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居住的這間小樓不高,是一間老樓。
由於時間過於久遠,已經(jīng)鮮少有人在這居住,一共六層樓高。
到了五樓,竟然只有受害人一戶人家。
樓道很短,不過幾步就能走到頭,而受害人家就在,電梯的另外一頭。
成陵站在受害人家的門口,仔細打量面前的那扇門。
受害人叫方勇,是一名大學生,來異地上學,人際關(guān)係簡單,沒什麼仇家,家裡的環(huán)境也比較清楚,父母早逝。是個孤兒,勤工儉學上的Z大。
於5月19日上午八點左右,被其同學發(fā)現(xiàn),並報了警。
被發(fā)現(xiàn)時,門房緊鎖,現(xiàn)場的血液以確認爲死者,且無第二人的進出痕跡,典型的密室殺人案件。
屍體已經(jīng)被刑偵部門的法醫(yī)檢查過,部分僵化,右側(cè)身體部位出現(xiàn)屍斑,死亡時間大約八到十小時左右。
也就是5月18日晚十點到十二點,死因是失血過多,不過身體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至今還沒找到致命傷口。。
成陵走進屋裡,戴上手套,再次審查房門,門是雙層的,裡面還有一扇噴著紅漆的木門,靠近門鏡處,有一個很明顯的手印,已被查實是屬於死者方勇的手印。這是受害人生前的一種習慣,用手抵著房門去看貓眼。
不過,成陵仔細觀察著,總是……覺得哪裡很奇怪。
“頭兒,檢查過了,這裡沒有什麼特殊的能量波動,而且陰氣很足,不像是煞鬼,喜歡出沒的地方,這裡被陳警官他們處理過了,線索很少,屍體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來。”
他們接到任務(wù)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事情發(fā)生的三天後,一些屬於他們擅長處理的線索大概都已經(jīng)被破壞掉了。
成陵擺擺手,繼續(xù)研究那扇門,盧方崢見成陵那麼專注,也就不打擾他,自己鑽進方勇的臥室,繼續(xù)搜索新的線索。
方勇的臥室是1室1廳,不足40平米,所謂臥室也就只有一張牀和一個衣櫃。
房間有些凌亂,不過,窗戶旁的窗簾倒是被拉起。牆上還沾著一些現(xiàn)代球星的海報,盧方崢輕笑,這小子生活還挺豐富的。
其實盧方崢自己心裡也很清楚,經(jīng)過那些所謂的警員處理過後的房間,是不會留下什麼線索的。
所謂的搜查也不過是整理一下,一些殘缺的證據(jù)。
剛纔頭跟陳嚴立透了個底兒,也明白,他是不會主動交代,所以那些隱藏的線索,只有靠他們自己來找。
盧方崢象徵性的打開牀頭櫃,果不其然,裡面什麼都沒有。
盧方崢一臉無趣的在裡面瞎摸,他最討厭收拾那些所謂明面上警察的爛攤子。什麼都不給,還要維護他們的光輝形象。這種被特殊對待的行爲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作爲一個生存了千年的鬼,即使是在面對最無聊的事情,盧方崢還是會一絲不茍的做下去。
不經(jīng)意間,就當盧方崢要放棄的時候,他的手,突然碰到一個突出的物體,好像是一個鐵環(huán)之類的東西。盧方崢把手拿出來,仔細觀察,可是裡面根本沒有東西。
遲鈍了千年的腦袋終於靈光了一次,盧方崢掏出了手機,打開手電筒,向裡面照去,原來這個牀頭櫃那邊也是有空間的,因爲櫃門太小的緣故,光只能照到一部分,這纔給人一種錯覺,這櫃子只有這麼大的空間,盧方崢再次把手伸進去,摸到一個小鐵環(huán),往外一拉金屬摩擦木頭的聲音,咯吱咯吱的,還挺沉,那個小鐵環(huán)好像是一個箱子的把手。
盧方崢將東西拽了出來,是一個古樸的匣子,上面有一把小鎖頭,盧方崢觀察了半晌,實在沒有發(fā)現(xiàn)類似的東西,方勇的物品他們也是見過的,有鑰匙,但是沒有這個型號的。
又繞著房間轉(zhuǎn)了幾圈,最後將視線定格在牆旁邊的窗簾上。方勇的死亡時間是晚上10點。他們調(diào)查過,方勇近期的作息日程。十點在這個城市人聲鼎沸的時刻卻是方勇睡覺的時間。正常人在休息的時候誰會不去拉窗簾?
方勇家的窗戶很小,窗簾也很小,白色的,一左一右被兩個鏈子捆住。盧方崢翻了翻兩邊的窗簾,其中一邊,鏈子的末端上有一把裝飾用的小鑰匙,而另一端則沒有。如果不是先發(fā)現(xiàn)那個匣子,可能盧方崢也不會把這個小鑰匙當回事。
“咔嚓”
箱子打開了。看似沉重的箱子裡面卻只有幾樣東西,一個標本,幾張信封和一條項鍊,項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上面還有一些被腐蝕的痕跡,項鍊上的圓形吊墜已經(jīng)看不出上面的圖案,連材質(zhì)也分不太清。箱子的底部是一個玻璃框,裡面壓著一隻蝴蝶,那蝴蝶很美,就是看不出品種。
盧方崢幾百年前就已經(jīng)這樣,想當初遊歷過多少,卻從未見過這類生物。
蝴蝶的翅膀呈半透明狀,卻是大紅色,黑色的花紋打底,與白色相互交錯衝撞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蝴蝶的蛹身成淺綠色,看上去是挺好看的,可是就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而那幾張信封就顯得普通的多。大多數(shù)信封上都是同一個名字——小雅。
信封裡沒有什麼特殊物件,大抵也就是幾張照片,和一些信書,信的內(nèi)容應該是情書之類。
這年頭,還會有人寫信?
盧方崢有些鄙視方勇,追女生的手段太low了。
那照片上的人。都是同一個女孩,長得挺漂亮。
盧方崢調(diào)查過,這個女孩就是方勇的女朋友,不過已經(jīng)失蹤大半個月,始終沒有蹤跡,地方警察也經(jīng)過調(diào)查,最後以懸案了結(jié)。
與那些堆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沒有署名的信封。
盧方崢打開來看發(fā)現(xiàn)裡面只有幾張信紙和兩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男人,應該是偷拍的,照片上根本就看不太清楚主人公的長相。
照片背面寫滿了,你是誰?筆跡繚亂,寫字的人內(nèi)心很煩躁,還有著些許的急切。
盧方崢不解的拆開了信紙,那上面寫道:
楚先生,
您好,感謝您近段時間對我的幫助,讓我度過了小雅不在的日子,您的建議很好,但是請原諒,我不會放過它的。
是它殺了小雅,都是因爲它才毀掉了這一切!
我不是因爲傷心過度而導致神經(jīng)錯亂,我是親眼看到的,它就是兇手!它就是兇手!我看到了,我要報仇,殺了那個怪物,楚先生,感謝您願意聽到我說的,如果我活下來,就請您,把我和小雅葬在一起,拜託您了,我一定會殺了那個怪物!大不了跟它同歸於盡,這一切總該做個了結(jié)。
信紙只是被匆匆折上,邊角上還有被人反覆翻看的摺痕。
看樣子,主人並沒有打算將這封信寄出去。
難道,那個叫小雅的女孩竟然死在方勇面前?
可是,‘它’是誰?
那個楚先生又會是誰呢?
當初他們調(diào)查過,方勇所有的人際檔案,可從沒發(fā)現(xiàn)他身邊出現(xiàn)過一個,姓楚的男人。
雖然照片因爲拍攝的角度顯得有些模糊,但是依稀顯露出男人的部分模樣,總讓盧方崢顯得有些許的熟悉感。
可真是難住鬼了。
這個匣子究竟算是意外之喜?還是攪亂渾水中的那根棍子?
盧方崢不敢託大,立刻收拾好匣子,出去尋找成陵。
此時的成陵還在研究那扇門,好像在門上塗了點什麼,刮下來一些白色的粉末。
盧方崢把箱子推了過去,蹲在成陵旁邊,看著他鼓弄。
“頭兒,這個箱子沒發(fā)現(xiàn)過,你看看,這是在那邊的臥室裡翻到的。”
成陵繼續(xù)鼓弄,門上出現(xiàn)了第二個手印。
那手印看著不大,也就六七歲小孩的大小,詭異的是那上面沒有指紋,有的只有深邃的輪廓。
盧方崢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成陵又蹲了一會兒,之後才站起來,緩緩地從兜裡掏出一支菸叼在嘴上。
順手遞給盧方崢一個小瓶子,裡面裝的是剛纔刮下來的粉末。
“一會兒回去,把這個交給千童,讓她化驗一下,看看這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盧方崢接過瓶子,晃了晃,量很少,看上去就是一些普通的粉末。
突然間,盧方崢注視到成陵看自己的目光,頓時覺得捏著小瓶子的手有些猶如針扎般的刺痛。
尷尬的笑了笑,急忙把它放進隨身攜帶的小包裡。
“頭兒看看這個,這裡面也有一些東西。”
成陵也算是知道盧方崢的德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之後就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小盒子上。
打量了會兒木盒,吹了一聲口哨,看盧方崢的眼神,有些詭異,好像是老父親看著已經(jīng)成年的兒子般欣慰。
難得包含欣慰的眼神卻看得盧方崢,直打冷戰(zhàn)。
“行啊,看來你這顆榆木腦袋也該開竅了,這麼厲害,今晚回去讓千童給你做些好吃的。”
盧方崢嚥了咽口水,回想起某個女人能吃死鬼的佳餚,艱難的回答:“不用了頭兒,不用麻煩千瞳姐了,真的不用麻煩了。”
那女人做飯纔不是人吃的呢!哦,不,就算是其他物種,看了也不會去試。
頭兒到底是在誇獎他,還是在埋汰他?
成陵笑笑倒也沒再說什麼,面對屬下的抱怨,儘可能做到視而不見。
畢竟,仇千童做的東西,嗯,確實很難吃。反正他是不敢輕易去嘗試的,就算他再混,但是也惜命不是。
成陵翻了翻匣子裡的東西,漸漸地,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最後將視線定格在標本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恍惚間,他彷彿看見了蝴蝶的翅膀動了一下,可是這有可能嗎?
“哎,懶鬼,一會給小混球打個電話,讓他查一下這個楚先生到底是誰?現(xiàn)在在哪?與方勇究竟有什麼交集,不管是什麼樣的手段,都要把這個楚先生給我挖出來,他肯定知道點什麼。”
成陵再一次審視了一下方勇的房子,這房子有點白的嚇人,裝修上總是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這位楚先生又會是誰呢?在這裡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成陵向來喜歡玩笑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沉凝,想不通想不通,還是差了點什麼?
“好,那咱們還留在這兒嗎?”
盧方崢是鬼,雖然附體會擋住一些陽光,可是還是要躲避正午。
成陵低頭看了一下手機,都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離12點也就十幾分鍾,回局裡是來不及了,盧方崢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發(fā)虛。,本來就不大利索的四肢現(xiàn)在已經(jīng)遲鈍的不像樣子。
成陵簡單的收拾一下證據(jù)
“走吧,看在我今個陰了陳嚴立那個混蛋的份上,今天請你吃飯。”
盧方崢瞪著兩隻木質(zhì)的死魚眼,飛快的點了點頭,架著不靈活的四肢,飛快向門外衝去,也不怕甩掉那顆本來就不大牢固的腦袋。
畢竟摳門上司當一次冤大頭不容易,可不得抓緊機會嗎。
成陵捧著小箱子出了屋,轉(zhuǎn)身把門帶上。
透過外面的鐵門窗,木製的紅漆門透露著絲絲怪異。
鑰匙插進鎖孔裡,有些滯澀,大概是房子年頭久了些,鎖芯裡生了鐵鏽。
鑰匙轉(zhuǎn)動了一圈
“嘻嘻”
又轉(zhuǎn)動了一圈
“嘻嘻,陪我玩啊”
成陵停下了鎖門的動作,不知道爲什麼,他好像聽見了奇怪的聲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鑰匙,緩緩再次轉(zhuǎn)動,卻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大概是神經(jīng)太緊繃了吧,都出現(xiàn)了幻聽。
成陵揉揉太陽穴,滿眼無奈的向電梯口走去。
男人的腳步越走越遠,逐漸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逐漸變小。
走廊再次迴歸了寂靜。隱隱地有細小的聲音,聲音在逐漸變大,剛開始時像是摩擦的聲音,然後是嬰孩哭泣的聲音,最後越來越大,似野獸的嚎叫。
紅漆門的木板上淺淡的紋理逐漸扭曲,繪製成了一個小女孩的輪廓,門上女孩的輪廓逐漸加深,越來越深,最終形成黑色。
“女孩”這時開始了動作,她擡了擡胳膊,竟然脫離了木門,夾在兩扇門之間。
女孩身上不再是黑色,她有了自己的色彩!赤著足,穿著一條紅色的連衣裙。約麼六七歲的樣子。
她憑空飄起,一張還算可愛的小臉貼在鐵門上好奇的向外望去,嘴角還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