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將她阻隔在十米開外，藍瞳微睜，“姐姐還是回堂庭殿繡花吧。這樣的場合，著實不適合姐姐觀看。”
瞬息之間，絢爛的曼陀花包裹住聶扶搖的身體，將她送出了大殿。
“聶影，你竟然傷我。你……”聶扶搖的聲音飄出了殿外，卻一直縈繞我心。
我的親姐姐呀，對我那麼好的人，竟然是堂而皇之揭我瘡疤的人。
我煩悶地扶著額頭，不顧聶伏天那異樣的目光，幽幽道，“還有誰不服，可以一一來戰(zhàn)。本座正好可以找你們練練手，看看今日的功力是否有所精進。”
我側坐在蓮座上，撫摸著滿頭的白髮，露出一絲冷諷。如今的我，空早已經(jīng)被看作邪魅化身。那深邃的藍瞳，詭異的白髮，還有裹身的黑袍，無一不顯示出格格不入。
血族從未有這般猖獗的祭司，但是，我不在乎。
武力爲勝，王者至尊。這個以能力爲尊的時代，強者便是主宰。
老者錯愕不已，他著實不敢小覷我的實力，“既然你的能力斐然，我無話可說。但來日歸來大祭司醒來，你一定要交出祭司的職務，不能食言而肥。”
我站起身，黑衣在殿中掀起一股冷冽，“本座言而有信，歸來大祭司神魂歸位，本座絕不戀權。”
一時間，鴉雀無聲。
“昔日天虞神將和聶伏天帶領一衆(zhòng)人攻打我蠱爰殿，本座那時正在清修。你們逼迫大祭司放棄祭司之位一事，本座可以既往不咎。”我冷冷掃過鄧凱和聶伏天的臉頰，見他們一臉的驚愕與惶惑，點到爲止。
“如今祭司之位已定，大家都散了吧。本座也累了，無事請不要隨意打擾。”我闔上雙眼，端坐在蓮花座上，面色清冷。
“但是本座最後再說一次，不要再來我蠱爰殿無事生非。不管是任何理由，在本座看來都是藉口。”
聶伏天驚愕了，他萬萬沒想到那不養(yǎng)在身邊的
幺女，此刻竟用這般陌生的姿態(tài)面對他。
還有聶扶搖，她們姐妹關係一向甚好，爲何就在短短幾日變成這般模樣。扶搖的逼迫，我的反抗，都讓他身心俱疲。
“影兒還在責怪爲父？我當日出手，真的是想幫你。還有今日扶搖的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明明勒令她不準摻和，但她還是擅自出來了。爲父真的不知道扶搖會告知衆(zhòng)人你的事，你……”聶伏天面色複雜，手心手背都是肉，何況我還是不曾養(yǎng)在身邊的女兒。
然，我什麼也不願迴應。
聶扶搖心碎我能理解，但是說出這樣無異於能將我打入地獄的話來，她作爲姐姐的，真的應該嗎？
聶伏天卻會錯了意，見我遲遲沒有迴應，冷冷道，“扶搖是我寵大的，從小沒受過什麼委屈，祭司大人也不要記恨她。我不知道你們兩姐妹發(fā)生了什麼，但如果因爲這件事，你若是讓扶搖有不測，我也不會原諒你。”聶伏天憋了那麼久，終於說出心裡話。
原來他是在怕我秋後算賬。看著我如今的能力，聶伏天心中有了牴觸。可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傷害聶扶搖的。他如今言明瞭，讓我心中作何感想？
罷了，都罷了。
我心中冷笑，不置一詞。
“伏天大人慢走不送。蠱爰殿從此閉門謝客，請閒雜人不要打擾。敬謝不敏。”我冷冷開口，卻一直合著雙眼。
聽著那氣急敗壞的腳步聲，我心中長嘆一口氣。父母在不遠游，聶扶搖養(yǎng)在身邊，我怎麼會天真地以爲，聶伏天會平等相待。如果今日聶扶搖是我，聶伏天絕不會這般輕易放過。
聶伏天，聶扶搖，就連名字的音只差一字，我爲何還不覺悟！
“祭司大人非要用這樣的方式傷害你的父親。這些年伏天大人一直關注著你，爲了讓你回到堂庭殿費了多少心思，你都忘記了。你真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三個字，鄧凱始終沒有說出口。
“即使讓我回家又如何，成爲扶搖長公主身後的影子，一輩子被隱匿在長公主的光輝之後。我多慶幸這段時光是師父養(yǎng)大，至少在師父心中，我是唯一的徒兒。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師父不會這樣偏心的。”我喃喃自語，露出一絲惶惑。
“你不可理喻。我不知道歸來給你灌輸了怎樣的思想，扶搖這些年侍奉雙親，在你不在時受過的委屈，你不曾見過。如今她不過戳穿你的醜事，你就急不可耐地與之決裂。你這樣的妹妹，不要也罷。”鄧凱聲音高亢，不用看也知道他那怒火攻心的模樣。
“既然鄧將軍對扶搖長公主如此瞭解，爲何不去堂庭殿關切一番？我的確沒有心，因爲我從沒有得到過父母憐愛，我不知道如何討好雙親，更不懂得曲意逢迎。扶搖長公主八面玲瓏，左右逢源，我自是比不上的。鄧將軍今時今日才發(fā)現(xiàn)長公主的好，爲時不晚。”我睜開眼睛，幽藍的瞳孔發(fā)出淡淡的光芒。
我是個孤兒，不知父母恩德憐愛。可也至於被鄧凱說成是狼心狗肺，“平心而論，如果今日是我戳穿了姐姐的錯處，我那所謂的父親會怎樣待我？會不會將我狠狠打一頓，關在你天虞殿裡受罰呢？”
“你強詞奪理，伏天大人難道不分是非嗎？”鄧凱越發(fā)看不得我咄咄逼人，“你越來越像個市井婦人，說的話前後矛盾，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瞧瞧。你們都這樣說。姐姐是天生的仙雲(yún)，而我就是戰(zhàn)亂裡的爛泥。你們毫不在意將我扔給了大祭司照顧，可問過我的感受。你們口口聲聲說關心我在乎我，可誰問過我的感受？當初你上門求娶，聶伏天毫不猶豫答應婚事。若是換成姐姐，他是否會首先問過姐姐的心意？若不是我以死相逼，父親會對我有一絲改動嗎？”我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冷。
鄧凱恍然驚悟，盯著我的眼睛道，“你竟以死相逼？聶影，我是有多麼讓你看不上眼，讓你用這樣的話來咒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