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一轉(zhuǎn)身,一輩子
富華餐廳。
我到的時候,何博銘已經(jīng)坐進(jìn)了包間裡。見我進(jìn)來,他立馬起身,一貫波瀾不驚的臉上漾開淺淺的笑意,犀利的雙眸落在我的臉上也柔和了很多,他漆黑的瞳仁似掛在蒼穹的兩顆星星,璀璨的眸光攫住我的眼睛,嘴角緩緩咧開,“你來了?!?
我輕挑眉梢,擺了個無所謂的表情,淡淡地“嗯。”了一聲。
何博銘趕忙過來幫我拉開椅子,我嘴角劃開一抹優(yōu)美的弧度,順手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我明顯感覺到何博銘的面部表情僵了一下,“你變了?!彼f。
“我們都變了。”我說。
“可是。”吳鈺抽噎著,看看許皓辰,又看向我,“可是我真的愛他?!?
“這話以後你單獨找他說。”我食指指了一下許皓辰,“不過,同爲(wèi)女人,我奉勸你一句,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最重要的永遠(yuǎn)都不會是愛情,何況他愛不愛你還有待商榷?!?
“我可以爲(wèi)他去死?!敝щx破碎的霓虹燈投射著吳鈺眼裡近乎瘋狂的光芒,“你可以嗎?”
我一手拉著駕駛室的門,又看著吳鈺,“我不可以,因爲(wèi)不值得,我不會爲(wèi)任何男人死,因爲(wèi)我要好好活著?!?
話音落,我鑽進(jìn)駕駛室揚長而去。
幾分鐘後,許皓辰的黑色保時捷出現(xiàn)在我的後視鏡,我輕笑一聲,腳下踩著油門,熟練的手轉(zhuǎn)方向盤,黃色保時捷在我的手中流竄,墨染的夜色下,空寂了許多的城市街道留下一道道瀟灑的弧度。
許皓辰在我身後緊追不捨,通往郊區(qū)的別墅路上,愈發(fā)空曠的道路,一黃一黑兩輛車疾馳呼嘯,形成一道特殊的風(fēng)景線。我打開車窗,任夏夜的風(fēng)拂過我的周身,我頓覺愜意,積鬱了一天的陰霾在飛一般的車速中,如汽車尾氣般隨風(fēng)飄散。
飆車飈來的暢快心情在回到別墅的時候,又被許皓辰打回了原型----居然要求我給他剪腳指甲。
親,你沒有看錯,是剪腳指甲。
我拿著剪指甲刀,瞪大的瞳仁刀子般飛向許皓辰,咬牙切齒道:“其實這一系列的破事都源於我們結(jié)婚?!?
“嗯?!痹S皓辰兩道好看的眉毛挑起隨性的笑意。
我眨眨眼睛,粲然一笑,直視他璀璨如星夜的黑眸,“親,支持七年無理由退貨嗎?”
“啊?”許皓辰明顯一愣。
“親,收貨到現(xiàn)在我沒有拆過包裝,沒有剪過吊牌,更沒有使用過,完全符合七年無理由退貨規(guī)則。”我噼裡啪啦的徑自說著,“我承擔(dān)往返運費,你損失的費用我可以彌補?!?
“怎麼彌補?”許皓辰眉梢一挑。
“結(jié)婚證的錢我退給你,離婚證我請客。”看著許皓辰轉(zhuǎn)動的黑亮瞳仁,我繼續(xù)說:“親,現(xiàn)在買家要求退貨?!?
“親,賣家拒絕退貨?!痹S皓辰學(xué)著我的口吻,爾後話鋒一轉(zhuǎn),神色一凜,“給我剪指甲?!?
見我呆愣不動,許皓辰又沉聲道,“八百萬,嗯?”
八百萬,又是八百萬,不提八百萬還好,一提我就上火。
“不就八百萬嗎,我明天還你。”我把剪指甲刀往他胸口一扔,“明天我連本帶利給你十個億,冥幣!”
天天拿著八百萬威脅我,我一定要找到那個破碗是假貨的證據(jù),然後連本帶利討回來,到時候我要讓他給我剪腳指甲。
想象著許皓辰在我面前卑微的被我蹂躪的樣子,我很猥瑣的笑了。
“喂。”許皓辰腳丫子在我眼前晃了晃,“快點,給我剪指甲。”
臭腳丫子都要伸到我臉上,欺人太甚。
我垂眸,斂下眼裡的怒意,伸手接過他手裡的剪指甲刀,一手握著他的大拇腳趾,剪指甲刀就照著指甲蓋旁邊的肉按了下去,“啊?!痹S皓辰低叫一聲,猛的抽回腳。
我和趙雨薇是發(fā)小,我倆從幼兒園開始一起長大,大學(xué)又考了同一個學(xué)校,同一個專業(yè),調(diào)了同一間宿舍。
這麼多年,我和趙雨薇一直是無話不談的閨蜜,不過,閨蜜變損友,只需一夕之間。
吃飯的時候,趙雨薇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個黑色的袋子,衝著我揚了揚,“送你的禮物。”
我的臉立馬笑開了花,有人送禮物,能不高興嗎。
不過,送我的禮物不是應(yīng)該給我的嗎,趙雨薇把袋子往許皓辰懷裡一塞,“等你們回家了,你再幫她拆開。”
“好?!痹S皓辰挑眉壞笑。
“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我說著就去許皓辰懷裡搶袋子。
我的速度,怎麼趕的上早有準(zhǔn)備的許皓辰。
回到家裡,我倆直奔臥室,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是什麼,搶了好幾次,許皓辰偏不給我,一定要他自己拆開。
我睜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許皓辰打開黑色的袋子,從裡面拿出一團(tuán)黑呼呼的東西。他雙手一抖落,我清晰的看到的是一個蕾絲吊帶式超短睡衣。睡衣就睡衣吧,還是透明的,透明就透明吧,那深v的樣式遮的住半個圓嗎?
我已經(jīng)石化了,許皓辰顯然也被這樣的禮物震驚了。
“我覺得挺好的?!痹S久,許皓辰拿著睡衣往我身上一比,“要不你換上試試?”
我這才從怔愣中回神,臉?biāo)查g爆紅,趕緊爬到牀上,拿過空調(diào)被矇住頭。
不多時,感覺身邊一沉,有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傳來,我緊緊拽著被子,還是沒能抵住許皓辰的體力,他一把掀開被子,水晶燈光下脣色瀲灩,似笑非笑,“害羞了?”
我的小心肝顫啊顫的,還是強裝鎮(zhèn)定的吼了一聲:“滾。”
“你罵我做什麼,這是你朋友送給你的,又不是我送給你的?!痹S皓辰說著,還拿著睡衣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滴媽呀,這不是坑姐嗎?
“你趕緊拿走?!蔽译p手捂著臉,音調(diào)都是顫的。
“行,那就留著以後再穿?!痹S皓辰狀似無奈的聲音隱匿著幾分笑意。
反射弧比較長的我,隔了幾秒鐘才聽出來這句話的言下之意,“你要不要臉。”我怒吼。
“你不覺得這是早晚的事嗎?”許皓辰頓了一下反問。
“你,離婚,我要離婚,立刻,馬上?!?
許皓辰也不說話,就那樣坐在我身邊定定的看著我,我眼睛瞥過他身邊的睡衣,委屈道:“你明明答應(yīng)了不對我有想法的?!?
“是。”許皓辰似笑非笑,“我對你本來就沒有想法,逗逗你而已,還當(dāng)真了。”
“你……”我臉爆紅,又找不到合適的話回他。
許皓辰嘴角一勾,“怎麼,難道你希望我對你有想法?”
正欲破口大罵,我的手機鈴聲響起,看到“趙雨薇”三個字,我渾身冒火,憤恨的滑下接聽鍵,“嘻嘻,哈哈,瑤瑤,你老公有沒有把你撲倒吃掉?!蔽疫€沒來得及說話,趙雨薇就連珠炮似的說著,“我現(xiàn)在打電話給你,有沒有打擾到你們的好事,告訴你老公,不用太感謝我哈?!?
二十天後。
我媽病好出院,許皓辰把我媽接到了他的別墅。
我下班回來的時候,我媽,白建民,白梓涵正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聊天。
許皓辰坐在我媽旁邊,給我媽身後墊了個靠墊。我心下一暖,聲音也柔和了許多,“皓辰,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皓辰”。以前要麼怒吼“許皓辰”,要麼憋著壞心思叫他“許先生”,調(diào)侃他的時候就稱呼“許總”、“許大少”。
許皓辰一愣,溫和的雙眸看向我,頓了一下說:“我沒去上班,接媽出院了,媽在房間躺了半天,說你快回來了,就起來了,想坐一會。”
這一刻,我不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在演戲,一股淡淡的暖流在心底緩緩流淌。
清風(fēng)雅苑。
我媽病好,準(zhǔn)備明日回老家,今天在這裡給我媽踐行。
我本想留在她身邊多照顧一些時日的,但是我媽不願意打擾我們,說白了是怕我受婆家的奚落,況且,我和許皓辰不明不白的關(guān)係,我也不想給他造成任何的困擾或者麻煩。
所謂人窮志短,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席間,我媽一直說著給許皓辰添麻煩了,白梓涵明裡暗裡說著工作不好,工資很低,白建民訴說著生活的不易。
我斂眉垂眸,該吃吃該喝喝,並拿著手機偷偷給許皓辰發(fā)短信,“好好吃飯,不許多說話?!?
許皓辰多精明的人啊,打發(fā)人一套一套的,先是問白梓涵在哪個公司上班,工資待遇怎麼樣,工作累不累,話鋒一轉(zhuǎn)又說認(rèn)識她們老總,回頭打個招呼。
然後關(guān)心的問白建民生活都有哪些困難,並說等忙過這段時間帶我回家看看。
吃完飯,從包廂出來的時候,我扶著媽媽走在前面,快到樓梯口,迎面走來幾個人,爲(wèi)首的男人一愣,爾後笑著看向我媽:“阿姨?!?
“小何啊。”我媽頓了一下,聲音柔和地說:“小何也來這裡吃飯嗎?”
“是,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阿姨您這兩年身體怎麼樣?”
我媽神色一僵,“我挺好的,小何,阿姨謝謝你,只是……”
“媽。”
“阿姨?!?
我和何博銘異口同聲打斷我媽即將說出口的話。
“阿姨,您在安宜市留多久,我明晚請您吃飯?!焙尾┿懮锨拔兆∥覌尩氖?。
“我媽明天就回去了?!蔽掖鬼?,攙著媽媽的胳膊邁開雙腿,“媽,我們走吧?!?
身後,我聽見許皓辰和何博銘客氣的打招呼。
回家後,安頓好我媽和白建民,我和許皓辰回房休息。
今晚正面面對何博銘,我的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沒了往日的張牙舞爪,也不再玩手機遊戲,洗澡後,我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想睡又睡不著。
我談過七個男朋友,可是誰又知道,我瘋狂的換男朋友,只爲(wèi)忘記一個人。
因爲(wèi),那個人,在我心裡留下了一道永遠(yuǎn)也抹不去的傷痕。
因爲(wèi),那個人,讓我不再相信愛情。
“睡不著就不要再睡了?”許皓辰掀開我的被子。
“做什麼?”我怒吼。
“給我洗襪子。”
我哀嚎:“你還有完沒完?”
這些日子,我白天上班,晚上會先到醫(yī)院照顧我媽,他沒再讓我給他洗過襪子,今天不知道又在抽什麼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