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是酒店,嗯。大晚上,大房間,雙人牀,高消費。
一到她挺累,他卻坐在沙發上就打開筆記本。
她呢,收整行李唄。周清遞給她的行李,又多了幾套她的衣服。暗黑系,周硯的口味。
衣服一件件掛起,她問:“爲什麼便宜趙凡?”人有私心,趙凡的壓榨和詆譭她銘記在心。
“因爲最終得益的是我。”
“真的有生意?”
“嗯。”
“真的需要我?”
周硯繼續敷衍:“嗯。”
她纔不信!烏克蘭語不會,俄語不會,周硯的生意她更是從來不過問,因爲知道沒資格。肯定有陰謀!她回國報仇,他幫她的同時,她助他扳到林西訣。各取所需,他不會白白讓她出差荒廢?
可眼下,原諒她還沒從這個男令人驚奇的錯亂中走出來,想不明白。
他在沙發上專注盯著電腦屏幕,她收拾得差不多貓腰到他旁邊,半跪在他身側,盈盈看他:“周硯,可不可以告訴我,爲什麼?”她準備犧牲女色來換個明白。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種很不理解她爲什麼這樣的促狹。
她以爲火力不夠,纖纖玉手繼續扯弄他的襯衣領口,漸漸恨不得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加之媚眼如絲……已經把所有學到勾引男人的本事都學到了!
擡眼,期許看他反應,不想他眼底的促狹愈濃。手停在他胸口,想著要不要去碰他的頸窩……就怕不是屢試不爽,而是永久失效。
正天人交戰呢,他終於開口喊她:“沈眉。”平淡,聽不出情緒。
“嗯?”她眸子發亮,愈發閃閃勾望男人。
“我剛開視頻會議。”
她整個人僵在原地,臉騰地紅了大片。六月飛雪不過如此!敢情他故意不告訴她,故意讓她在那麼多陌生人面前出醜是吧!思慮間,早已動作利落翻身一滾。橫在他的腿和茶幾之間,用背蹭地,準備走人。
不想男人大手一撈,從她腰入手,騰地把她扔沙發上。而他也迅猛壓在她身上,快挨著了又故意似的半撐起胳膊,沉黑的目光鎖住她的臉,涼薄的脣吐字清晰:“怎麼,攪了我的會議,撩了我的興致,現在想走人?”
“我是爲你著想。”和周硯交鋒多了,學會最多的是“急中生智”,“我沒形象無所謂,可你周硯英明果決,鐵面無私,怎麼能在合作伙伴面前丟臉呢?”她示意暫時黑屏的電腦,妄圖給她危機感。
“已經關了。”他空著的手漂亮完成高難度動作,電腦解屏,戳出一張截圖,“你看,他們的表情是期待。”
她餘光撇過去,果然一羣地中海外國大叔是所謂的“期待”。
“你居心不良。”
“彼此彼此。”男人話音未落,鋪天蓋地的吻壓面而來。她承受不得。
男人的吻技和能力一樣讓人無可指責,沈眉一下繳械投降,甚至忘記她身處何方,要做什麼。只記得,身上的男人,雖然暴虐,卻救了她的命,撩了她的心。
如若不是嘴被狠狠堵住,其實她想反嘴辯駁,到底撩了興致走人還是撩了心走人更可惡。
男人牙齒開始摧殘她的襯衣鈕釦,她不願示弱,扒拉他的背似乎想要扯破他的襯衣。曾經,她扯破過,從那以後,她不得不感嘆……周硯襯衣的質量越來越好。
如熊熊烈火燃燒的,不是愛,疑似愛。
兩人難捨難分之際,周硯的手機響了。鈴聲她認得,是私人手機。他渾身一滯,利落、快速起身,站起,隨手扣好襯衣,打發她:“去買晚飯。”
走到落地窗前,適才接起電話,夜色掩映燈光,她看不清他的臉色。估摸,或嚴肅,或重視吧。躺在沙發上,什麼窘迫,什麼情動,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明明她還未從分秒之前的熱烈中走出,他可以因爲一通電話,瞬間恢復眼底的清明。或許,他眼裡心裡,從未動情過吧。斂了眼瞼,不再深究,整理好衣服,拿上卡和錢,出門。燈火通明,照不到她的心裡,照不出她的前路。就近買了分金槍魚披薩,坐在路邊石階上,望著異國夜景出神。
的確餓了,扯出切好的八分之一,任務式吃完。味道不錯,但是飽了。繼續發愣。直到異國男人,和她搭訕。她一句聽不懂,感覺他好像挺熱情。可……她微笑,搖頭,走人。如果她是多年前的唐畫春,還幻想過異國戀,浪漫、風情。
但是她人生所有的刺激、驚險、異動,都撞上週硯了。想此刻的街頭搭訕,真是平平無奇,味淡如白開水。
進房間之前她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披薩冷了!
轉念,又推門而入。大半夜的,周硯應該餓了,不是有飢不擇食這個詞?
她看錯他了!他得知披薩涼了,涼涼挑眉,目光冷如寒冰。她迎上,辯解:“路遠,我走的,沒辦法。要吃熱的,你自己出去最好。”
“你吃完它。”他電話掛了,依舊坐在電腦前。不過她一回來,也關機了:估計等著吃。
“啊?”
“不要浪費。”
她想跟他強調她很飽,不過估摸著是徒勞無功。坐在飯桌前,拿起一塊披薩,慢條斯理地吃。男人也真慢條斯理地看!
吃了整個的四分之一,她的飽脹感明顯,男人卻沒鬆口。只好再次伸手,埋頭苦吃。鼻尖瀰漫油膩味,滿口糟心食物,敏銳度下降,渾然不察欺身而近的危險男人。
左側突然多出男人的頭,毫不客氣地咬上了她正在吃的披薩。因爲只剩下一塊小的,他的嘴還碰到她的手指。
指腹溫熱的觸覺驚起渾身的顫慄。回過神來,不解其意地看坐在她左邊品嚐食物的男人。潔癖?原則?
果然非常人物非常理解。
周硯大方回視,咀嚼,吞嚥。冷了的東西,果腹還是可以的。
她把盒子推到他跟前,“既然你不嫌棄,就都吃了。”
“我嫌棄。”他不解塞牙縫的東西她要吃那麼久。
“那你剛剛不是吃了麼?”她腹誹:反覆無常!
“你先吃,我再吃。”他說得無波無瀾,跟談天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