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cè)門外,那輛馬車依舊停在停在原來的巷子裡,只是今夜熱鬧些,便是這樣僻靜的地方,也掛起了幾盞燈,將馬車映了出來。
陸苒珺走到車前,一股茶香散了出來,心中一動,她便踏了上去。
兩道身影映入眼簾,裡頭坐著的不止裴瑾琰,還有蕭澤。
“未想公子也在,失禮了。”她側(cè)了側(cè)身子權(quán)當(dāng)行了禮。
蕭澤擺擺手,“無礙無礙,今兒個就是來等你的。”
“等我?”陸苒珺不明所以,看向那個獨自斟茶的人。
一隻骨節(jié)分明,白皙修長的手遞來了杯清茶,擡眼笑道:“陸姑娘忙麼?”
“嗯?”陸苒珺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只見他一笑,敲了敲馬車。
隨即,陸苒珺便感覺到馬車動了起來,她這才反應(yīng),原來他們離開了陸家。
“這,你要做什麼?”
“陸姑娘放心,就當(dāng)陪我們逛逛街市吧!”
陸苒珺鬱悶,可她沒說要陪他們啊!看了眼一臉興奮的蕭澤,再看看他們身上普通的常服,到底未說什麼。
撩開車簾,見著南悠也坐在外頭,這才放心下來。
茶香是她熟悉的,喝來喝去,似乎真的還是這萬鬆霧雨比較對她的胃口。
看著她低眸淺酌的模樣,裴瑾琰眸色溫柔了幾許,宛若冠玉的臉上更顯芝蘭之姿。
蕭澤一路上憋了許久,這會兒能放開說話了,便拉著陸苒珺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陸苒珺沒有絲毫不耐,細(xì)細(xì)地聽著,回答著,偶爾間會嫣然一笑,耳畔的玉墜子便晃晃悠悠的,襯得她那玉珠般的耳珠粉嫩嫩的。
漸漸地,一直淺酌香茗的裴瑾琰眸色深了些許。
此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頭傳來車伕的聲音:“爺,到了!”
不知何時,周圍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羣,燈火輝煌。
手上突然多了個東西,陸苒珺低頭看去,“這是金鸞面具,給你準(zhǔn)備的,快戴上。”已經(jīng)戴了金珠面具的蕭澤仰頭說道。
陸苒珺拿著手裡的面具,再看向另一個人,果然,他也戴上了一面麒麟的面具,露出的一雙眼睛深邃幽沉,挺拔鼻子下,薄脣輕抿。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忽地低下頭來,四目相對,陸苒珺微微一怔,移開了目光。
這幾個面具得花多少錢啊!
她沒有注意到,他的嘴角上揚了些許。
戴上面具,除了眼睛與鼻子下面露出來外,其餘的都看不到,若非知道,倒是真認(rèn)不出彼此了。
未等陸苒珺說什麼,蕭澤一把拉了她就就走進了人羣,裴瑾琰吩咐了車伕與南悠留守,自己便跟在他們身後走去。
“這是什麼?”蕭澤拿著攤子上的竹青蜓問道,陸苒珺微笑,“是竹青蜓,可以飛起來的。”
說著,她也拿了一個給他演示了一番。
果然,蕭澤高興地跳了起來,見此,裴瑾琰扔下了銀錢。
這一路上吃的玩的著實多,遲的東西不敢入口,可玩的東西蕭澤是一個沒放過。
陸苒珺也被他清脆的笑聲感染,陪他一塊兒玩了許多東西。
燈火映得人多了幾分耀眼的光輝,陸苒珺看著一路開開心心,興致勃勃的蕭澤,抿起脣瓣。
相比之下,她這個生活在宮外的人,應(yīng)該是比他幸運的吧!
至少,自在些!
“仙女姐姐,這個給你戴好看。”蕭澤挑了朵藍(lán)色的絹花踮著腳要替她戴上。
見此,身後的裴瑾琰很自然地接了過來,擡手戴在了她的發(fā)間。
陸苒珺恍惚了下,笑道:“謝謝!”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蕭澤拍手,拉著她又去了別處。
兩人看著就像一對姐弟私自跑出來玩兒的樣子,還叫老闆打趣了幾句。
身後,裴瑾琰淡笑著看著他們,目光溫和如春。
“這兒有小泥人。”蕭澤驚喜地指著攤子說道:“我記得表哥也給我?guī)н^這個,做的跟我一樣。”
陸苒珺微笑,“那要不要再做一個?”
“都做一個吧!”裴瑾琰上前,看了眼兩人,吩咐老闆:“給我們?nèi)齻€都做一個。”
說著,一錠銀子落下。
小本生意,哪裡見過這樣大方的,老闆也是個精明的,瞧著三人雖說兩個衣裳普通些,可一看就不是什麼尋常人家,自然是滿口應(yīng)下。
蕭澤坐在攤子前,拿了嫦娥看看,又看了土地公土地婆看看,一時笑得合不攏嘴。
陸苒珺也立在左右,正好與裴瑾琰相對,兩人不時便有目光交匯處,是以,她只得轉(zhuǎn)頭看向別處。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有道目光一直纏繞著她,雖無冒犯,可到底讓她不大自在。
似是瞧出了她的彆扭,裴瑾琰聞聲道:“一會兒去護城河邊放河燈,那裡應(yīng)當(dāng)最是好看。”
陸苒珺點頭,“你準(zhǔn)備燈了嗎?”
裴瑾琰彎起脣角,“都準(zhǔn)備好了,到時候你只管放就是。”
陸苒珺覺得應(yīng)付不了了,也不知說什麼,只得又低頭去看泥人。
“誒,這兒有泥人,要不給三妹四妹也帶一個回去?”不遠(yuǎn)處,一道聲音傳來,驚的陸苒珺猛然擡首。
裴瑾琰循聲望去,看到幾個公子揮著摺扇就要朝著兒來。
見此,他使了個眼色,路邊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便上前擋住了他們。
也不知說了什麼,他們幾人一臉失望地準(zhǔn)備離去,後頭的蘇恆卻朝著陸苒珺那兒看了眼,微微皺眉。
怕他認(rèn)出來,陸苒珺只得回過頭去。
還好戴了面具,要不然這樣子遇上,得多麻煩。
不一會兒,三個泥人就全做好了,蕭澤高高興興地拿著泥人左看右看,道:“我要把這三個都帶回宮去,六弟跟七弟一定會羨慕死的。”
陸苒珺知道,他口中的兩個弟弟是宮裡那兩個五六歲的皇子,無權(quán)無勢,也沒有外家。
前世好像也因此保住了條命。
可惜,身爲(wèi)太子的蕭澤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想起這些,陸苒珺嘆了口氣,引得裴瑾琰側(cè)目。
“累了?”他突然問道。
陸苒珺一愣,道:“還好。”說起來還真有些,不過看著精力充沛的蕭澤,她也不忍心攪了他的興致。
裴瑾琰沒有再多說,卻是帶著他們?nèi)チ俗o城河。
河邊楊柳依依,末梢垂在水裡跟著風(fēng)輕輕蕩著,形成一道道波紋,河面上無數(shù)盞花燈宛若一條長長的飄帶,綿延而去。
不少人都在親自放著河燈,眉目間溢著歡喜。
陸苒珺看到,已經(jīng)有人將準(zhǔn)備好的河燈拿了過來。
“小侯爺真是心細(xì)周到。”陸苒珺微笑,立在河邊,任由清風(fēng)拂了她的衣角,飄然若仙。
裴瑾琰負(fù)手而立,面具下,他雙眸幽深,看著她,道:“陸姑娘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