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司景耀和南宮寒的互相較量之下,一點點地流逝,轉眼間,從我出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
天氣也開始漸漸轉暖,街道上的行道樹,不再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一點點地展露出了它真實的模樣,街上的人,也不再瑟瑟發抖地裹著大衣,匆忙地行走向目的地。
一切,都好像在重新恢復它原本的活力,冬天,不知不覺中已經漸行漸遠,春天,也在人們的期盼中,悄悄地到訪。
然而,我的生活還是那麼一成不變,除了在家照顧閔熙,偶爾看著司景耀和南宮寒,在我的面前爭鋒相對,除了這些,再無其他。
在這些日子裡,司景耀曾多次勸說我跟他一起回S城,甚至用爸爸和哥哥來利誘我,雖然我也很想許久沒見的家人,但是我每次給司景耀的回覆都是“不”。
我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充滿了傷痛的城市,那裡殘留的,是當初天真無知的楚喬安,而她,已經在那次假死中,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剝離了。
幸好,司景耀沒有像當初一樣,強硬地把我帶回去,否則,我會恨他一輩子的,他不能再次干預我的人生,決定我的人生。
聽妮子阿姨說,司景耀已經基本接管了司家的所有企業,所以我很好奇,這樣一個大忙人,明知道我不可能會跟他回去,爲什麼還要一直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他不是應該有很多的事務要忙嗎?
有一次,司景耀趁南宮寒去醫院上班的時候,來到了我的公寓,美其名曰來看閔熙,而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目的呢?
看著司景耀雙膝交疊坐在地板上,其樂無窮地逗弄著在地攤上爬來爬去的小傢伙,嘴裡還在耐心地教閔熙叫爸爸,小傢伙也很給面子地配合他,擡起呆萌的腦袋,嘴裡含糊不清地叫著“粑粑”,還衝著司景耀甜甜地一笑。
大概是血濃於水的緣故,閔熙在看到司景耀的第一眼,就沒有任何的牴觸,甚至還會很歡喜地張開雙臂,索要擁抱,這讓我意識到,即使司景耀從來沒有盡到過作爲一個爸爸的義務,可是,他還是閔熙唯一的親生父親,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喬安,你看吧,小傢伙會叫爸爸了呢!”司景耀欣喜地抱起還在地毯上撲騰的閔熙,嘴角洋溢了幸福自豪的笑容。
我有片刻的怔愣,閔熙處在快速成長的階段,五官也漸漸地張開,原本就神似司景耀,此刻有司景耀在身邊作伴,更顯得兩人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看著在陽光下,面容幾乎重疊的兩個人,我的心裡涌上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
很快,我就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漫不經心地勾起了嘴角,“這有什麼?晨晨早就會叫媽媽了,你之前不是說過,對閔熙沒有什麼感情嗎?怎麼現在爲了他的一聲爸爸,就這麼開心呢?”
我的話,讓司景耀有了片刻的失神,他無奈地抱著閔熙,站起了身,“你怎麼還這麼跟我較真呢?還不是因爲你之前假死欺騙我,我只不過是想要氣氣你罷了,我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會不愛呢?”
說完,司景耀就把頭湊了過來,我眼疾手快地推開了他不懷好意的腦袋,“好好說話,別給我亂動!”
“喬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近人情
了?”司景耀在閔熙的額頭上,落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隨後擡起頭,埋怨地看著我。
“你什麼時候回去?難道要一直賴在我這邊嗎?公司的事務不用處理的嗎?”我沒有理會司景耀的埋怨,問出了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就什麼時候回去,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我怎麼可能一個人走呢?”司景耀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邪魅地開口說道,“至於公司嘛,不是還有桀康嗎?我只需要處理一些重要的文件就可以了,在我的心裡,沒有什麼,是比你和兒子還要重要的。”
司景耀的話,讓我爲之全身一震,雖然,他曾經和我說過無數的甜言蜜語,但是,沒有任何一句,能像此刻一樣打動我的心,因爲在我的心裡,一直都只是渴望一個簡單幸福的家庭罷了。
我內心所有堅守的防線,在那一刻,都分崩瓦解,冰封的心,融化成了一灘水,我甚至想要上前擁住司景耀,投入那個我無比留戀的懷抱。
可是,我僅剩的那一點理智告訴我,我不能這麼做,已經嘗試過了那麼多次,被傷得還不夠徹底嗎?千瘡百孔的心,還向經歷怎樣的風雨?
“是嗎?”我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即使現在司景耀就真實地站在我的面前,但是我知道,他不屬於我,橫隔在我們之間的外界因素太多了。
之後,這個話題也就不了了之了,我沒有再問過司景耀這個問題,我想,某一天,他會迫不得已地回去的,畢竟他從來都不是孑然一人。
他的爸爸——司董事長,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我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個雖然中年,卻依然威嚴凜然的男人,對他,我有著莫名的恐懼。
……
這天中午,我無聊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身旁是搗鼓玩具,玩的不亦樂乎的閔熙,南宮寒照常去了醫院上班,而司景耀則是外出談重要的合作項目了,司家在這裡也有個分公司。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南宮的工作,似乎又很忙碌,在心疼他身體的同時,我也有些暗自慶幸,至少這段時間,他和司景耀不會總是碰撞到,我也就不用再爲他們之間的矛盾而煩惱。
我擡起頭,眺望著窗外的景色,看著在街道上,攥著一杯咖啡、穿著職業套裝的年輕白領,行色匆匆地向公司走去,沒有絲毫的停留,我的心裡,升起了一絲豔羨。
已經有多久,我沒有出去工作過了?正常人的人生軌跡,都是畢業之後,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工作,在職場上揮灑自己的汗水,度過不平庸的人生,而我,就是那個例外,在我的工作檔案裡,怕是隻有在蘇州那段時間的簡短經歷吧!
我的眼神飄忽不定,這一刻,我有一瞬間的迷茫,難道,我的人生,就註定只能這麼繼續下去了嗎?
收回視線,低頭看著和玩具玩得不亦樂乎的閔熙,我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或許,我也是時候該出去找個工作了,不該繼續在這個公寓裡,虛度自己的光陰,我不能再依靠司景耀和南宮寒,他們,都不會是我未來的歸宿。
閔熙也已經一週歲多了,我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寸步不離地陪在他的身邊,從S城帶出來的積蓄,在這兩年的時間裡,早就所剩無幾,而這個公寓,都還是南
宮寒爲我買下的,我不能一直這麼恬不知恥地住在這裡,我和閔熙,終歸還是需要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就這麼,我在落地窗前,呆坐了一個下午,出去找工作的想法,也越發地堅定了起來,只是還有一個問題,遲遲困擾著、阻礙著我的步伐,那就是在我工作的時間,閔熙該由誰來照顧?
司景耀嗎?雖然他是閔熙的爸爸,看似是最好的人選,可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南宮寒嗎?雖然在司景耀還未出現之前,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們母子,但是,自從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我的心裡,對他還是有了一絲隔閡,當然,我也不願意再欠他任何的人情。
就在我苦惱的時候,一個身影閃現在了我的腦海裡,那就是之前住院期間,司景耀僱傭來的那個阿姨,後來因爲其他的原因,司景耀辭退了她。
因爲相處過一段時間,我很清楚阿姨的爲人,在住院的那段期間,她也把小傢伙照顧地十分細緻入微,我想,她大概是目前最適宜的人選了。
“之前好像保存了阿姨的電話號碼。”我輕聲地嘀咕道,拿起一旁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找到了阿姨的手機號碼。
按下了撥打鍵,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的聲音,不知道阿姨會不會接我的電話?應該還記得我的吧?!
“喂?”沒過多久,一道樸實醇厚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阿姨,是我,晨晨的媽媽,你還記得嗎?之前在醫院……”腦海裡搜索著詞彙,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哦,是楚小姐啊!有什麼事嗎?”還未等我說完,阿姨就反映了過來,開口說道,語氣裡帶了一絲詫異,大概是疑惑,我怎麼會給她打電話。
“是的,阿姨,你現在方便說話嗎?”我試探地開口問道,這纔想起來,自己突如其來的電話,會不會打擾到她?
“方便,方便,有什麼事你就說吧!”阿姨爽朗地迴應,聽著她的聲音,我的心也不禁歡快了許多。
“是這樣的,我打算出去工作,但是,我又怕晨晨沒有人照顧,所以…”我猶豫了一下,之前司景耀毫無緣由地辭退了人家,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我想請你來幫忙照顧他,只要白天的時間就可以了,您有時間嗎?”
“可以啊,我也很喜歡那個小傢伙呢,太可愛了!”阿姨很爽快地給了我答覆,這不由讓我一陣欣喜,“不過,最近我有點事情,可以過幾天來嗎?”
“可以,可以,沒問題,那我待會發你地址。”我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心裡的石頭,也終於落地了,“謝謝你啊,阿姨。”
和阿姨道了別,我就一聲輕鬆地掛斷了電話,最苦惱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身心都暢快了不少。
得到了阿姨確切的答覆,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找工作了,因爲有她在,我相信她能替我好好地照顧閔熙。
“晨晨,媽媽要開始找工作了,以後就不能天天在家陪你了,你要乖乖的,知道嗎?等媽媽賺了錢,就給你買很多的玩具!”放下手機,我低頭寵溺地捏了捏小傢伙滑膩粉嫩的小臉蛋。
我的心裡開始憧憬未來的職場生活,燃起了一絲振奮,同時,也有一點點的失落,不能再每時每刻陪在閔熙的身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