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這麼愛著這個女人,爲她而受盡愛情的苦,而她竟然到現在也完全不知自己錯在哪裡。
“我不是有意的。”她被我罵的連連倒退,不知所措的低語。
“你是有意的,你一直都是有意的。你不但對太子無情,你對邢睿更無情,他把所有的愛都在你的身上了,可是你並沒有好好的珍惜,而你最不該的就是用你的心計而算計著他的感情。現在,你怎敢說你愛他呢?你根本沒有半點說愛的資格,你這個女人不死真是上天對你的憐惜。”從不懂得罵人是怎樣的,罵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詞不達意了。
“娘娘,不要激動,小心身子。”羽兒伸手扶我,急急的低語。
深深的吸氣,我不悅的別開臉,不想看她。
也許在這件事上她的確受過不少的苦,可那是他咎由自取的,到頭來真正害慘的是那兩個深情的男人。就是因爲她,邢睿把感情當成兒戲,就是因爲她,太子變得陰沉狠辣,活在失去所愛的痛苦之中。而她,只躲在這裡就當能贖回一切的罪過嗎?
“我知道自己有錯,可那時候我並沒有想到那麼多,現在我已無法回頭的辦法了。但你呢?我看娘娘你是個聰明冷靜的人,爲何夜闖景王府還要打傷睿呢?我今天偷偷回去景王府,看到他的傷很嚴重,聽下人說是你昨晚回去傷他的。”他咬著脣,不甘的瞪向我。
因她的話,我不悅的瞇起眼,森冷的問:“你今天早上回過景王府?你一直都有回去景王府的,是不是?”
原來,他們一直有相見的。
“沒有,我回到京城也是不到兩年的日子,這兩年裡,我都不敢去找他。之前他受傷了我想過回去,不過那一次回到景園的時候聽到了你的琴聲,得知他受傷的日子你一直陪著他,所以我就離開了。今天聽到他被你傷的事,我纔會忍不住回去看一看,卻想不到你真的把他傷得那麼重,我看他躺在牀上痛苦皺眉而睡的模樣就心痛了,爲何你卻要這麼狠心呢?”說道這些,她倒是比我更激動了。
知道她跟邢睿真的三年沒見,我發現心底竟然有鬆口氣的感覺。
而這些不該有的,我不該在意這些。
對於她帶著怒意及指責的眼,我彎脣而笑,諷刺道:“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不必你來詢問。”
“那麼三年前的事也是香染與他們兄弟間的事,也不勞娘娘來插手。今天香染願意向娘娘坦白並不是因爲怕你,而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對睿的情,不管過去我曾怎樣傷害他,現在我都不希望他再受一點傷害。請你不要把香染還在京城的事透漏出去,我不想再讓睿憶起當年的痛苦。”她高昂的聲線說到最後放軟了,帶著低微的請求。
靜靜的看著她蛋定的臉,我點頭了。
“放心吧!我不會透漏你還沒有死的消息出去。”他們三人的事我不想涉及,我不會插手的。
“娘娘,出事了。”凝霜急急的跑進,邊走邊向我說。
“什麼事?”對上她,我微攏起眉。
看凝霜這般的慌亂,肯定不是小事。
“剛纔凝霜出去的時候看到很多人在大街小巷裡翻找,原來是王爺命人搜查娘娘。”
聞言,我先是一怔,有點反應不過來的問:“早上你不是說沒有人知道我昨天傷了邢睿的事嗎?怎麼現在他又要這麼光明正大的找人?”
不是說他並沒有透漏我離開景王府的事嗎?怎麼現在又要把這事鬧得這麼大呢?
“凝霜不知道,不過可以看得出,王爺很急著要找出娘娘來,他還命人封城了,凡是出城的人都要得到官府的確認才能出去,現在我們是走不得了。”凝霜用力搖頭,表示細節上的事她瞭解的不多。
“他會找到這裡來嗎?”看向淚水已乾的香染,發現她正呆呆的直視著我,便直接的問。
“這個不確定,可是我不能讓他查到的。”她如夢初醒,驚慌失措看我,想讓我爲她想辦法。
無奈的看她,我揮了揮手,道:“那你躲到王府最隱蔽的地方去吧!若他們真找到這裡來,找到了我就會離開,就不會知道你也在這裡。”
“好,那我先出去躲起來。”她點頭,驚慌的轉身而去。
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廳裡,我不禁感到點點的沉悶感。
他們三人的事我不願多評一語,可是想想還是有點不可思議的感覺,原來就是因爲一個女人的愚蠢及盲目的愛,就可以造成這樣一生無法回頭的錯。
哪怕最後香染以邢睿還是有機會在一起,但孩子沒有了就是沒有了,難怪邢睿心裡會那麼痛恨被背叛,也難怪那天他聽到自己跟我說過的話從太子口中流出時那麼激動,被狠狠的背叛過一次以後,再次被出賣當然會生氣吧!
這大概就是一次被蛇咬的後果,其實邢睿與我很像。
我們都被咬過,所以遇到第二次可能的背叛、玩弄的時候,都無法接受。
“娘娘,外面有聲。”凝霜低喚,叫醒失神沉思的我。
擡起頭來,我也聽到了聲音,便站起急急的走近大廳正門。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的?你不是離開京城永遠不回來嗎?”問話的人帶著盛怒,那氣功勢真不像是一個重傷的人。
想不到他在這個時候也出門,我的心中升起不忍。
“睿,對不起,我……”香染答得有點苦澀,卻沒有答下去。
也許,理由是她不願直說的,可是她跟我不一樣,她不像我那樣信口開河,面對他的質問想到什麼便答什麼,從來不管他相不相信。
“本王不是說過,你還敢踏進京城一步,我就會殺了你嗎?”
“啊!”深沉的低吼後隨著一聲尖叫。
耳尖的我聽到了是長鞭劃過空中發來的聲音,而那聲慘叫是屬於那個語氣總是柔軟的香染的。
想不到他會狠心打她,我怔住了,才舉步小心的向前一步,看著外面的一切。
他正在馬背上,穿得華貴的他可是看不到半點受傷的模樣,只有那不見半點血色的臉告訴我明天他流出來的血是真的。
“王爺,你不能傷害娘娘的。”此時,一直跟隨著香染的婢女閃了出來,擋在了被打在地的香染面前。
“本網不是跟你們說過以後不要回來嗎?想不到你們還敢躲在這裡。”遠遠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如何的,卻可以從他的說話中聽到他的激動。
此時此刻的他沒有平時的沉靜,那激動告訴我,在這裡遇上香染,他心底肯定是有一定的震盪。
“求王爺不要怪小姐,小姐會回來是因爲不捨得王爺,小姐回來以後誰也沒有找,只躲在這裡,就是爲了能夠知道王爺的一切,能夠遠遠的看到王爺的影子。”那婢女哭著大喊,倒是展現出叫我驚訝的勇氣來。
想不到,也是一箇中心的奴婢。
“閉嘴,不要跟本王說這些話。”邢睿大聲吼罵。
“王爺,小云說的是真的,小姐真的愛上了王爺,之前她只是不知道,後來她肯冒死回來卻不去找太子,就可以看出小姐不再愛太子的,小姐愛王爺,是真的。”
“……”這一次邢睿沉聲了,沒有說什麼。
隔得有點遠,我看不清的表情是感動還是什麼。
“睿,對不起,香染沒有想要打擾你生活的打算,是香染罪該萬死。”香染從地上了爬起,看她的動作,我知道原來她也是個練家子的人。
難怪今天早上能偷回景王府而沒人知道。
“晴兒?”馬背上的人衝著我喊。
原來,他還能看到我的存在。
移步走出大廳,走到他們的眼前,我發現香染只是手臂上有擦傷,看來剛剛那一鞭邢睿並沒有真的發力,他還是不捨得傷她。
“想不到王爺還是找到這裡來了。”帶著淡雅的笑,我氣定神閒的啓口。
“你早知道香染在這裡?”他揚起眉詢問,不知是作何想法。
輕輕搖頭,我只如實的答:“晴樂也只是剛剛纔知道這個看守著舊王府的女人原來就是王爺心中的最愛。”
“晴兒願意跟本王回去了嗎?”他避開我的話題不答,坐在馬上的他居高臨下的盯著我問。
“晴樂若說不願意,王爺會罷手嗎?”帶著傷也要帶著這麼多人出來尋找我的下落,他的決心我還不懂嗎?
今天在這裡被捉到,我就沒有可能全身而退,除非他找到了香染而放棄了我。
“不會。”他堅決的道,拉開馬兒轉出一條路來,指向大門外,說:“馬車就備在門外,晴兒請上馬去吧!”
“那她呢?王爺打算如何處置?”走近手臂在滴血的香染,我看向邢睿問。
這個女人是可恨的,但她也是可憐的。
說道最後,不過是一個不懂得愛人的女人。
也許她說得對的,都怪當年太年輕了,不懂得自己所做的事是對是錯。
“這本王自然有打算。”他冷淡的答,避開我的視線。
不去看他,看向後面兩排侍衛,我轉頭向凝霜示意,便舉步走出這舊王府的門踏上他備好的馬兒。
我承認是失策了,早在昨晚我就該立即離開京城,讓他知道我還在這京城之中,要找哪裡難呢?
只是我以爲他不會打算讓世人都知道我離開景王府的事,所以不會聲張,想不到還是猜錯了,他竟然大肆找我。
坐上了馬車之中,我說不清心底的感受是如何的。
在今天之前,我還是很抗拒回到景王府去的,只是剛剛聽過關於他過去的事後,我竟然有點同情這個男人。
當然,這不代表我會原諒他對我造成的傷害。
他在香染那裡受了罪,不代表我就要理所當然的要被他發泄那恨意。
不管他之前受過什麼苦,那時他與香染之間的事。
而現在他對我做了什麼,那是我與他之間的事。
靠在馬車上,我緩慢的閉上眼,心裡對他的恨意依舊堅決,不讓他的往事影響了我冷下來的心。
回到景王府,我在一萬個不願意下走下了馬車,跟隨著邢睿的腳步走進景王府的大門。
目光所及,我也看到了那個可恨的女人,她一進大門便被人帶著往另一邊走。
不禁讓我想,事隔了三年,邢睿依舊愛她,那麼是不是又要讓她重新入主東宮呢?
冷冷的彎脣,我不再看她離去的背影,淡定的面對著將要來臨的一切。
看向景王府的大廳,我就知道這個地方我是無法完全擺脫的,便能離開數天,換了幾天的平靜,那就好了。
一步步的走,我看到走在前頭的邢睿腳步穩健,看來受傷的事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只躺了一天,他還是有本事如往常一般,這男人的倔強不同常人。
進入大廳後,裡面還站了其他人,包括三個之前不常見的小妾及藍嫣,倒是瓏兒不在此,看來是因爲還需要安胎而不能隨處走動。
想著,邢睿已經坐在正央的大椅上,那威懾之態讓衆人氣都不敢抽一下。
靜靜的立於他的前面,這一次我不再如之前那麼謹慎及尊重,既然昨夜不惜傷他都要離去,那麼今天就沒有裝卑微的必要。
“來人,把這丫頭拉下去風月閣的小樓上囚起來,沒有本王的命令絕不能開閣樓的大鎖。”才坐下的他指向凝霜,氣定神閒的命令。
想不到他要處置的是凝霜,我怔了一下,不悅的擋在凝霜面前:“不準,誰也不能碰她。”
“帶下去。”他沉聲吼,已沒有了昨夜那柔弱,威風凜凜的他帶著無法抗拒的威逼感。
他也許是生氣了,因爲最後我還是不惜重傷他而離去,在他的心中我與當年的香染是一樣的吧!
“娘娘,凝霜沒事的,只要娘娘沒事。”凝霜按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衝動,制動跟著那些侍衛離開大廳。
看著她走的背,我不悅的沉下臉,臉色更冷。
這邢睿太瞭解我對凝霜的感情了,之前處置凝霜的時候是,後來在前往狩獵場那天他更提過凝霜,所以他能肯定凝霜對我是重要的。
“你到底要怎樣?”眼看與我在大韋國相依爲命近十年的凝霜消失在大廳的盡頭,我不悅的轉身瞪他,不掩眼底的怒火。
“你們都下去。”他揮了揮手,冷冷的命令。
接著,一排人果然離去了,而跟隨著我的十名一級侍婢卻沒有一人聽他的命令。
“下去。”他瞪著羽兒一排人,再次命令。
“不,王爺不能傷害娘娘的。”羽兒搖頭,倒是很堅決。
“本王只是想要跟晴兒單獨的聊,若你們真想要挑戰本王的權威,本王不介意在這裡上演一次。”邢睿語調平淡,雙眸變得更銳利。
深深吸氣,不想羽兒她們她們也受到不必要的傷害,我只嘆:“你們下去吧!”
“是。”羽兒輕應,也許是不願意的,但還是轉身帶著一羣人離去了。
聽著大廳大門被關上的聲響,我別開臉,不去看前面的男人。
“晴兒覺不覺昨晚太無情、太狠心了?”他依在椅背上,緩慢的問,語調怪怪的,讓我聽不出這意思。
憶起昨夜踢開他的事,難抹心中的難堪。
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我不那麼做就要被困在這王府之中。
“晴兒?”得不到我的回話,他又喚了一聲。
“晴樂只能說,那是王爺逼的。”依舊不看他,我只冷淡的答。
接著,我眼尾看到他站起的動作,便回頭看,他已經來到我的眼前。
“還怪本王在這裡打你的事嗎?”他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溫柔的低問。
與他站得這麼近,我纔看到他的臉色真的不好,這樣支撐下去只怕會讓他的作傷更不好。
“本王倔強的晴兒。”他笑嘆,伸手將我拉進他的懷中,淡淡的解釋:“那一天本王很生氣,所以激動了,可是本王后悔了。”
“王爺不必說後悔,這世上的事不是一句後悔就能當沒有發生過的。難道香染也是一句後悔了,王爺就決定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了嗎?”不恥的笑,我把話說的更冷。
剛纔香染也被帶回來的,可是她並沒有帶到這大廳裡審判處理,反倒帶來的只有我,要得到處罰的也只有我。
“不要再提她好嗎?本王不想因爲她而讓我們之間更復雜。”他重嘆,帶著幾絲激動。
淡然的看他,我倒是覺得可笑:“王爺不記得了,就是因爲她你才一次又一次的玩弄晴樂,現在又何必說不想因爲她呢?”
自我嫁進這景王府第一天起,就是因爲她,所以他才那麼狠心傷我。
“晴兒,不要再這樣說話好嗎?你的冷嘲熱諷不是本王想要的。”他道,手又一次撫上我的臉。
萬般愛憐,都是假意。
“晴兒的屈服卑微纔是王爺要的吧!可是近五個多月的相處,王爺該知道晴樂的個性,哪怕是死,晴樂也不怕。”我不怕死,就是不肯認輸。
“本王不要你的死。”他激動的鬆開手,也許是疲累了,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下。
“那天太子前來的時候說的話讓本王對你很失望,那時候本王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爲他知道香染沒死的事。本王恨的是你對太子無話不說,恨你跟他經常來往而本王卻不知道,恨你對他的坦白比對本王我。那天動手打你不是因爲香染,從頭到尾本王生氣的,恨的也只是你對太子的感情。”他靠在椅背上,緩慢的閉上眼,語氣也放柔了。
定定的看他,因爲他的眼已閉上,我竟猜不到真真假假。
他的激動不是因爲香染的事被透露嗎?
他動手打我不是因爲我透露了香染沒死的事給太子知道?
不,我不能相信他的謊言,我說過的,不再相信他的每一句話,包括是懺悔。
不等我說什麼,他的脣又開始微動:“你見過香染了,那你知道本王對太子的恨了嗎?當年,他爲了太子之位竟把香染安排在我的身邊,本王曾經是那麼真心的愛著一個女人,可是最後得到的是無盡的背叛。”
他的眼眸在這一刻睜開了,恨意佈滿眼內。
聽著他說,我不語,給他一個說出恨意的機會。
“本王以爲她的倒下只是不小心,只是滑了腳,卻想不到是她爲了阻止本王進宮其餘的一種心計。她竟然明知本王會緊張她的死,竟然以死來威脅本王。”說道最後,他是用吼的。
當年的事,他還是那麼的激動。
“本王恨透了邢浩,卻更恨你們對他的愛。”
“晴樂沒有愛他。”看著激動的他,我淡淡的搭話。
我不是要向他解釋,只是我真的不愛太子。
“本王也曾這麼想過,因爲晴兒可是從大韋國和親而來的公主,相信之前不會跟邢浩有什麼關係。可是你卻三番四次在本王的跟前展示你與邢浩的關係。在你第一次出宮,你說救的人是太子。在你第二次進宮,你與太子站在僻靜的樹下低談,遠遠的離開本王。在你第三次出王府,你爲了他而捨命相救。你可知道本王多恨你對他的感情,那恨意讓本王想毀了你,可是本王動不了手,狠不下心。”他說著,手又一次伸向我。
他習慣在脆弱的時候向我伸手。
只是這一次我不願意舉步,我還要聽他說下去。
“王爺繼續說吧!晴樂在這裡聽就行。”他說想毀了我,包括他的奪心遊戲嗎?
“晴兒想聽什麼?”他輕柔的問,手還是沒有收回。
“想聽王爺是打算如何毀掉晴樂的,像香染對你一樣嗎?”原來,我還是在意他騙我感情的事。
死咬著脣,我不讓心酸爬上心頭。
“剛開始是這樣,我不想讓所以關於本王的女人都愛上那個可恨的男人,所以本王想要得到你的心,用著各種辦法,溫柔、暗示、明示,包括每一晚在香染居抱你而睡的時候,本王都是抱著傷你之心。”
他很大方的承認了,我的心如刀割之痛,難過、難堪一下子向我襲來,讓我無力承受。
我一直對自己說他是不值得愛的,他是真心要傷害我的,以讓自己的心更冷。
只是想不到當聽到他親口道出時,心竟然還是會痛的,那痛讓我有點難於喘息。
可是我更死命的緊握拳頭,不讓自己在他的面前承認懦弱。
“晴兒……”
“不要說了。”激動的打斷他還要出口的話,我轉身衝出了大廳。
我不想聽他後面的話了,我怕再聽下去我會受不了,我已經受不了。
“晴兒,回來,本王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在後面吼,可是因爲已經無力,所以並沒有能力追上來。
奪門而出,在這偌大的景王府之中我沒有可以去的地方,本想回到香染居,卻怕他已經命人將香染送回去。
走在偌大的花園之中,我失去了方向,不知下一步該往哪裡走。
失神的站著,我看到了這裡最高的觀星樓,便直奔而去。
用力的跑,我不知自己的心是怎麼了,只知越跑像是越難呼吸,那喘息感讓我奔跑時顫抖起來。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來到了僻靜的觀星樓下,看著那高高在上的圍欄,我放開了死咬的脣,淚水無聲的滑下。
我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的。
我明明死心了,對他及對他那虛假的愛。
可是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啊!
痛的連淚水也無法控制得住了。
原來,那一晚他對我抱著的只是要毀了我而虛情假意,而我竟然傻得相信他的每一句愛語,而我竟然傻得深深的陷進去,把自己義無反顧的交給了他。
我多想跟他說,那一晚,我是真的愛上他了,我是真的情不自禁的在他每一個觸摸下因心動而爲顫抖的。
可他怎能這麼傷我呢?爲什麼他要這麼傷我?
哪怕他說對我的在意不及香染深,我也不會這麼痛恨。
可是他說,全都是假的,全都是爲了傷害我……
無力走上高高的梯級,我走到了觀星樓旁的樹叢中,躲進樹下,緩慢的坐於地上放縱的痛哭,卻怎麼也不肯哭出聲來。
我是真的不想哭的,所以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曾哭過。
死咬著脣眼淚引出了聲音,我只能死咬著。
憶起他受傷的時候對我展示的需要,憶起他兩度帶我同海時所表示的深情,記起他抱我在懷靜靜睡去的溫柔,而那一切都是假情假意的,都是要毀我的心計。我的心只是更痛,更是無清喘息。
多麼不願去想。
坐著,哭著,淚水終於還是會有幹下來的時候。
當我從疲倦之中慢慢轉醒,看向天邊已是黃昏。
緩慢的從樹下站起,我只感覺全身在痛,痛覺從腳下傳來,讓我有一刻的站不穩。
靠在樹上直至麻痹感已盡散,我才走出樹下,站在景王府的後院裡,還是不知道自己的方向。
只是哭過以後,我感到自己心裡舒服多了。
原來眼淚還真能將不開心的情緒發泄,難怪過去不懂得落淚的我心情總是沒有放下來的一天。
立於後院之中,我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進是退了,才懊惱自己剛纔太激動了,不該那樣衝出大廳的。
現在,我該如何回去呢?
想起他說將凝霜囚在風月閣的話,我有了方向,便想著去找凝霜。
我其實明白他囚起凝霜的原因,因爲他怕囚不了我,所以只能選擇囚起凝霜。囚了凝霜,他知道我不會離開這景王府的,我不會隻身而去。
這也是奔出大廳後他沒有發動所有人找我的原因吧!他知道我肯定還會在景王府內,不會遠走的。
慢步的走,其實我也不知風月閣是在哪裡。
眼看一個侍婢經過,我捉住了她,問:“風月閣在哪裡?”
“娘娘怎麼在這裡呢?王爺剛纔支撐不下暈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那婢女看清是我後急急的問,已經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
“我問你風月閣在哪裡?”我纔不想去管他是不是暈倒的事,更不願去想他爲何暈倒的話。
那個男人的事,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聽,不想理。
“風月閣就在這前面,轉過去就能看到了,就是之前娘娘住過的地方。”那婢女被我冰冷的表情嚇到了,呆呆的指向一邊說。
依那方向看去,我知道她所指的地方就是我剛嫁進景王府時景王爲我安排的地方,一個離正廳較遠的地方。
不再看那婢女,我轉身繼續的走,只是想立即能見到凝霜。
走不了多久,終於來到這個地方。
經過上次我所住的房間時,憶起那一晚的事,心又忍不住微痛。
爲什麼我像是一刻間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呢?
苦澀的笑,我找著他剛纔所說的閣樓,最後纔看到一間房前有兩個侍衛在看守著。
我能肯定,這就是凝霜被囚的房間了。
舉步走上梯級,我不費多時便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奴才見過娘娘。”他們恭敬的輕喚。
“嗯!”輕應,我擺出主子的架子命令:“把門打開。”
“娘娘,不行的,王爺說要將她囚起來,沒有他的吩咐不能放的。”那侍衛不肯,爲難的看我。
“娘娘,你來了嗎?娘娘?”房內的凝霜聽到了動靜,走近門急急的大叫。
溫柔的低語,我安撫著不安的她:“是的,我來看你了。”
“快開門,王爺只是說不準任何人放她離開,可是沒有說不準任何人來探看她。把門開了,本王妃進裡面去跟她談談,你要是不放心,等本王妃進去以後將門鎖上就行了。”淡雅的命令,我語氣中的威懾是不比邢睿少的。
“這個……”那兩名侍衛爲難的對視,不知該如何辦纔好。
“本王妃都在這景王府內了,還能逃得了嗎?你們王爺暈倒了,一時間他還沒有辦法醒來處置我,你們就打開門放我進去,把我也鎖起來吧!”說著,我的聲音放軟了,是因無力。
我累了,今天不止是帶著重傷的他疲累,身心受創的我更疲累。
“可是……”他們還有疑慮,不敢亂下決定。
“別可是了,若不把我關進去,一會你們王爺醒來要人,你們更爲難。”我沉聲打斷他們的遲疑不決,硬是爲他們作下決定。
“好吧!就按娘娘說的辦。”其中一個侍衛小聲說,算是妥協了,也是因爲不知能拿我怎麼辦。
眼看著他們將鎖打開,門打開後我才舉步進入閣樓的房內。
‘嘭’門應聲而關。
“娘娘,你爲什麼會來了這裡?景王沒有對你怎樣嗎?”凝霜急急的拉過我,緊張的問。
淡淡的看她的激動,我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感疲累不輕。
“聽說他暈倒了,所以暫時還沒有辦法拿我怎麼辦。”冷靜的說,我並不對自己的處境擔心。
事到如今,一切都不是我能掌控的,都身處別人的地方,還能下什麼決定嗎?
“暈倒了?”凝霜驚呼,有點不解爲何會這麼突然。
想來是他剛剛在人前展示的威嚴與霸氣讓人以爲他已經完全康復了。
可是昨晚我潛入香染居的時候才傷了他,當時他流的血真的不少,又怎能康復得這麼快呢?我看他一直都裝著強硬,想必撐了這麼久都沒有休息的他是有受不了疲倦感才倒下的。
“凝霜,我始終沒有好好的保住了你。”拉著凝霜的手示意她坐下,我苦澀的笑。
當年,是我從后妃的手上救下她,搶回她的命的。十多年了,我們相依爲命,母妃死後也只有凝霜一人陪伴著我在那深冷的後宮之中。
如今,若是因爲我而讓凝霜受苦了我還真是不願意。
不過邢睿就是一個聰明人,他明知道我在意凝霜這人,所以就以凝霜爲標,明白只要囚起了凝霜,就如同囚起了我的腳步。
就是因爲放不下她們這羣忠心的侍婢,我剛纔離開的方向纔不是王府以外。
“娘娘不要這麼說,凝霜的命是娘娘當年救回來的,現在凝霜也並沒有受苦。其實王爺已經對凝霜不薄了,他想要囚住娘娘的腳步纔想要囚起凝霜的,可是這一次他囚凝霜的地方不是地牢裡,而是這小房內。這可以看出來,王爺並無要傷害凝霜之意,只是想讓凝霜綁住娘娘的腳步而已。”凝霜微微的笑,不所語是爲了什麼。
可是她說得對的,他大可以把凝霜放到地牢裡,那裡有堅硬的圍牆,將凝霜囚在那裡纔是最好的,肯定不會輕易被救出。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只囚在閣樓裡只不過是讓凝霜失去了自由,卻不會受到半點苦。
可是,我怎能將他這樣的安排當成是體貼我看重凝霜的心呢?
別開臉看向關上的窗戶,想起他的話,我的心還是會痛。
“娘娘哭過嗎?”凝霜是敏感的人,總是輕易的注意到我的一舉一動。
回頭對上她擔憂的眼,我微微的點了點頭。
“娘娘爲何而哭?是王爺又做了什麼傷你的事嗎?”凝霜皺緊了眉,急急的追問。
是啊!他剛纔的話是真的傷了我,不然我怎麼可能哭了這麼多眼淚呢?
只是,他又怎麼傷我呢?不過是說話,難道還會比拳頭、巴掌更能傷人?
而我,就是因爲他的話而被傷了,真沒出息。
“娘娘,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由王爺要囚起凝霜這事可以看出來,王爺不打算再放娘娘離開的,至少眼前是不可能了。”凝霜又問,更多的不安是因爲擔心我。
回頭對上她關心的視線,我微笑著搖頭。
我又怎麼知道如何打算呢?
他不準我離開這景王府是可以肯定的事,那我還能怎麼做呢?總不能放下凝霜她們獨自離去的,而且就算離開了景王府,也著實沒有可以容下我的地方。
也許,我該認命,嫁進這裡,就死守在這裡不肯走,如最初時的觀念一樣吧!
只是經過了這麼多,我很難跟最初時一樣的自在了,我無法再如最初時那般的瀟灑,無法再如最初時那麼剛強,不讓任何人與事傷害到我。
“娘娘,不要難過,你是一個很強悍的女人,這世上沒有可以打倒你的事,只要你的心能平靜,就能冷靜面對一切,包括王爺的傷害。”凝霜執起我的手,堅定的道。
看她那認真的表情,我忍不住微微的笑。
“凝霜,我沒事的,不會有事的。如你所說的,你們的主子太強悍了,認輸是我永遠不會做的事,不管接下來會怎樣,我都不會倒下去的。”堅定的迴應凝霜,我是想她能更安心的留在這裡,也是想給自己更多的堅持。
其實,我還是可以當好韋晴這個角色,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剛強的活著的。
只要,我不受到任何影響,不再輕易被傷即可。
“娘娘能這樣想就好了。”凝霜站起,走到牀邊輕輕的拉著牀上的棉被說:“王爺暈倒的時間不會很長的,也許下一刻他就會找人來請娘娘過去了。娘娘現在的臉色不是很好,想來是疲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會,好讓一會應付王爺的時候更精神一點,不像王爺那樣暈倒下去。”
苦苦的笑,我被凝霜的背感動了,輕輕的對她點頭。
兒時,父皇捨棄了我,不記得後宮中還有我這位公主的存在。
後來,母妃也捨棄了我,帶著她那可笑的愛離開了這個世上。
現在,夫君也捨棄了我,以他的心計來算著如何以感動來傷害我。
但,不管如何,就算這世上所有人都捨棄我,凝霜還是以她的一生來支持著我,守候著我。
也許,我該慶幸這世上我還不算是最孤單的人。
走近凝霜,讓她爲我脫去還帶著草皮的衣裳,我帶著無盡的疲倦感躺到牀上去。
也許真的太累了,我實在無法撐下去。
就,睡一會吧!
就,放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