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凜冽,風(fēng)雪飄搖。
因與蠻荒鬼域相接,太古玄關(guān)沒有四季,終年嚴(yán)寒,白雪皚皚。
胤斌站在城樓之上向北眺望,望著荒蕪的景象,眼神中百感交集。
“將軍,這是太陽王剛差人送來的諜報。”一位侍衛(wèi)匆匆趕來。
胤斌接過,看後暢快的笑了起來。
“來人,將秋露寒呈上來!”諜報中,沐天詳細(xì)的陳述了鬼方國的部屬以及華夏諸國援關(guān)進(jìn)展。
沒過多久,左右斟了滿滿一碗秋露寒,胤斌端過一飲而盡,意猶未盡。
他雙手猛拍護(hù)欄,震得積雪簌簌落下。
胤斌意氣風(fēng)發(fā)的環(huán)視四周,突然停了下來,太古玄關(guān)東北方向,一團(tuán)黑雲(yún)席捲而來。
“備戰(zhàn)!”他握緊腰中佩劍低聲說道。
一聲令下箭在弦上,刀戟林立。
未幾,黑雲(yún)落在太古玄關(guān)之前,黑雲(yún)散去,幽蛟獨自一人從中走了出來。
“站住,來者何人!”胤斌厲聲喝問道。
“我是來取你性命的!”幽蛟道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顆珠子拋向胤斌。
那珠子通體玄黑,隱約透露怨氣重重。
珠子懸停半空,一道黑光射出,胤斌猛地躲閃,將他面前一塊城磚擊得粉碎。
“這裡豈是你撒野的地方!”胤斌一聲怒喝躍下城樓,穩(wěn)穩(wěn)落在幽蛟面前。
手中九龍戲珠紫淵劍橫在胸前,寒光閃閃,隱隱作響。
“你就是胤斌?”
“正是我!”胤斌橫眉冷對,九龍戲珠紫淵劍朝著前方一劃,身邊真氣若隱若現(xiàn)。
“找的便是你!”言罷,幽蛟手運真氣,珠子倏地飛向胤斌。
“玄色噬魄珠!”胤斌心中暗暗吃了一驚,“你這珠子是從哪裡來的?”
他認(rèn)得此珠。
一萬年前,紫荊之巔。
胤斌與神容嚴(yán)肅的師傅白眉長老並肩而立。
此時的胤斌還是一個娃娃。
在他們對面站著的一是位滿臉橫肉的黑袍道人。
“孽障,今日交出玄色噬魄珠可饒你不死!”白眉長老一聲厲喝,風(fēng)雲(yún)捲動。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黑袍道人冷冷一笑,陰風(fēng)驟起。
玄色噬魄珠,靠吸食萬物魂魄練就而成,吸食魂魄每多一倍,顏色便深一分。
黑袍道人祭起玄色噬魄珠,數(shù)道黑霧飛出,那是冤魂!
這些冤魂因死於非命,戾氣極重,威力更是不可小視。
“今日便由老朽來渡你們吧!”一聲言畢,白眉長老祭起手中寶劍,真氣運起,劍鋒處火光乍現(xiàn)。
白眉長老輕輕一吹,火焰立刻騰昇入空,將那數(shù)道黑霧燒個乾淨(jìng)。
黑袍道人雙目緊閉,十指交叉,指尖處生出淡紫幽光,他將真氣集於雙手,火焰愈燃愈烈。
他猛地張開雙眼,兇光射出,十道紫色幽光火焰鑽入玄色噬魄珠中,噬魄珠瞬間幽光四射,天空竟暗了下來。
望著烏雲(yún)翻滾,胤斌生出一絲不安。
幽光散去,玄色噬魄珠瞬間大了數(shù)倍,裡面呈現(xiàn)出無數(shù)鬼面,都是些枉死的冤魂!
“看劍!”白眉長老飛身而出,利劍寒光幽幽,直直的刺在玄色噬魄珠上。
白眉長老運足真氣,手中寶劍使勁朝前一推,玄色噬魄珠紋絲不動。
“老道,莫要白費力氣了!”黑袍道人大笑起來,“這珠子豈是你想破就破的!”
“孽障,休要得意!”白眉老人眉頭一皺,念起咒語,“乾坤郎朗,天道輪迴!”
瞬間一道華光從天際飛下落進(jìn)入劍內(nèi),白眉長老陷入白光之中。
只見他將全身真氣全集於寶劍之中,劍鋒隱約出現(xiàn)一道符文。
“破!”白眉長老大喝一聲,瞬間金光崩裂,無數(shù)閃電從劍鋒射出將玄色噬魄珠團(tuán)團(tuán)圍住不斷擊打。
黑袍道人見狀連忙雙指朝天,將體內(nèi)真氣注入噬魄珠中。
“徒兒,就是現(xiàn)在!”白眉長老喊道。
胤斌趁機(jī)祭出九龍戲珠紫淵劍,一道紫氣從劍鋒飛出,將正在運氣黑袍道人身體穿透。
黑袍道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卑鄙,竟敢暗算我!”黑袍道人抹了一把嘴角鮮血,惡狠狠的說道。
話音剛落,他只覺體內(nèi)一陣炙熱,未幾,一團(tuán)大火在體內(nèi)燒起。
“哈哈,今日是我失算。”黑袍道人忍者被烈火灼燒的傷痛大笑,“希望明日你這小徒手中的劍不會指向你!”
這邊黑袍道人剛剛說完,那邊烈焰便已將他活生生的化爲(wèi)灰燼。
白眉長老手指輕輕一勾,玄色噬魄珠穩(wěn)穩(wěn)落在他的掌心。
珠內(nèi)冤魂躁動不已,白眉長老右手輕覆其上,真氣緩緩注入珠子體內(nèi),無數(shù)冤魂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師父,這珠子作何打算?”
“此珠法力高深,若是再落入心懷不軌之徒手中又將爲(wèi)禍?zhǔn)篱g。”白眉長老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即刻動身前往萬魔窟,將其銷燬。”
“萬魔窟?”胤斌心中一驚,“師父,徒兒和您一同前往吧,這萬魔窟兇險異常,無數(shù)邪魔居住那裡,我去了也好有個照應(yīng)。”
萬魔窟位於蠻荒鬼域酆都東一百里處,這裡可以稱得上是另一個“蠻荒鬼域”。
“不必了。”白眉長老望了一眼蒼穹,隱隱雷聲從遠(yuǎn)處天際傳來。
“你肩上的擔(dān)子要比我重得多。”
這是胤斌與白眉長老的最後一次相見,從此再無消息。
“我?guī)煾脯F(xiàn)在何處!”胤斌大怒,拳頭緊握,真氣氣旋貫穿全身,殺氣騰騰!
“勝了,我便告訴你!”幽蛟狂笑不止。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說罷,胤斌右手一揮,真氣捲起地上積雪猛地朝著幽蛟撲去。
幽蛟針鋒相對,積雪伴著黑霧席捲而來。
相觸相撞,雪花四散。
幽蛟不急不忙,似乎勝券在握。
他祭起玄色噬魄珠,一道冤魂從中飛出直撲胤斌而來。
胤斌掣出九龍戲珠紫淵劍直插冤魂。
眼見即將刺中,那冤魂突然露出白眉長老的面容!
胤斌心中一怔,急忙劍走偏鋒,擦過那道冤魂虛體。
“師父!”胤斌怔怔立在地上,眼角瞬間溼潤起來。
“哈哈,進(jìn)攻啊,怎麼,捨不得了!”幽蛟言語中滿是挑釁。
“你——”胤斌不住的哆嗦著。
胤斌處處留情,那道冤魂卻步步緊逼。
“將軍小心!”城樓上有甲士喊道。
胤斌定睛一看,冤魂已近至眼前。
胤斌祭起紫淵劍,直抵冤魂眉心,此時心中一猶豫,那冤魂並未顧及情面,穿過胤斌的身體轉(zhuǎn)身回到玄色噬魄珠中。
胤斌喉頭一動,數(shù)口鮮血噴出,踉踉蹌蹌,勉強(qiáng)站住。
“將軍!”瞬間十名甲士從城牆跳下,他們手執(zhí)利刃將胤斌護(hù)在身後。
他們是胤斌帶來的金甲翎羽軍。
“你們退後!”胤斌右手一揮,十名甲士結(jié)陣依序而退。
“怎麼,還要繼續(xù)麼!”幽蛟諷刺道,“世人道你如何英武,我看不過如此。”幽蛟面露鄙夷之色。
“賊人,休得猖狂!”一聲厲喝從天而落。
衆(zhòng)人擡頭望去,只見一白衣男子站在雲(yún)端。
胤辰?胤斌滿目驚喜。
胤辰按下雲(yún)頭,飄然而落。
“胤辰,你怎會至此處?”胤斌欣喜的問道。
“我是不喜歡欠別人情的。”胤辰望了他一眼,語氣及其冷淡。
胤斌知道,自己和他之間的隔閡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畢竟是自己的弟弟殺了他的母妃。
這是五千年來他與胤辰的第二次見面。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兩千年前,那時胤斌剛剛擔(dān)任無稽州羈縻史。
兩千年前,無稽州,羈縻史府。
胤斌在房間內(nèi)來回踱著步,他眉頭緊蹙,滿臉愁容。
一陣清風(fēng)闖入房間,吹起桌子上一張畫像。
那是胤天下達(dá)的通緝令。
“將軍!”一位侍從走入房間,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過頭來望著那位侍從,侍從春光滿面。
“將軍,這次您立功了!”
他眉頭皺了一下,不解的望著侍從。
“他,天子陛下通緝的要犯胤辰被我們抓住了。”侍從激動的指著桌子上胤辰的畫像說道。
“他在哪?”胤斌聽後心頭一震,“快帶我去!”
“他沒有反抗,就站在那靜靜的等著我們?nèi)プニ!币宦飞鲜虖泥┼┎恍荩繁髤s一句沒有聽進(jìn)去。
“快給四殿下鬆綁!”進(jìn)入房間,胤斌狠狠瞪了侍從一眼,“四殿下貴體也是爾等凡濁之人所能碰的!”
侍從一時愣住了。
“不用了。”他轉(zhuǎn)過身來,冷冷說道,面若冰霜。
胤斌親自上前解開他身上的繩索,朝著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立刻退了出去。
“四弟快坐,是手下人魯莽了。”
“你我不是外人,何必來此虛的。”胤辰始終沒有去瞧胤斌。
他的這句一下子將胤斌噎住了。
“說吧,什麼時候上路。”胤辰睥睨胤斌一眼,略帶諷刺的說道。
“上路?”胤斌如夢初醒,“四弟誤會了,我並沒打算將你送往帝京。”
“怎麼,你也想違抗父王之命?”他轉(zhuǎn)過頭來瞥了他一眼。
胤斌笑了笑,毫不在意。
未過多久,侍從端了一桌酒菜上來。
“自帝京一別,你我兄弟有三千年未見了吧。”說著胤斌斟了一杯秋露寒遞到他的面前,“我若記得不錯,這秋露寒可是你的最愛。”
胤辰倒是沒有推辭,接過一飲而盡,臉色沒有任何改變。
“他——他還好吧。”胤辰的嘴角蠕動了好久,最終說了出來。
“一切安好。”胤斌端起酒杯仰頭喝下。
胤斌知道胤辰說的“他”是父皇胤天。
“吃了這頓酒菜四弟你便走吧。”胤斌沒有擡頭淡淡說了一句。
聽了這句,胤辰端著酒杯的手懸停半空,他望著埋首獨飲的胤斌,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議。
胤斌覺察到了胤辰正在盯著他,擡起頭來:“這事說起來終究是胤徽的不對,不過他也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說著,胤斌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父皇只是一時氣憤,你終究是他的骨肉。”
說罷,胤斌起身朝著門外走去,門口處他停了一下:“門沒有關(guān)。”
“若是父皇追問起來,你——”
“你的修爲(wèi)父皇是知道的。”他微微一下,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受死!”一聲厲喝將胤斌從回憶中拉回到現(xiàn)實,但見胤辰祭起紫氣東來通文扇,道道幽紫之光飛出直奔幽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