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原術的作用下,陳凡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快速倒放的電影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回放,陳凡終於在昨天傍晚,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首先出現的,就是兩頭野狼正在圍攻一個白衣男子,這男子想必就是自己的接引對象,白繼善,他書生模樣,不過拿了柄裝飾作用大過實際意義的細劍,又如何能夠擋得住野獸的進攻。
幾個回合下來,就已經被撲倒,但好歹人正壯年,兩隻野狼也應該是很久沒有捕捉到獵物進食了,身材瘦小,眼見著要咬到白繼善喉嚨時,在求生的慾望之下,他奮力推開野狼,就往森林裡面跑了。
陳凡也只能是一路跟著痕跡,繼續往森林裡面走,野狼很聰明,爲了節約體力,一直跟在白繼善身後,等他稍微停下來,準備休息時,便撲上去撕咬一口,這人雖然有幾分蠻力,但如何避地開野外生存的野狼,靈活卻殘忍,就這樣逼著獵物,要他一步步流血至死。
陳凡雖然已經知道這人的結局,但還是唏噓不已,這人明顯就是一副貴公子模樣,手上的細劍做工考究,一看就價值不菲,身上穿著也是絲綢白袍,在這樣的森林中奔跑,竟然沒有被劃破,可見其質量,也正是靠著這衣服,野狼纔沒有傷到他,這也解釋了,爲什麼陳凡這一路過來,都沒有看到血跡。
時間已經從傍晚慢慢到了月上枝頭,森林裡面雖然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但是對於白繼善來說,跟瞎了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黑夜是狼這種夜行生物天然的掩體,它們依舊能看得很清晰,白繼善衣服覆蓋不到的地方,已經開始有了傷痕,最深的一道在臉上,皮肉翻滾,深刻見骨,在月光下,他整個人顯得面目猙獰,靠著一棵大樹,舉劍困獸猶鬥。
但他不過是一個身體稍微強健點的良家子,有如何敵得過兩隻餓慌了得野獸,陳凡也只能在回溯裡面,眼睜睜地看著一隻野狼從背後悄悄地靠近,然後一口咬脖子上。
白繼善捂著傷口,卻不止不住大動脈噴出的血液,其實陳凡追查到這裡,四周噴射的斑斑血跡,就已經證明,他命隕於此,但是看著一條生命眼睜睜在自己眼前消逝,而且還是同類,陳凡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傷,
他當接引者這麼久,也知道自己所接的,實際上都是已經過世的,但卻從未親眼見過一個人的死亡,還是如此殘酷的死法。
陳凡現在疑惑的是,人死了,那屍體呢?生魂呢?怎麼都不見了。
影像裡面的時間繼續前行,兩隻野狼躲在一旁,眼見著白繼善眼中慢慢失去了光彩,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但謹慎的他們,還是等到一刻鐘以後,才慢慢地上前,準備享受自己辛苦得來的獵物。
就在這時,兩隻野狼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渾身毛髮炸開,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北方,顯然是聽到了什麼,還原術就這點不好,只能看影像,不能聽聲音,陳凡只能從它們的行爲中來判斷。
這種行爲沒有持續多久,原本桀驁的兩隻野狼,都齊齊地低下了頭,尾巴也垂到了兩腿中間,這個動作陳凡還是知道的,犬科動物很害怕時,就會這樣。
最後戀戀不捨地看了眼白繼善的屍體,朝森林深處走出了,它們還要尋找另外的獵物,連填飽自己的肚子。
陳凡並沒有好奇多久,就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宛如月光般,穿過叢林,來到了白繼善的屍體邊。
陳凡這纔看清了對方的容貌,那是一個容貌俏麗的女子,不對,一般女人的頭上哪有這種狼耳,還有身後還不斷搖晃的大尾巴。
狼女?妖怪?
陳凡沒有想到,自己在天庭的時候還在感嘆,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妖怪,眼前就出現了一個,自己這嘴是開了光嗎,應該也不算,應該歸結爲地仙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應,所以纔會說出那段話吧。
狼女跪在地上,面容悲慼,手指輕輕拂過白繼善臉上的傷口,那深可見骨的傷痕,瞬間癒合,然後脖子上,手上的傷口,被她一一撫平,最後還小心將他凌亂的衣服整理好,一滴滴眼淚,從眼角無聲地滑落。
看到這,陳凡哪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這就是一段孽緣啊,估計這一人一妖,不知道在哪裡看對了眼,最後某種原因分開,白繼善知道狼女的地址,憑藉這一腔血氣,孤身找來,狼女顯然也得到了消息,沒想到,最後還是來遲一步,只能見到愛人的屍體。
此刻陳凡已經腦補了一部十萬字的虐戀大戲,沒辦法,前世陪母上看各種狗血劇太多,都成自然反映了。
女妖沒有注意到的是,白繼善的生魂,此刻正站在一旁,深情地看著她,她見不到,陳凡在自己的影像中確實看得清清楚楚,陳凡忽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這不就是人鬼情未了的景象麼?只不過這裡換成了人妖情未了。
白繼善想上前安慰一下女妖,但自己的手掌只能無力地一次次穿過狼妖的肩膀,落在了空處,他的眼神無比落寞,曾經深愛的,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卻不能給她一個擁抱,令陳凡都唏噓不已,這或許就是人世間最遠的距離了,兩人都能看到對方,卻沒有真的看到對方。
女妖將白繼善的屍身整理好,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抱起了白繼善的屍體,就要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就在站起的一瞬間,她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忽然扭頭,往陳凡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的悽然去了一半,竟然露出點喜意,她指了指屍體,然後指了指自己,顯然是事宜,這個自己帶走了,有問題的話,跟著自己一起來。
陳凡本來是在看一場虐戀劇,卻沒有想到,突然劇中人跳出來和自己互動,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一仰,嚇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