太大了吧。
張璃……擋得住嗎?
現在和老太太的距離,我是可以使用魂戒的,但是對方的身份不知,性格不知,萬一她是誤會了呢?萬一我們的確是做錯了什麼呢?如果這些沒有問清楚我就貿然使用魂戒,誤傷了好人,那麼我可要愧疚好久啊。
張璃身上淡紫色的光芒一閃,幾條長長的白色狐尾從她的身後鑽出,狐尾迎風擺動,在我們的身前形成了一道白色的盾牆。
呲!
龍捲風和張璃的狐尾相交,發出了刺耳的聲響,張璃後退兩步,龍捲風也是消散於無形。
“哼,小狐貍有點兒本事,老奴也要拿出點兒厲害,讓你們瞧瞧了。”
老太太又是一聲冷哼,手中的龍頭柺杖脫手飛出,迎風變大,砸向了我們。
我心中大驚,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的預感一向很準,於是急忙說道:“老奶奶,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不是來盜墓的!”
我用最快的語速說完,隨後長長的吐了口氣。
空中的龍頭柺杖靜止不動,老太太卻是驚疑:“你……竟然是個人類?剛纔沒看清楚。說,怎麼回事!”
看到這老太太終於肯聽我們解釋了,我連忙把來尋找三眼泉的目的說了出來。
老太太先是凝眉,隨後問道:“你們……是不是認識張道陵?”
我和張璃對視了一眼,隨後點了點頭。
老太太面色忽變:“原來是張天師的人,老奴冒犯了。”
我奇怪了,她怎麼知道我和張道陵有關係。
“你怎麼知道的?”
張璃比較直接,尤其是現在涉及到了關於張道陵的事情,她更是問的飛快。
老太太沉吟片刻後說道:“幾天前,張天師親自來過這裡。也是在尋找真正的三眼泉。”
“原來如此。”
我點了點頭。
張道陵和白翎之前的確說來這裡找找三眼泉,遇上老太太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呃……您說的什麼墳墓……是怎麼回事?”
解釋清了這個問題,我又想起了剛纔老太太說的話。
聞言,老太太招了招手,龍頭柺杖飛回了手中,她拄著柺杖,有些落寞的說道:“我是吳家的家奴,在妖師之道上頗有造詣,被吳老爺,也就是吳家當初的家主給看重,悉心培養。我也成了他最忠誠的僕人,在百年前,我的主人遇害,死於非命。吳家落入了外族之手,我也被逐出了家族。我帶著老爺的屍體,尋找到了這麼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
“吳家?就是這湘西五大姓之一的吳家?”
我問道。
這幾日耳濡目染的多了,湘西五大姓我也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是啊……只可惜現在的吳家姓吳,卻又早已經不姓吳了。”
“那,您繼續講吧……”
我意識到剛纔老太太的故事並沒有講完就被我打斷了,於是立刻表示讓她繼續。
老太太點了點頭,拄著柺杖,忽然顯得有些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