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後,又是一個秋天。
金秋九月,秋風颯爽,柳絮村落,劉嫂繡坊,庭院深深,桂花飄香,坊裡坊外,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皮膚黑黃笑容可掬、身著灰色齊領對襟粗布衣服、腳踩黑色尖頭坡跟布鞋、一頭烏髮披散於肩背的繡娘坐在院落右手拿著繡花撐子,左手執著繡針在白布上一針一線地繡著鴛鴦蝴蝶圖案,皆是紅色粗布衣衫、黑色條紋圓口布鞋、頭扎兩個小俏辮子的夏天和秋天一左一右蹲坐在她身旁,眼珠子轉也不轉一下地仔細觀看著她繡花。
一家三口相依爲命日子過得雖是平淡艱苦,不過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曾經經歷過苦痛折磨的繡娘,似乎也淡忘了當年的悲慘遭遇和家庭變故,而今的她只是一個任勞任怨一心爲女著想的慈母。
夏天突然指著繡花撐子上的鴛鴦蝴蝶圖案好奇地問道:“娘,您爲什麼只繡鴛鴦蝴蝶呀!我感覺烏鴉黑貓繡上去也蠻好看的。”
繡娘挑眉一笑道:“傻丫頭,鴛鴦蝴蝶象徵著美好的事物和甜蜜的愛情,而烏鴉黑貓則象徵著醜惡的事物和悲傷的愛情。”
“娘,女兒明白了,女兒再也不亂說話了。那麼,我以後出嫁時穿的嫁衣上面是不是也可以繡鴛鴦蝴蝶圖案呀!”夏天撇了撇嘴巴然後輕聲問道。
“等你找到心儀人之後,爲娘自然將鴛鴦蝴蝶圖案繡在紅嫁衣上,讓你穿著它風風光光體體面面地出嫁。”繡娘說著便將手中的繡花撐子放在了一邊,然後雙手撫上了夏天的臉頰。
“娘,您偏心,我也要,我也要。”秋天嘟囔著小嘴巴兩手撕扯著繡孃的衣襟怏怏不樂道。
“秋天,不要胡鬧,你年紀尚小,等你姐姐出嫁之後,爲娘再給你繡,按照咱們村裡的老規矩,妹妹必須得等姐姐出嫁之後才能出嫁,而且紅嫁衣只能一件一件繡,女兒也得一個一個嫁。”繡娘彎腰抱起秋天說道。
“不,娘偏心,爲什麼我非要等到姐姐出嫁之後才能出嫁呢?爲什麼我和姐姐不可以穿著一模一樣的紅嫁衣同時出嫁呢?如果我和姐姐能夠同時找到心儀之人,孃親是不是就同意給我和姐姐繡一模一樣的紅嫁衣,然後讓我和姐姐同時出嫁呢!”秋天言道。
“娘,您就繡兩件一模一樣的紅嫁衣嘛!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不一定就是鐵規矩,我們也可以試著改變呀!”夏天輕搖著她的胳膊柔聲道。
“孃親,我要和姐姐擁有一模一樣的東西,包括嫁衣和愛情。”秋天突然提高了嗓門大嚷道。
“不行,我不會同意的,你們兩個不可能同時出嫁,爲娘也不會給你們兩個繡一模一樣的紅嫁衣,一切得按村裡老規矩而定,不能說改變就改變,不然會很不吉利的。”繡娘說罷,繼續拿起繡花撐子繡起了鴛鴦蝴蝶圖案。夏天和秋天只一個勁地在一旁嘟嘴巴,翻白眼。
……
浣潭鎮,陳家大院農堂門前。四個黑布短衫的高大男子伴在年過六旬的陳守道身邊,他一身虎皮大衣,頭戴一頂帆布大沿帽,蹺著個二郎腿,抽著大煙圈兒,還時不時捋把鬍鬚,極具漢奸走狗的德行。
陳守道,一個從少年時就開始仗勢欺人玩弄少女,他有一妻三妾五子五女,夏天和秋天是他最小的兩個孩子,不過他從來都沒把她們倆當過自己的孩子,當時兩個孩子還小並不知道陳守道就是她們的父親,繡娘也是守口如瓶從未提及過。
奇怪的是,自繡娘被陳守道趕出家門之後,他似是脫胎換骨洗心革面了一樣,再未搶過民女,也未納過小妾,更沒欺過女人。
陳守道的大妾蘇芙蓉所生的陳富和陳貴兩兄弟比較知人情懂世故,從品行到長相,都有過人之處,其他的兒子皆跟陳守道一樣不務正業欺壓百姓貪圖美色。
他的正妻馬芳香爲他生了三女二男,因爲三個女兒皆遺傳了美人馬芳香的良好基因,所以她們個個生的如花似玉,就連名字起得也跟花兒一樣美麗,分別叫:梨花,桃花,荷花,故被當地人冠以“三朵金花”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