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成劍，一擊致命。
那幽藍色的冰塊帶著我無邊的仇恨，毫不留情地扎進陳婉的心臟。嫣紅的血液遍地流淌，我煥然不覺，惡狠狠地看著陳婉，道，“擋我者，死路一條。陳婉，是你逼我的。”
我發出癲狂的笑聲，驚動了所有鳥獸。血族的鳥獸紛紛飛出來，來到我身側，形成了巨大的渦輪。我指著陳婉的臉，命令道，“今天你們有口福了，苗疆聖女千秋萬代，有著非人的美貌和智慧。現在，我要你們吃光她的肉，喝光她的血。”
衆鳥獸紛紛衝向了陳婉，毫不猶豫地開始啄食著她。
我心中帶著報復的快意，一步步走向那紅衣男子。
“慕長安，殺了你的得力干將，心中感慨如何？”我微微一笑，露出一絲低呼，“你不是說我是妖女嗎？好啊，那我就讓你親眼看看，我這個妖女，是怎樣讓你失去所有。”
“住手。如果你殺了陳婉，我會永世恨你。你這個妖女，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還會痛嗎？面對他如此惡毒的詛咒，我竟然還會痛啊！
我站起身，對鳥獸道，“放了那個女人。讓她這麼便宜地死去，對她根本就是恩慈。我不要恩慈，我要她帶著殘破不堪的身體，驕傲地活下去。”
陳婉發出嗚咽聲，她渾身被啄，皮開肉綻。左眼球被啄出了眼眶，血肉模糊地掉在眼眶前。
“慕長安，帶著你的苗疆聖女滾吧！我再也不要看見你。”我冷冷退下，還是無法親手殺了這個男人。
哪怕，他傷我至此！
我默默轉身，卻就在此刻，身後的人長刀一動，毫無徵兆朝我撲來。
“找死！”我怒不可遏，轉身用力一擋，那柄長刀反彈回去，插進了他的胸腔。
他緩緩倒下，指著我道，“妖女，妖女……”
我錯愕地站在面前，看著他在我面前倒下。這個我愛了那麼久的男子，就這樣被我撂倒了？
我，真的殺了慕長安！
不，不要！
我像個瘋子一般接住了他，驚慌失措道，“我沒想過傷你，你不要死，不要
死。”
我的眼淚瘋狂涌了出來，心裡悶悶地抽搐著。我不敢揭開他的面具，因我看見那雙眼裡的渾濁和仇恨。
“慕長安，你不要死，不要死。”我喃喃自語，捂著那流血的傷口。
可就在此時，他忽然拿起一把匕首，狠狠插進我脖頸的動脈。
我收回手，對著他打了一掌，露出一絲驚惶。
你就那麼恨我嗎？哪怕身受重傷，也要置我於死地。
“父親。”
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讓我終於清醒過來。
雪山叢林間，一男子衝了出來，滿臉震驚。那張臉是我認識的，慕長安。
我低頭看著一側的男子，伸手揭開了他的面具。
慕容衝。慕長安的父親。
他對我露出一絲鄙夷和輕笑，厲聲道，“妖女，只要我還有最後一口氣，我都會殺了你。”
我踉踉蹌蹌站起身，卻被瘋狂趕來的慕長安一掌打在傷口上。他絲毫沒看見紮在我脖頸上的匕首，只看見地上奄奄一息的慕容衝。
“長安……”我精神錯亂，無疑再一次經受著晴天霹靂一樣的打擊。
慕長安正在爲慕容衝止血，惡狠狠道，“你傷了我父親，你滾！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你！”
那低吼的聲音，帶著滔天的怒意，如同烈火，燒灼了我的靈魂。
可明明是你父親連著兩次傷我在先，你難道沒有看見我脖子上的血，難道不知道我隨時也會流血而亡？慕長安，你太殘忍！
我顫顫站起身，陌生人一般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穿著黑色的衣袍，慌亂爲他父親止血，只給我留了一個背影。我還記得他曾與我耳鬢廝磨，爲我研磨畫像。
現在，他恨不得拿刀殺了我。現在，他叫我滾！
“你竟然想殺我？你不分青紅皁白，希望手刃我。好，我成全你。”我用力拔出那柄匕首，任由動脈上的鮮血無盡流淌。
我活著是爲了找到你，愛上你，改變後世的命運。
可你想殺了我，自我們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之後！
命運啊，總
是這般猝不及防啊。
可是，慕長安絲毫沒有回過頭。他的眸子比冰塊還冷，一動不動地爲慕容衝止血。儘管慕容衝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儘管我每一次都手下留情。但，他根本看不見。
“啊！”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我徹底凌亂了。我的精神如同被刀削過的一樣，只留下殘破不堪的頹廢和絕望。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活著是這麼殘忍而絕望的事。
可是，我哭不出來。我的眼淚，順著我的血液早就流乾了。
“阿影，你的頭髮。”
不知道誰在叫我，我的喉嚨發出嘶啞而乾澀的笑聲，如同天地間最婉轉的絕唱。我不懂得說話，甚至不知道如何去看人。
我眼前所有的景象都那麼混亂，歸來在血肉模糊的殭屍羣裡鏖戰，白衣染上無數的血污。他面目全非的臉頰上再無謫仙之氣，甚至一次又一次被殭屍們打倒在地。
九大護法封住了靈識，全部坐在原地用力地織雪。他們的身體似乎被誰固定住，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挪動。可一些腐爛的殭屍已經開始啃噬他們的身體。
顓臾面無表情，一隻手殘破不堪。還有莊笙，原本美豔的臉頰此刻面目全非。
饕餮身上掉了好幾塊肉，血淋淋地繼續戰鬥。英奇發狂般撕扯著越來越多的喪屍，形容狼狽。
反觀人類。
陳婉雖然受傷，卻還能動。慕容衝雖然倒地，卻沒有死。何況，他們還有紅袍殺神慕長安在一旁守候……
愧疚和崩潰席捲了我，我盯著四周混戰的所有人，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
“啊！”
天地變色，大地震動。
我的頭髮變成白色，幽藍色的瞳孔迸射著邪惡的光芒。碩大的翅膀從身後展開，託著我不停上升。我用力瞪著周圍的屍體，毫不留情地用冰雪將其碾壓成灰燼。
殺，殺，殺……
我眼睛裡什麼也看不見，只要是移動的物體，我都想將其化爲灰燼。
沒有人可以再傷害我，沒有人能夠再傷害我的族人！
泛我者，必誅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