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啓雄雖然沒有點頭,但樂多雅卻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
那帶著一絲驚恐,帶著一絲難以理解甚至是掩飾,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樂多雅什麼都明白了。
席御臣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個女孩子從一開始的淡定自如,再到努力剋制,他將她所有的情緒都一一收進眼底,但正因如此,他也才更加的心疼樂多雅。
好想現在就把她擁入懷裡,告訴她這世界上一切骯髒的事情都跟她毫無關係。
“你不說話,那我可以當做你是默認了嗎?”
即使心頭的難過快要鋪天蓋地,但樂多雅卻還是努力維持著聲線的平靜,因爲她還有最後一句重要的話沒有問完。
白啓雄擡起頭,好像正要開口,卻被她又打斷壓了回去。
“白啓雄,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這一生,有沒有害過人命?”
唰——
好像被一道驚雷霍然劈在了身上,白啓雄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不自然,“你、你在胡說什麼!我告訴你,你別想給我亂扣帽子!”
白啓雄嘴上雖然並不承認,但他的眼神跟表情,卻好像已經把他已經完全出賣。
樂多雅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
她冷冷的一笑:“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回答我了。白啓雄,你等著,我遲早有一天會找到證據,我會找到證據,證明我媽媽絕對不是死於一場意外的火災!”
樂多雅說完便義無反顧的轉身離開了審訊室,白啓雄好像聽明白了什麼,他不斷的喊樂多雅的名字,好像是要把她叫回來,但樂多雅卻完全不理他,隨便他在身後各種叫來叫去。
當她剛剛說到她母親鐲子時,他霍然變了的臉色,就已經讓她明白了一切,所以,現在,她不想也不會再聽他任何的辯解!
席御臣見樂多雅往外走,便也趕緊跟了上去。
而等在門口的那兩位副局長跟局長一看到樂多雅出來,都想湊上去,但樂多雅現在心情不佳,所以也根本沒有理會那兩個人,徑直一路往外走,副局長跟局長兩個人摸著頭都找不著北,但他們一看到席御臣緊跟著出來,年紀稍大一點的局長趕緊熱情的湊上去:“席少,怎麼樣,白啓雄有吐口嗎?”
“你們看好他,能關他多長時間就給我關多長時間!”
席御臣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便趕緊追著樂多雅過去了。
“……”副局長跟局長都傻了。
誒?
“局長,這什麼情況???”
副局長一頭霧水,局長也是滿臉懵逼,不過過了幾秒,他卻一巴掌直接拍向那個副局長的腦袋:“你沒聽到剛剛席少是怎麼說的嗎?!好好派人看著白啓雄!”
說完,局長便揹著手,大腹便便的走了。
“……”
“多雅!”
席御臣腳步飛快的走出警察局,果然看到樂多雅此刻已經拉開車子坐了進去,席御臣趕緊追過去。
“你沒事吧?”
同樣坐回到車上的席御臣皺緊眉頭,很擔心的看著她。
樂多雅用手輕輕地抹了一下眼角,然後她裝的很若無其事的道:“沒事?!?
席御臣聽到她說沒事的時候,感覺整顆心都要碎了。
她所說的沒事,聽起來是那麼雲淡風輕,然而事實上,他知道她的心裡肯定很難受。
席御臣沉默了幾秒,然後忽然伸出手,不動聲色的將她緊緊地抱進懷裡。
溫暖的懷抱,突如其來,就像是她在大雪紛飛的冬天快要凍死過去的時候,有人忽然給她拖進了一處溫泉,四肢百骸都因爲這股暖流而重新活絡起來。
樂多雅一開始還在忍,但直到她聽到席御臣說:“有什麼難過的就表達出來,我在你身邊。”
“哇嗚!”
樂多雅徹底忍不下去了。
“哇嗚哇嗚——”
樂多雅哭的很傷心,席御臣聽著她嚎啕大哭,心都要碎了。
“既然這麼生氣,要不要我現在就讓人把他直接送進監獄?你放心,我可以做的很乾淨?!?
樂多雅知道席御臣說的那個他是誰。
但樂多雅卻搖頭:“不要!我要憑我自己的本事,讓他爲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樂多雅低下頭,盯著手腕上的手鐲,大概白啓雄一開始也沒想到,她會知道匣子裡這個手鐲的秘密,但一開始正是因爲他怕自己知道,所以他纔會去僱傭殺手跟綁匪,但誰想到,最終她還是破解了,而且,白啓雄不可能無緣無故知道這個匣子的秘密,他肯定是在母親去世之前知道的,她記得那一陣,他們在鬧離婚,白啓雄天天夜不歸宿,她母親很傷心,天天都在哭。
樂多雅那時候還不懂他們兩個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是白啓雄惹哭了她的母親,但現在想來,也許那段時間,就是最關鍵的契機所在。
“我母親的死跟白啓雄一定脫不了關係!他就算什麼都沒做,最起碼他也是知情某些東西的,可他卻死咬著不吐口……”
樂多雅不敢想象,白啓雄到底在導致母親死亡的那場火災裡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席御臣見她越想越多,趕緊捧住她的腦袋。
“好了好了別想了!你現在在這邊猜是沒用的,既然你說你要親手抓到白啓雄的證據,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全力調查白啓雄,我相信,就算一個人的手腳再幹淨,不留下腳印他也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對!席少你說的沒錯!”
樂多雅重重的點頭,雖然她剛剛傷心欲絕,但是她也想通了,她爲白啓雄那種人渣哭,是不值得的。
什麼爸爸?她現在早就沒有爸爸了!
“不過,我們不止得調查白啓雄,還得調查韓雪梅!”
“你懷疑韓雪梅?”
“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
“好,現在我就讓阿布幫你去查?!?
席御臣小心翼翼的吻幹她臉上的淚水,然後給阿布撥了個電話。
“喂?boss,你們現在在警局嗎?”
“我們已經從警局出來了。交代你個事,去好好調查一下白啓雄跟韓雪梅,不光要他們表面上的那些信息,尤其是暗地裡的東西,全都給我一點點的找出來。”
“???boss,你這是準備對他們開刀了嗎?”
“這麼八卦是覺得腦子太好使了?要不要我給你安排點工作充實一下時間。”
“誒誒誒,boss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隨口一問,好的不說了,我現在馬上就去查。”
生怕自己加班,阿布飛快的掛斷了電話。
樂多雅側目看著男人,從始至終他都陪著自己,雖然有時沉默無聲,但他站在自己背後,似乎就給了她一種莫大的支持。
樂多雅抹掉臉上所有的淚,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能看到你笑,我比你都開心。”
席御臣這話說的倒是真的。
他放下手機,感覺整個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樂多雅摸著手鐲,卻沒說話。
席御臣看著她,問道:“怎麼樣,接下來還想去哪?現在才兩點,時間還早的很?!?
樂多雅想了一下,道:“我想去看看我媽媽……”
席御臣怔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的答應。
“好?!?
樂多雅母親的墓地並不歸白啓雄所管,而是在郊外一處看起來很荒涼的空地上,但這片空地是無人區,依山傍水,倒是也挺美。
只是,說來也挺可笑的。
當年,她母親因爲火災而出事,白啓雄那天讓人封閉了整個出事的別墅,就連她都沒見到她母親最後一面,只是到三天之後,白啓雄給了她一個梨花木的骨灰盒,他告訴她,大火已經將她母親整個人燒沒了,他們經過dna對比檢驗,好半天才找出這麼點來。
還記得,當時自己請求他去幫自己媽媽找一個好一點的墓,但就在這時韓雪梅橫空出現,不但不準讓她媽媽入白家的墓園,還說連她媽媽的骨灰盒都不能出現在白家別墅三公里內……
如果後來她悄悄地把盒子埋在後花園,然後被趕出去之後,拜託三叔四叔,恐怕她媽媽現在……
樂多雅想到童年的往事,心口就疼的不得了。
一個半小時之後,席御臣開車終於到了樂多雅所說的墓地。
放眼望去,一片綠茵茵的草坪,還有大棵大棵、蔥蔥郁郁的樹木,放眼過去,一片清新的綠色,但在前方,有一條緩緩流動的小溪,又不禁給人眼前一亮的清涼感。
如果這裡不是沒什麼人的偏遠郊區,還以爲這裡是某個高檔小區的定製花園,很美很漂亮。
樂多雅牽著他的手,往樹林深處走。
“之前這裡還是一片空地,沒有草沒有太多的樹,只有這條小溪,但現在歲月荏苒,幾年過去了,這裡也都變得不一樣了?!?
“你還記得你母親葬在哪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