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揚,臉上、眼裡全都沒有笑意:“換上衣服,我們?nèi)サ巧健!?
腦子裡浮現(xiàn)無數(shù)個問號:“啊?”她一時沒反應(yīng),反問。大晚上,登山?
“快點。”濃眉一皺,像是嫌惡極了她的慢半拍。
再累都不敢得罪周硯,她忙應(yīng):“好。”洗澡給她的舒適瞬間煙消雲(yún)散。跑去臥室翻箱倒櫃找衣服,本來打算洗完澡套著睡衣直接睡了。
緩而穩(wěn)的腳步聲,直到她緊隨其後,她的手不受控制上下抖動。暗罵自己沒骨氣,才抓起小內(nèi)和外衣一把扔在牀上。
閉眼,咬牙,反正剛剛他都看光光了,一壯膽,快速解了浴巾:想速戰(zhàn)速決。她剛伏身,他的手放在她肩上,驚人的涼。她一哆嗦,僵在原位,等他動作。
不想他抓起一把她的頭髮,轟隆隆響起了吹風(fēng)機的聲音。
他……居然在給她吹頭髮?更是不敢動了,怕他突然一把扯住她頭髮……他破天荒的行爲(wèi),真的只會讓她驚悚。
“還不穿?”再大的吹風(fēng)機運作聲,他貼耳傳給她的話她也聽得清清楚楚。
“噢噢,”她回神,不敢再耽擱,“馬上。”手腳出奇利落,一件件穿上。初春,她線衣外加薄外套,很快穿好。其間因爲(wèi)她動作大,他的手扯住她的頭髮反應(yīng)不過來,她頭皮發(fā)麻,疼得呲牙咧嘴,卻不敢抱怨。
幾乎同一時間,她穿好,他關(guān)了吹風(fēng)機。按住她雙肩,不讓她動。她感覺到他在搗騰她的長髮,不知他想弄成啥樣,後來大概敗興了,直接甩手,讓頭髮落在她背上。
“你的頭髮,留著。”他突然開口。
發(fā)怔:“好。”
她而今的及肩長髮,就是因爲(wèi)那時他一句話。後來他好像對她頭髮沒在意過,她爲(wèi)了招人弄了大卷,他完全沒有意見。
他真帶她去登山,一路走在前頭,她跟不上永遠(yuǎn)是她太弱,他不等。
大晚上,還沒月亮,只有細(xì)碎的燈光。密密匝匝的樹、和密密匝匝的巖石路,在斑駁中顯得可怖。風(fēng)一吹,窸窣亂響。她還是怕的,山很高,真爬上去了一個不穩(wěn)摔了,能粉身碎骨。
周硯手拿小型伸縮手電筒,大步往上,開路。她更不敢一個人被扔在這荒無人煙的山麓,跑出個什麼野獸來她打不過的。不敢鬆懈,神經(jīng)緊繃,緊緊追上。
山麓地區(qū)還算平緩,她走快,攀上巖石的瞬間大腿、小腿全酸得厲害。白天的惡魔式訓(xùn)練不是看看的,她累啊累!
到了半山腰,天更黑,萬籟俱靜。只聽得到她的喘氣聲,上氣不接下氣,叉腰半彎著身體,擡頭看站在高處回頭俯瞰她的周硯,弱弱地求:“休息一下,好不好?”
“跳下去。”周硯的手電筒照著她,她望過去真是死神的即視感。
纔不,一跳準(zhǔn)沒命。
狗急跳牆,她急了也亂來,換個方法,朝他伸出手:“我累了,你拉我一段好不好?好不好?”最後三個字她說得又軟又柔,最近學(xué)到的,撒嬌吧。
她以爲(wèi)他會打擊、告誡她,沒想到他伸出了完美締造的長手,拉住她的手。猛然用力,當(dāng)即把她提到和他一樣的高度。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愣愣看著他。手心傳來屬於男人的溫度,鼻尖瀰漫屬於男人的氣息……真的在做夢嗎?
他幫她吹頭髮,還在她軟弱之時幫她?
如果當(dāng)時他不那麼快地把燈光指向前路,也許她會看清他的表情,也許她能猜得到他的情緒的。
只是,也許。
爬了幾個小時,她命沒了半條,春寒料峭冒了薄汗。終於到了山頂,夜黑得純正,像是即將迎來光明。她脫了外套扔在地上,整個人癱坐在衣服上。
手電筒的光芒讓她看得到他在俯瞰山下,她以爲(wèi)不過是無盡的黑的山下。
“沈眉,你知道從這個世界消失有多容易嗎?”一路來他們幾乎不說話,他突然冒出去。
條件反射,她問:“你怎麼了?”
他什麼都沒說,翻身快手覆上她的身體,在青山之巔,在黑暗之至中,要了她。
他很不正常,沈眉在巔峰都拂不去這個念頭。
被忽而密集的聲音驚倒,沈眉睜眼,懊惱,她迷迷糊糊回想中居然睡著了!適才發(fā)現(xiàn)自己橫躺在長椅上,身上披著那件黑色西裝,而它的主人,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