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雪人太大了,他又怎麼護得周全。
樓映雪裹著很厚的羽絨服,嫌惡地盯了眼樓鬱霆和他身後的那個雪人,一個字都沒說,就看了眼自己身邊站著的楚河。
楚河站著沒動。
樓映雪這才嫌惡而躁怒地開口:“半小時之內(nèi)不毀掉這礙眼的東西,你就讓你母親從人民醫(yī)院的特級病房搬出去吧。”
楚河捏了捏拳,幾步走到樓鬱霆身邊:“立場不同,抱歉。”
見樓鬱霆雙眸猩紅似乎要跟楚河動手,樓映雪抱著拳揚著下巴:“樓鬱霆,你一個養(yǎng)子,確定要跟我對著幹,然後惹得本來就病重的我爸心裡更加爲難麼?”
聽到這話,樓鬱霆頓了兩秒,然後側(cè)身讓開了。
在下一秒,楚河操起旁邊的鐵鍬橫空一揮,那個精緻漂亮的雪人腦袋,就被削掉落在地。雪人腦袋上裝飾的胡蘿蔔和紅帽子散落一地。
另外兩個保鏢跟上去,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就將樓鬱霆花費了將近三個小時堆起來的雪人給踹挖得面目全非,成了一團髒污不堪的白雪散落。
樓鬱霆低垂著眉目站在一邊,視頻裡看不到他任何的表情。只是那頎長而秀挺的身子立在那堆破敗的白雪旁邊,異常地孤寂而暗戾。
雪人被毀,樓映雪卻並沒有消氣,盯著樓鬱霆的一雙眼睛厭惡更甚。
“樓鬱霆,我說過很多次了,別靠近我女兒。你憑什麼以爲,你這個破雪人,能比得上燕城那些世家小公子送給她價值數(shù)十萬的生日禮物?再說,我家元書就快要跟顧家小公子訂婚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是想敗壞我家元書的名聲來報復(fù)我麼?!”
樓鬱霆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兒,像是沒聽見樓映雪的話。
樓映雪被他這不理不睬的態(tài)度刺激得立刻就炸了,幾步上前就想要去扇樓鬱霆的耳光。
結(jié)果沒走兩步,就看到了樓鬱霆那擺在一邊、正在錄像的手機。
她美目一斂,立刻就朝手機走過來。
視頻畫面一陣翻轉(zhuǎn)之後,結(jié)束了。
……
好一陣沉默過後,元書偏頭去看樓鬱霆:“然後呢,然後發(fā)生了什麼?”
樓鬱霆眉宇緊鎖,顯然是被剛纔那段視頻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接下來,接下來樓映雪查看了視頻,然後捏著他的手機走到他面前,揚手就想甩他一巴掌。
但他勢必不會讓她打,但也只是側(cè)頭躲開了:他要避免跟樓映雪衝突,讓樓永恩爲難。
樓映雪幾次扇他巴掌不成,火氣發(fā)泄不出去,越加躁怒,三言兩語就讓楚河和另外幾個保鏢涌上來對樓鬱霆一陣拳打腳踢。
他沒還手,被打得單膝跪在地上。
最後,樓映雪將那隻手機砸在樓鬱霆腦袋上後,又搶過楚河手裡的鐵鍬,胡亂地砸了數(shù)下。不但如此,還讓楚河將那個手機給銷燬掉。
但那時候的楚河大抵也懂樓鬱霆的困窘之境,最後動了惻隱之心把手機留下來了,並保存了這麼久,直到現(xiàn)在交給元書。這也證明,楚河從那時候起就沒有對元書動過任何心思。
其實那時候楚河也找機會跟樓鬱霆解釋過:元書並非真的喜歡他,不過是一種少女對於兵哥哥的一種崇拜和嚮往。而他楚河,也絕不會去高攀元書。
但當時樓鬱霆哪裡會信任他,回以他的不過是冷冷一笑。
而樓鬱霆喜歡元書這件事,當時只有楚河和樓映雪知道。
但這次的雪人事件之後,樓映雪抓到了確切把柄,對樓鬱霆的厭惡情緒空前高漲,一方面加強元書的工作量,一方面嚴防樓鬱霆接近元書。元書就是在那時候拍了那部讓她紅透了半邊天的古裝劇。而樓映雪,在那段時間想盡辦法給樓鬱霆和元書之間製造誤會……
“樓鬱霆?”見樓鬱霆半天不說話,元書輕輕地挽住他手臂,搖了搖他。
樓鬱霆回過神來,沒有再去回憶後半段更加黑暗的那些經(jīng)歷。
他的嘴脣動了動,原本問元書:如果我告訴你當年你的事業(yè)被毀並不是我所爲,而是樓映雪爲了讓你厭惡我使得一種手段、結(jié)果最後你外公樓永恩突然去世、樓氏陷入動亂,樓映雪的假戲被有心人利用徹底成了真,你纔會被經(jīng)紀公司給踢出來……你信嗎?
但他沒能問出口:一來,元書已經(jīng)不再介意那件事。二來,樓映雪已經(jīng)去世,他也不願再破壞樓映雪在元書心中的形象。
但元書被雪藏的事情成真以後,樓映雪緊跟著就帶著錢財出國了。
而元書被樓映雪讓人弄暈了以後,送到了顧家。
至於元書後來爲什麼突然從燕城消失,樓鬱霆也是後來才查明白:元書從顧家醒過來以後,很冷靜地提取了她能提取到的一切錢財,當夜就搭乘飛機離開了……
再後來,元書因爲和顧原的婚期而回來,樓鬱霆之所以要逼問楚河的下落,不過是因爲想要知道樓映雪的下落。
那時候已經(jīng)爬上燕城權(quán)貴頂端的他,在設(shè)計顧原和元景善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爲了報復(fù)樓映雪和她的女兒,還是……其實是因爲年少的那份朦朧的感情在作祟,始終放不下捨不得元書而已。
直到後來,他跟元書一次又一次地交鋒過後,他才漸漸正視自己的內(nèi)心。
而這一路走過來,他更是越加明晰地知道:他這一輩子,早就栽給元書了。
……
樓鬱霆一再的不說話,元書將手機放在一邊,也沒再逼問他什麼,只是挽著他手臂,慢慢地靠在了他肩上。
樓鬱霆閉了閉眼睛,徹底從回憶裡抽出思緒,擡手摸了摸元書的臉蛋兒。
男人的掌心溫熱乾淨而些微粗糲,給人的感覺尤其地心安。
有冬日的冷風從窗外吹進來,拂動紗簾飄動,元書突然就體會到了歲月靜好的那種美好感覺。
她將樓鬱霆的手臂抱緊,笑:“我一直以爲你討厭我呢,整天都對我板著個臉也不小也不愛跟我說話,原來……原來你從那時候就開始喜歡我了啊。這樣真好。”
樓鬱霆沒說話,只是將元書擁在懷中。
元書將一雙腳也縮到沙發(fā)上,往樓鬱霆的懷裡拱了拱,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其實…我喜歡的第一個人也是你。可是那時候所有人都告訴我,你是我舅舅。後來所謂的喜歡楚河、除了是要報復(fù)元瑤之外、也是爲了氣你刺激你,可你沒有任何反應(yīng),連後來我跟顧原訂婚,你都無所謂、沒有站出來。”
“然後我想,好吧,這樣也挺好的,反正你是我舅舅,反正顧原對我也挺好的我也不討厭他,那就這樣吧……”
樓鬱霆的嘴脣動了動,想說些煽情動情的話,最終卻也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垂首,用力地吻了吻元書的額頭。
在這種時候,他真的不善言辭。
……
早上,六點。
已經(jīng)收拾完畢的樓鬱霆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元書縮在厚厚的被子裡,睡得正香。
樓鬱霆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本想將她推醒,但心念一動,他趴跪在牀沿,垂首吻住了元書的脣,舌尖一遍又一遍地輕掃。
脣上像是有螞蟻在咬,細細麻麻的電流感從脣上一直蔓延到全身,元書皺了皺眉,推了幾次也沒能將樓鬱霆從自己身上推開,只好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
樓鬱霆直起身來,笑看著她:“醒了?”
“能不醒麼?”元書嘟囔,翻了個身又想往被子裡縮。
樓鬱霆眼疾手快地掀開被子,手臂往元書腰下伸去,只輕輕一用力,就將元書從牀上打橫抱了起來。
元書有點崩潰,跟綿綿一樣的起牀氣立刻就出來了。
尤其是她偏頭看了眼時間,發(fā)現(xiàn)才六點剛過,跟綿綿一樣的起牀氣立刻就出來了,她捏拳在樓鬱霆胸口砸了下,閉著眼睛抱怨:“這麼早叫醒我?guī)致铮课艺娴臎]睡醒……”
樓鬱霆腳步一頓:“不如找個方法替你醒醒瞌睡?”
元書昏昏欲睡:“什麼方法啊……”
樓鬱霆低笑了聲,雖然很想轉(zhuǎn)身就將她壓在牀上狠狠要一次,可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暫且忍忍,畢竟,來……日……方……長。
……
樓鬱霆將元書抱進衛(wèi)生間,這才發(fā)現(xiàn)她沒穿鞋。
他略想了想,讓元書背對著自己站在自己的腳上,將她一雙纖白柔軟的手放在洗漱臺的邊緣撐著後,雙手從元書肩膀兩邊繞過來,替元書接了水,擠了牙膏。
元書仍舊在昏昏欲睡,人雖然被樓鬱霆圈在懷裡站著的,但一雙眼睛還閉著的。
樓鬱霆看著鏡中的她,又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嗓音溫柔地在她耳邊哄道:“嘴巴張開,刷牙。”
“不要。我要睡覺。”元書有氣無力地搖頭,眼皮像是有千斤重。
樓鬱霆也不再哄,捏住元書的腮幫子,輕輕一捏,就將她的小嘴兒給捏開了,另一隻手拿著牙刷,開始替她刷牙。
元書掙扎了下,實在掙扎不過了她才睜開眼睛,通過鏡子恨恨地盯著樓鬱霆。
樓鬱霆也不惱,臉上的笑意反而越發(fā)地明顯而溫柔。
替她刷完牙過後,樓鬱霆又擠了洗面奶打了泡,慢慢地替元書洗臉。
因爲以前元書洗漱的時候,他總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過她,所以對元書的洗臉護膚步驟清楚得很。
雖然由他來給自己做這些,其實很不方便體驗也並不太好,但他熟練地做這些,還是讓元書的心裡覺得驚訝而感到。但她的性子,也沒表現(xiàn)出來。
等自己被樓鬱霆強行收拾好以後抱出衛(wèi)生間、往衣帽間去的時候,元書抱著他的脖子問他:“到底要去幹嘛?你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