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不知年月過。
在血蓮谷的日子,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整日跟他們在一起,吵吵鬧鬧,雖然有些聒噪,但是我也變的更有生氣了。
綠柳的天真,火蓮的傲嬌,還有夜沫的特別……
特別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幾眼。
她時而冷清;時而率直;時而冷若冰霜;時而善良如水。讓人看不清,猜不透,卻又忍不住想要探究。
那日在笛縣,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她!
在渭縣,我曾將九轉(zhuǎn)返魂針交付與她。也正是紅妝的這些梅花鏢,讓她認出了我,我也認出了她!
那次,我接到了閻主也就是洛給我的委託,委託我從晉國的皇宮中盜取一件寶物——九轉(zhuǎn)返魂針。雖然那次我輕易的逃出了皇宮,卻在進入滄國以後遭到了伏擊。
一路輾轉(zhuǎn),來到了附近的小縣城渭縣。
起初我只是想要進醫(yī)館爲自己去拿些金瘡藥,卻沒有想到屋內(nèi)竟然會有人,而且還如此淺眠,竟然發(fā)現(xiàn)了我的到來。當是留在醫(yī)館的人,便是她!
WWW⊙тт kΛn⊙CO
當時的她便很有個性,我要挾她不要出聲她便將帶了迷藥的銀針刺入我的身體。
我心下一動,便將自己盜來的這九轉(zhuǎn)返魂針給了她。
究竟爲何?說不上來。
只覺得她很配這絕世名針!
事後,洛問我針何在?我便坦言說給了渭縣一家醫(yī)館的一名女大夫。
他笑了笑,沒有說任何話。
當時我有些奇怪,不甚明白他的意思,甚至不明白他爲什麼聽見我將寶物隨手送人竟然還笑的如此無所謂。現(xiàn)在看來他們一早便是認識的。或者說,一開始他就有想要把針交付於她的念頭。
那個時候們雖然覺得她特別,卻也不過是一個奇人。我真正注意到她,甚至移不開眼睛是什麼時候呢?
或許是那一場雨。
當一個你覺得永生不可能在見面的人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的時候,你會有什麼樣的心情?興奮,激動,亦或是道不出隻言片語。
我,便是後者。
大雨讓上山尋找蜂沁花的我們分開,我也因爲保護她受了不甚嚴重的小傷。她替我醫(yī)治,我寂靜睡去,甚至比往日在舒服的牀榻上睡的還要沉。
不知睡夢中究竟說了什麼,醒來後便感覺身旁站著一個人。劍鋒出鞘,直指對面之人。這是這十幾年來所養(yǎng)成的習慣,卻不想看見的是她淡然高潔的臉頰。
當她靜靜的看著我,神色淡然的說出:“DOV,Developmengtofviolence。是白氏科技藥物研究所所研製的,用於開發(fā)人腦力智力所用的藥物。”的時候。
我便震驚了!
深深的震驚!
這是,舊時的秘密,連同我的上一世,埋葬在那滿是白色的實驗室裡。可是,她如何會知道,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一個看似瘋狂響起那若有似乎的熟悉感,我猶豫的問道:“你是七號?”
她默認下了,問我可是“十三號”。
十三號這個名字,一直在記憶中。不是僅僅是因爲那些苦難,還因爲那僅有的一絲美好。而七號,便是那美好回憶的全部!原來,她竟然是七號!是那個白氏藥物研究所和我一同哭過,一同笑過的那個小女孩。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怎麼會來這裡……”
兩句大致相同的話,從我們二人異口同聲而出。我看著她,彎起了嘴角,她同樣看著我,淺淺的笑了起來。
就好像在實驗室的時候,我們聊天聊地聊美麗的花草。
從那一刻起,保護她便不再只是洛的命令,也成了我自己的心願。當初便想過,若是可以離開,必護她,疼她。
我很清楚,洛讓我保護她,她必然在洛的身邊很重要。但是我清楚,並不代表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控制自己的心。
至那一日起,我便時常關(guān)注與她。
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我都會不經(jīng)意的去留意。
得償所願的爲她烹製美食,看她饜足的笑容。
她說,在某個程度上,自己就是一個好大夫;而我,就是一個好廚師。
她來到這裡,過的並不好。
綠柳說她是將軍小姐,而且素有心疾。但是火蓮卻說那不是心疾,而是被人下了毒,並且這毒,是從孃胎裡便有了。
可見她的生活周圍,亦是危機四伏!
說道白鴻大將軍,白家四小姐。我的記憶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片段,在閻閣的時候我就曾經(jīng)接到的一個刺殺白家小姐的委託。以粉色轎子爲訊號,殺盡所有人。
當然,一個官家小姐,並不值得我去動手。於是我便派出秦廣王秦笑,卻解決這件事。
事後,又突然傳訊說停手,不知爲何。
但是,那個時候想要殺的人竟然是她!秦笑於白府夫人私通,不顧閻閣規(guī)矩,執(zhí)意要追殺的人也是她!
還好,當時洛沒有便宜了他!
後來,她的毒因爲我,卻沒有辦法解了。
我的頭疼,還是每月發(fā)作。一直以來,我都是隱忍不語的,直到被她發(fā)現(xiàn)。
火蓮說,我是練功走火入魔。
這說法,竟然與我當日說於離洛聽的十分相似。
他說若是想要治好,必須一味“血蓮子”做藥引。而恰巧,爲她所配製的解藥也需要血蓮子!
她卻執(zhí)意要讓給我。
她說,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
爲了這個,火蓮大吵大鬧,甚至惡語相向。
其實我看出來了,火蓮的心裡,早已有了她的存在。情花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fā)芽,開的豔麗明媚,卻闇然含香。
那夜,在祿彩居門外。
他癡癡的望著被夜沫緊閉的大門喃喃自語道:“若是有一日沒人要你,我便自己吃點虧,娶了你。”
靜默的告白,只是她沒有聽到。
後來,我的頭治好了,我們一起在樹屋看星空。那是我的秘密基地,那一刻,我也希望能夠與她分享。我知道她一定會喜歡,因爲在白氏藥物研究所的時候她便說過,天上的星星就像是無數(shù)眼睛,代替自己的親人照看自己,能讓自己冷漠的心也漸漸溫暖起來。
從那次一起在樹屋裡仰望星辰,我便開始叫她小沫。那也是我一直想要稱呼她的名字,不再只是冷冰冰的七號。
再後來,她便被火蓮弄丟了。
當我的寶劍直指火蓮眉心的時候,我在他眼底看見的是更加深沉的絕望。只看那眼神,我便知道,他的痛苦比我更加深沉一百倍!
我放下了寶劍,劍鋒卻劃傷了我的虎口。
無痛,無覺,只留滿地鮮血。
洛臉色陰鬱,脣角卻依然帶著笑,眼中閃過只有在做閻主纔有的嗜血。他說:“寒,你先送蓮回去蓮谷,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相信她,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會想到辦法保護自己的,我相信!”
簡單的一句相信。
那一刻,我深深的看見了我與他之間的距離。
不在於身份,只在於感情和對她的瞭解。
我沉默了。
我相信,經(jīng)過近日的事情,以洛的聰明一定知道於我而言,小沫是特別的。
不顧火蓮反對,吼叫,直接將他打暈扔回了蓮谷。
本來以爲洛不會在派我去保護小沫,卻不想在打理了幾日閻閣後,我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
後來他說:“沫兒說你纔是真正值得信賴的護衛(wèi),與她而言,更像個哥哥。她說她身邊的綠柳小丫頭很是中意你,我也覺得那丫頭天真浪漫,剛好適合木頭一般的你,不知寒可有興趣。”
我知道他這些話的意思,我也清楚於小沫而言我只是像哥哥一樣的存在。只是,當這一切被他點破的時候,我的心還是一陣陣的抽痛。
情深,卻不關(guān)乎愛!
那一刻,痛過之後我也幡然醒悟。
其實,我對她的感情,不止有男女之間相互吸引的愛情,也有彼此從幼時就相互依持建立起來的摯友之情,還有共同來自一個世界的手足之情。
這情,是不夠純粹的。
不同於離洛,不同於火蓮。
四國宴上,我裝扮成沐國太子出席。看見夜沫被人指名上臺獻藝,我原本想要出言幫忙,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小沫的醫(yī)術(shù),或許天下無雙!但是表演……我不禁擔憂起來。
洛看見我似乎在替她擔憂,於是淡淡一笑,笑容說不出的優(yōu)雅溫潤。他說:“寒不必擔心,她定然會做的很好。”說完,更是提出要與她同臺。
我將他舉薦上前,那種心情就好像一個父親,將自己的女兒領(lǐng)到女婿的面前。縱使萬般不捨,卻也滿心祝福。
我低聲說道:“洛,若是有一日你敢負她,即便我殺不了你,我也定叫你不得安寧。”
他回眸,眼底雖蓄滿笑意卻盡是認真。
他說:“我必不負她,大哥。以後,不論正事的時候,我便隨她叫你大哥。”
一句大哥,叫入了我的心底。
從此之後,我便是她的大哥。一個愛護自己妹妹,守護在她身邊的大哥就好了。
臺上,琴聲,歌聲,相互輝映,默契的容不下一絲雜音。妙舞步,輕旋轉(zhuǎn),那彈奏瑤琴的水袖竟然可以和那旋轉(zhuǎn)四散的飄帶相互輝映,就連天上的月亮的失了顏色。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和諧,那麼的默契。
我端起桌上擺著的美酒,掀起面具一角,仰頭飲下。一股辛辣的滋味之後,是無與倫比的香醇。手指隨著音樂輕輕浮動,看向他們的眼神帶著笑意。
看來,我的選擇是無比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