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我聽到，一陣陣衣袂飄飛的聲音。隱隱約約，透過已經迷離的眼眸，閃過幾片光芒。
月色蒼涼，整個身體都在下墜，萬物似失去了引力一般，沉沉墜下，一時間，萬千聲音劃過，腦中再也沒有一絲異念，隱隱有種笑意，隨著劃過耳際的風，一齊沿長……
意識……此刻，我的心和我的意識，隨著這蒼涼的月色，一併下墜，有種絕決如赴死一般寧靜。從未如此安然，無力擡起眼皮，幾日的變數，讓我心中堵塞已久。就讓那無以言語的悲傷隨著刺過的刀光劍影，一起消逝……
良久……良久……
不知道是多久……
……
“雲惜！雲惜！”
我聽見，有人在叫我，可是混沌的夜裡，一片黑暗，好像是過了很久，這熟悉的聲音，竟讓我一時記不起是在哪裡，是誰？曾如此叫過……
有些清醒，可是腦子卻依然混沌，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我想要應答，卻似乎發不出任何聲音。漸漸的摸索著聲音的來源，眼前漸漸明亮，卻依然模糊。
“雲惜，雲惜……”
那聲音一陣比一陣強烈，男人渾厚的聲質中，似乎夾雜了許多，不知是悲傷還是什麼，在我聽來，卻分明透出萬分的擔憂。有些黯啞的聲音，隱隱有些陌生。這似乎不是我聽到過的，卻是一種呼喚。無形間，牽引著我朝那透白走去。一聲聲，一陣陣，待我分明是誰時，那光芒卻越發刺眼，直直把我淹沒……
似乎被某種東西所禁錮，方纔的敏捷頓失，無力，沉重，一重一重的圍繞著我，乏力，刺眼……
“雲惜……”
在我再次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隱約間，那棱角分明的臉，似有似無的在眼前閃爍，想要再睜開一些，無奈，那光卻越發刺眼，直刺得頭腦生痛，轉眼便再次恢復天黑……
不知道再過了多久，手上傳來陣陣異樣的溫暖，似乎被禁錮住，忍不住想要抽走，卻發現，全身是那麼的生疼，咬牙卻抑不住悶哼。
睜眼的時候，卻與一雙赤紅的兔眼迎面相接。還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只是卻不曾發現過，如今日這般憔悴。
“慕容……子楚。”我努力的遷出一絲笑意，看著眼前的一切，我想，我最終還是沒有死，不知道是該興奮還是怎麼。他的面容浮現在腦際的那刻，心裡劃過一絲暖流，暖暖的，甜甜的，點點幸福，悄悄浮上心梢。
此刻的他，眼中明顯的閃過許多興奮，但是，卻依然不忘記把我的手塞進被子中。
“我去叫郎中。”那久違的溫柔在耳邊響起，我努力的抽動嘴角，可是卻被他制止，頸部傳來的疼痛，讓我忍不住皺了皺眉。終於明白，原來我不是不會說話，而是根本不能說話，想要摸向疼痛的來源，卻被一隻大手突然阻止。他眼裡透出幾分帶著些許凌厲的光芒，但卻只是片刻，又立刻消融。
起身，帶些不太放心的眼神朝我看了看，我立馬給他個很努力的微笑，直到看著那抹灰色漸漸消失在門口，眼睛劃過的地方，幾分哽咽卡在喉頭。
這個男人，那標誌性的紫衣換成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原本修長的身形，此刻卻顯出幾分單薄，尤其是方纔看到他嘴角探出的那老長的胡碴，還有胸口那若隱若現的繃紗，那越發棱角分明的臉，爲了我，竟是生生的多出許多蒼桑來。我昏迷了多久？竟讓他如此守候，心中不免多了幾分自責。
還是不自覺的，把手探向了頸部，觸及那已經有些濡溼的紗布時，再也忍不住從肩上又傳來一記生疼。咬了咬牙，赫然發現，手上那觸目驚心的嫣紅。原來我，竟傷的那麼重。
算是撿回一條命麼？腦子裡閃過N個畫面？解脫，當這兩個字在我腦中浮現的時候，我才明白了，原來那種感覺，叫死亡……
正在發呆之際，眼簾驀地印出一個影子。
“雲惜！你……”慕容子楚略顯責備的看著我的手，嘴角無盡的擔憂盡收我眼底。我掛著笑，任由他擦拭乾淨，心裡溫暖一片。
待細細擦拭完畢，便躬手示意一旁等待的郎中道：“有勞先生。”
那郎中微微點頭，倒顯出幾分涵養來。儒雅的把手搭上我的脈門。微瞇了眼，極爲敬業。
良久，他又看了看我的眼瞼和舌後，對一旁的慕容子楚道：“今醒來，亦是小姐命數吉相。雖已無性命之憂，但傷勢頗重，還是小心爲好。你隨老夫來，老夫將藥單開予你，但這藥~~~”
那郎中倒也中肯，只是那後半句話卻似有難言變數，遲遲不予出口，我心中隱隱透出幾分猜測，一旁站著的慕容子楚，臉上更是顯露出萬分擔憂。忙上前一步道：“先生且說無妨。”
那郎中看了看我，見我如此坦然，又不禁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對他道：“你隨我來。”
言罷，二人便向外踱去，片刻不到，二人再次折返，郎中也不停留，伏案寫起藥方來，只見慕容子楚對我寬慰的笑笑，那一笑，我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然悄悄的發生了某種改變，我想，我能確信，那絕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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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
“雲惜，來，該喝藥了。”看著那抹青色進入眼簾，我心頭，雖然高興，但還是不覺的皺了皺眉頭。
有些不太情願，可憐兮兮的看了看他的眼，可是，觸及他騖定的眼神，又不得不低下了頭，如果我能說話，我一定要詛咒那丫！
他毫不遲疑的坐到牀頭，一手輕輕矯正我的坐姿，一手端著藥碗，那般的細心，是我從來未曾見過的，從起先的有些笨掘，到現在如此嫺熟利落，讓我心裡漾起無數的漣漪。
我要怎麼報答你？慕容子楚？看著他不斷的用勺攪著那冒著騰騰熱氣的黑色藥汁，再輕輕的吹著熱氣，送至我脣邊，心裡的感慨萬千，怎奈何，無言以表。怔怔的看著他，真希望，能快些好起來。
“喝吧。”遇上他眼神的那刻，他的認真和他的溫柔，都被我悄悄的埋入了心底。我不知道他喜歡我多少，但是我知道，我想我愛上了他，深深的，無以自撥，這算不算是患難見真情？
當黑色的藥汁全部倒入我的胃中後，那種苦澀已讓我完全不能適應，我不喜歡中藥，這似乎是天生就討厭。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知道，要在我喝完藥後，準備一顆糖，我本以爲，這些，只有李術知道。如今，想問，卻還是開不了口。
感激的看了看他，眼睛瞟向那桌上的白紙，他搖了搖頭，示意我還不能動手，可是我執意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無奈，他拿來。
“我會一直啞麼？”我努力的寫出幾個毛筆字，可是我似乎天生對毛筆就沒有啥駕駑能力，只能寫出幾個歪七扭八的字體來，勉強可以看清。
“不會的。”他很認真的在一旁寫上幾個字，只是輕輕幾筆，那字跡，竟透出幾分蒼勁，很漂亮，很讓人嫉妒。但更讓我興奮的是他那三個字，給了我許多希望。真不知道，如果真的就這樣啞一輩子，那會有多憋屈。
“你怎知我藥後要吃糖。”我認真的看著他，希望他直接說出來。可是，他還是如故，幾筆將答案躍然紙上。
“李術。”心裡幾分失落，其實我很希望，那日看到的那雙靴子，是他。
“我困了。”當我再次寫上這三個字的時候，他只是愣了一秒，然後收起筆墨和紙，把我的手輕輕置入被中。
“好好歇著，儘量少動手。”
他溫柔的話如微風在耳，和煦、溫暖，可是我心中，竟還是幾分落寞。爲什麼落寞？我不知道，或許我知道，可是此刻，卻是心亂如麻。
閉了眼，假裝沉沉睡去，隱隱間感覺，他就在我牀邊盯著我，看了許久，嘆了一口氣，什麼時候走的，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