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藏的殺氣,倩華囂張的氣焰在這一刻熄滅,“難怪父親說你是一把完美的利刃,今日可算是見識了。”
“沒有我,你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記住我說的話。”從小在爾虞我詐的生活裡打滾,君瑤比誰都要懂得生存。
“既然我們互相制衡,爲(wèi)何不能達(dá)成共識?”倩華到底是何居心。
“所謂的共識,是助坊文得到青丘,還是幫白夜保住青丘,而你兩樣都想,可惜,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你若要幫坊文,註定會失去白夜,反之,你要是不助自己的父親,家族對你毫無意義,換句話說,你有什麼資本和我談。”君瑤一番解釋,目前的戰(zhàn)局,倩華根本起不到一點作用。
有句話說,漂亮的女人不聰明,可在倩華看來,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僅漂亮,還很精明,精明得令人心生恐懼。
無言的對視,在僕人領(lǐng)著夙錦經(jīng)過旁邊那條小道時,君瑤鬆開了手,因爲(wèi)她看見夙錦正望著自己。
當(dāng)脖子不被束縛,倩華咳嗽幾聲,聲音有些沙啞地說:“既然無法達(dá)成共識,我們走著瞧好了,看誰能笑到最後。”單憑自己握著‘君知之死’一事,足夠讓自己有資本和她鬥下去。
“我也很想知道你我之間會是誰走到最後。”君瑤放倩華一馬。
說君瑤大膽也好,缺乏生活調(diào)劑品也好,她現(xiàn)在放過倩華,不代表任由倩華興風(fēng)作浪,有時候?qū)Υ龜橙艘褙堊嚼鲜竽菢樱瑫r而放它自由,時而緊緊地捉住,讓它喘不過氣。
兩個女人之間的戰(zhàn)爭正式拉開帷幕,君瑤享受捕捉獵物時的興奮,倩華等待最終結(jié)果被揭曉後帶來的快感。
入夜,月色朦朧,白狐宮的屋頂閃現(xiàn)兩道急速行進(jìn)的黑影,一路跳躍,奔跑,飛行,兩者始終維持十米的距離。
奔跑時,路過寂靜無人的【凡街】;飛行時,掠過飄搖的蘆葦蕩,最後,來到雪青璃的藥廬外。
黑影靜立小溪旁,眺望黑夜中的竹屋,還有那一大片梅花樹,其中一個黑影開口,柔和的聲線,顯然是女子來的:“您爲(wèi)何來這?”
“【修羅殿】已經(jīng)知道這裡是最後一處封印之地——半月鬼林,衆(zhòng)神曾經(jīng)廝殺的地方,也是泯滅之地。”烏雲(yún)飄過,藉著暗淡的月光,隱約看出這個男子模糊的容顏,竟是白夜敬重的夙錦。
“這和帝姬有何關(guān)係?”女子問。
“你逾越了。”夙錦沉著聲說,聲音透著不悅。
“屬下知錯。”那女子深度彎腰,以示歉意。
“我此番來,是想告訴你,你可以離開【白麒】,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女子不敢相信,也迷茫了:“您曾說過,一入【白麒】,只有死才能脫離其身份,現(xiàn)在這般,是爲(wèi)什麼?”
“因爲(wèi)我答應(yīng)過君知,只要你想離開,便毫無條件地讓你走。”能和君知扯上關(guān)係,又能令君知念念不忘的,只有一個人,所以,不難猜出,被黑暗掩蓋的那名女子就是君瑤,
“屬下感激您,但我不會離開的。”如果沒有聽到對君知的承諾,君瑤可能會答應(yīng),可她莫名地不想領(lǐng)這個情。
“機會僅有一次,你若放棄,以後要想離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夙錦好言提醒。
君瑤沉默一刻鐘時間,很慎重地說:“屬下不後悔。”
“你是放不下白夜對君知念念不忘的事嗎?你和君知的姐妹情居然抵不過一個男人,說實話,我對你有小小的失望,然而,【白麒】需要的,偏偏是你這種人。”夙錦拐著彎罵她涼薄嗎?
“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屬下先行離開。”君瑤鞠躬行禮後,御風(fēng)離去。
夙錦見此,含笑將目光投向那片神秘叢林,低聲說:“璃子,她真的很像你,對蒼生有情,唯獨對自己無情,曾幾何時,我想把她當(dāng)成是你,可事實一再告訴我,她終究不是你,因爲(wèi)她愛上了別的男人,這和你有著天差地別。”
深夜迴歸,君瑤見自己的寢殿燈火通明,已知曉有人來找自己算賬。
走進(jìn)寢室,端坐室內(nèi)的白夜看見夜露沾溼君瑤的衣裙,雙眸一沉,怒氣涌上:“王后好興致啊!深夜還在外面溜達(dá)。”
“國主深夜到訪,不會只是‘關(guān)心’我吧!”君瑤給自己倒水,當(dāng)水快要溢滿茶杯的時候,白夜一把掃落。
沒有外人在場,他的厭惡之色不言於表,“你似乎沒有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你將倩華接進(jìn)宮來,不就是想看到這樣嗎,我只是如你所願。”君瑤從未指望白夜能夠信任自己,但不離一刻的監(jiān)視實在讓她感到無比的心寒。
“你該明白,你和坊文勾結(jié)的那一天開始,足以讓我有殺你的理由。”白夜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頂樑柱上。
和頂樑柱碰撞的那一刻,君瑤覺得內(nèi)臟要跳出來似的,非常地疼,她卻揚起笑臉說:“你無非是想告訴我,我能有命至今,完全是託姐姐的福。”
白夜不言,沉默便是肯定,君瑤冷笑,“君知的存在果然是我的魔咒,你可知,我也像她一樣愛著你,爲(wèi)了你,我要坊文選中我當(dāng)棋子,反目,也是因你。”可你還是心心念著那個死去的人。
“我沒要你爲(wèi)我做這些。”白夜加大力度,君瑤的臉開始泛紅。
“換作是她,我想你一定會罵她傻,然後擁她入懷,對吧?”君瑤今晚瘋了嗎,怎會一改往日無所謂的性子。
見白夜不作任何表示,她繼續(xù)道:“我從不奢望你能像愛姐姐那樣疼惜我,可你一點信任都不曾給我,你可知我有多恨。”
白夜半瞇著眼,朝君瑤射去一道凌厲的視線,“那也不該和坊文合謀。”
“我說沒有,你會信我嗎,你從頭到尾都認(rèn)爲(wèi)我是那邊的人。”過大的聲調(diào)反駁,導(dǎo)致君瑤咳嗽起來。
“只怕連你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你知道你和君知最大的區(qū)別是什麼嗎,你的心夠狠,你可以對自己狠心,別人在你眼裡又算得了什麼。”說到底,白夜從最初就對她存有戒心。
望著君瑤的臉染了桃紅色,白夜放開那雙致命之手。
一陣劇烈咳嗽過後,君瑤笑得妖嬈,“你說得對,我既然可以對自己狠心,又怎麼會在乎其他人。”
白夜此刻望君瑤的目光有點渙散,他後知後覺,努力保持頭腦的清醒,“你點了媚香。”小腹竄起不安的火苗。
君瑤走近他身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特有的女性體香對暮夜是極大的誘惑,她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這款媚香是小皇姑送給我的,她說可以增進(jìn)夫妻感情。”
白夜用力甩開她圈住自己脖子的手,“你竟用如此卑劣手段。”
“卑劣?我在你眼中,何時高貴過。”君瑤對這個詞嗤之以鼻。
“你,你。”香的分量與時間掌握得很好,白夜出現(xiàn)了錯覺,他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知兒。”
君瑤蒼涼地笑了,“是,我是知兒。”她不敢祈求能和白夜一生一世,她只想要這一夜,即使第二天醒來,仇恨更加深了,她也不在乎。
炙熱的體溫焐暖她的身,灼傷她的心,淚因心痛而落下,他輕吻她的脣角,卷下那苦澀的淚水。
搖曳的燭火映出兩人的纏綿,這纔是真正痛苦的開始。
白夜,你永遠(yuǎn)不會明白,你在我心裡到底佔有多重的分量,你曾說,一個對自己都可以那麼狠的人,根本沒有心,可你不懂,我的心早已遺失在你那裡,生根發(fā)芽,你的呼吸和心跳,是我生存的養(yǎng)分;你的無視,則成了我的致命傷,就像魚沒了水,漫長的等待,換來的只有死亡,而不是生存。(君瑤)
燃燒的媚香就像君瑤期待的愛情,燃盡意味著失去。
雪青璃製作的催情香只會激發(fā)qingyu,不會有任何副作用,白夜清醒過來,青筋盡顯,他多想掐死身邊那個裝睡的女人。
當(dāng)然,在他未能完全控制那股支持力之前,必須強忍下來,怒不可言地穿戴整齊,奪門而去。
木門的劇烈撞擊聲迴盪在房內(nèi),君瑤睜開清明的瞳眸,姐姐是你的死門,卻是我的生門,明明恨不得想要掐死我,可怎樣也無法下手。
一撩長髮,坐了起來,抱著膝蓋,默默地發(fā)呆,直到巧盈端水進(jìn)來給她洗漱,她纔有了人的意識,不再像木偶那樣死氣沉沉。
“小姐,我今天做了你愛吃的梨花糕。”巧盈伺候君瑤穿衣洗漱,梳妝之時,巧盈去把早點端來。
梨花天生帶著難以除去的苦澀味,沒多少人愛吃,可她唯獨偏愛這苦澀,是因爲(wèi)第一次吃的時候,感覺不到它的苦澀而喜歡的嗎?還是心裡苦才覺得它苦。
流著淚,一口接一口地吃完整盤糕點,在旁邊看著的巧盈,心裡一陣心酸,上前勸道:“小姐,梨花苦,以後別吃了,好嗎!”
真的好苦,尤其是一口氣吃完一整盤,那苦在口中縈繞不散,君瑤目光呆滯地望著空蕩蕩的餐盤,說:“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搶了姐姐喜歡的男人,爲(wèi)了達(dá)到目的,不惜用上媚香,爲(wèi)什麼我會這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