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各支派軍民收到新王的律例明典，看到租稅微薄，以及全地互相幫補的法規(guī)，無不欣喜推立了一位賢明君王。於是四境鹹服，鮮有刑獄爭訟！過了大半年，耶路撒冷邊的新城也告竣工。亞比亞瑟自任鹽鐵轉(zhuǎn)運節(jié)度以來，這可是迄今最大的工程——所有木材石料都經(jīng)他調(diào)撥。此時大功告成，一塊扛在肩上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大衛(wèi)登上新城，笑道：“這城與耶路撒冷互爲犄角，令我國都更加固若金湯，堅不可摧！轉(zhuǎn)運節(jié)度要記首功！”

亞比亞瑟說道：“多謝我王褒獎。還請王爲新城定名……”

大衛(wèi)微一沉吟，說道：“此城建立，令耶路撒冷如錫安山般穩(wěn)固！成我國都的保障藩籬……就叫‘錫安城’——你看可好？”

亞比亞瑟笑道：“這名字再恰當不過！”

當下王便傳令：滿朝文武攜帶各自家眷，住進錫安城——這大半年來，由於耶路撒冷容不下從希伯侖遷來的大批人衆(zhòng)，許多軍士都是在城外露營。此刻終得深院高牆，擋風遮雨，都甚爲喜慰！

亞比亞瑟問道：“既然錫安城已經(jīng)完工，我王是否也該移居過來？畢竟四鷹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與耶布斯人混居耶路撒冷，爲臣擔心變生肘腋、猝不及防！”

大衛(wèi)笑道：“本王如果移宮錫安——就明明顯有提防耶布斯人之心！我非但不會移居錫安，今晚還要在耶路撒冷大宴羣臣——當衆(zhòng)提拔一員耶布斯降將！”

亞比亞瑟不禁歎服：“我王深諳御人之道！微臣望塵莫及！”

傍晚，耶路撒冷的行宮便殿。燈火通明。王大排盛宴。與一班文武齊聚一堂。開懷暢飲。美味佳餚流水價傳遞上席。一干武將狼吞虎嚥，吃得盡興。

一衆(zhòng)鬚眉男子舉杯狂飲之際，一女子端坐其中，也與衆(zhòng)將頻頻推杯換盞。大衛(wèi)看她面蒙輕紗，身姿曼妙，正是貝絲芭。他疾趨上前，說道：“姐姐如今貴爲神策將軍夫人：仍然豪氣不遜男兒！不愧爲我國第一巾幗英雄！”

貝絲芭一貫草莽兒女風範，放蕩不羈。與大衛(wèi)雖是君臣之份，相互間仍以“姐姐、兄弟”相稱。周遭人等聽王如此禮待這位女子，都不由得對她紛紛側(cè)目。

將軍夫人欣然答道：“兄弟已貴爲以色列之王，依然這般平易——令奴受寵若驚。”

儘管她已年紀不輕，但語音柔嫩滑膩還是不輸當年。大衛(wèi)聽在耳中，如聞仙樂——憶起十餘年前，在逃城初次相遇時，她四處流轉(zhuǎn)的眼波……今夜仍舊讓自己心搖神馳……

酒過三巡，大衛(wèi)忽然站起身來，高聲說道：“本王今晚……”廳上衆(zhòng)人一聽王有話說。立即停手靜默，頓時鴉雀無聲。

大衛(wèi)微一點頭。續(xù)道：“宴請諸位：不僅是犒慰衆(zhòng)將奮勇爭先，文臣出謀劃策，不到一月便退了四國聯(lián)軍！更有一件大事要宣佈！”

約押趁著幾分酒意，問道：“我王要宣佈什麼大事？莫不是要爲公主招親？”

亞比亞瑟聽他這幾句言語，已不成體統(tǒng)，橫了他一眼。大衛(wèi)卻不以爲忤，笑道：“約押當了元帥還嫌不足，要做王的女婿麼？”

滿堂大臣登時笑成一片——要知王的愛女塔曼兒，現(xiàn)年僅四歲，未通人事。談婚論嫁少說也要再等十年。那時約押壽數(shù)已過半百，年齡相差太過懸殊！絕非良配。約押也自覺失言，有些尷尬羞愧……

王不再管他，說道：“本王兼有十二支派後，得以順利定都本朝中心——耶路撒冷城。全靠了約拿達將軍棄暗投明，在內(nèi)策應獻城。這些時日，他又親率耶布斯精兵戍衛(wèi)京師，忠心耿耿、不辭辛勞！本王決意封其爲都指揮使，統(tǒng)管禁軍，守護王宮！”

約拿達新近歸降，便被委以重任，大感意外，跪拜謝恩：“臣本敗軍降將！蒙王不棄收留。每天小心謹慎，兢兢業(yè)業(yè)，不敢稍微疏忽大意。竟得我王如此垂青——縱使肝腦塗地，也難報這知遇再造之恩！”羣臣見王居然把禁宮守衛(wèi)的心腹要職，交付於他，都不由得佩服大衛(wèi)的駛?cè)酥g！約拿達更是感激涕零，表明以死效忠之心。其餘耶布斯降將均不再心懷惴惴，甘心效命。

大衛(wèi)伸手將他攙起，說道：“今後京師防務盡託將軍，還望將軍多多用心！”

約拿達答道：“末將寄居耶路撒冷多年，方圓五十里，所有的險要隘口，爛熟於心！往後卑職再添卡加哨，任他百萬兵來，也難撼我國都城！”

這一夜宴席，盡歡而散。多數(shù)武將均有八、九分醉意。大衛(wèi)偷眼瞧約拿達自被委命後，就滴酒不沾，也暗喜自己所託得人……

酒足飯飽，羣臣各歸府邸。大衛(wèi)也自回後宮，想到各線戰(zhàn)亂已平，終有機會再享嬌妻美妾的溫柔鄉(xiāng)，難免心猿意馬……

以色列王此時正當壯年，精氣旺盛、活力充沛。近一月來，忙於衆(zhòng)將遷居錫安，事務繁多，未近女色。眼下藉著酒興，險些把持不住。邊走邊回味著亞比該的絕世容顏，亞希暖的溫柔體貼，米可的楚楚動人、相見猶憐……忍不住笑出聲來。

到了寢宮門前，已是心癢難搔、迫不及待。推門進去，裡面卻空無一人。大衛(wèi)微覺奇怪，剛要呼喚僕役。一股幽香飄入室內(nèi)，一女子端著水盆進到房中。

王看此女體形輕盈婀娜，步態(tài)熟悉之極！一襲白衣，面罩薄紗，正是逃城城主烏利亞之妻——貝絲芭。

大衛(wèi)吃吃問道：“宴席已散，姐……姐姐……怎……怎麼還不回府？來……來這裡做……做什麼？？”

貝絲芭格格格笑了幾聲，才輕輕說道：“兄弟真是醉了！王子、公主從希伯侖來到耶路撒冷，一路車馬勞頓，娃兒們平素都嬌養(yǎng)慣了，身子抵受不住，偶染了小疾。妹妹們都有點關心則亂，不離左右——今晚顧不上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