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阿瑟黑見他情緒激動，額角青筋暴突，連忙說道：“兄弟不必著急！你那岳父老兒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會拿自己女兒開刀！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大衛(wèi)橫了他一眼，又見餘人概不做聲，隱隱覺得不妙。一字一頓問道：“約押哥哥！公主眼下身在何處？”

約押知道事已至此，實在無法隱瞞，緩緩答道：“兄弟逃出示羅城後，掃羅王就把米可公主另許了城中一位大戶人家的公子……”

大衛(wèi)腦中頓時“嗡嗡”做響，胸中煩悶欲嘔，手足乏力，幾欲跌倒。只覺這二十多年來最大的羞辱莫過於此……

多益一行二十餘騎，急急忙忙回到城防營地。看見營中似乎多了一些來回巡查的騎兵，而且都很面生。

他頗感詫異，叫來一名留守軍士，問道：“營中出了什麼事？怎會來了這許多虎賁騎兵？”掃羅手下有三千精甲騎兵，乃是在他本族：便雅憫支派裡優(yōu)中選優(yōu)，精挑細選出來的勇士，個個以一擋十，驍勇善戰(zhàn)。是掃羅的貼身護衛(wèi)禁軍，極少動用。

那兵丁低聲答道：“午後掃羅王就到了。正在中軍帳等候?qū)④姟！?

多益一驚，心想：怪不得來了這些虎賁軍，原來國君親自到了！轉(zhuǎn)念又想：或許大衛(wèi)等人還在神廟，即刻帶數(shù)百精兵前去，尚有希望拔掉王的眼中釘。

想到這裡，快步趕到中軍大帳。帳外親兵見到他來，高聲叫道：“多益將軍巡防歸來，帳外候命！”

過了片刻，帳內(nèi)出來一名傳令官，低聲說道：“我王請將軍入帳敘話。”

多益整了整衣冠，緩步走入大帳。只見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站在當中，背向自己，仰頭沉思正是當今以色列王掃羅。

多益趕緊施禮道：“末將多益參見我王！”

掃羅轉(zhuǎn)過身來，笑道：“將軍不辭辛苦，親自帶兵巡查邊防，令我國南方一帶平安無憂。！”

多益說道：“食君之祿，爲君分憂。例行的日常巡防，末將分所當爲。不知我王這次來到南疆，所爲何事？”

掃羅答道：“我收到訊息：鎮(zhèn)守東北的烏利亞突然不辭而別，不知所蹤。我猜這必是與大衛(wèi)有關(guān)。我又得知：大衛(wèi)一路向西南而來，爲防他叛國投敵。我親率三千虎賁精騎南下。途中聽聞約押三人也辭官歸隱。哼！……這些大衛(wèi)舊部必是追隨他而去了！若是給這些人扯起大旗，聚衆(zhòng)謀反，必成我心腹之患！趁其羽翼未豐，儘早除之！”

多益立即說道：“我王所料絲毫不差！這些叛黨正是要追隨大衛(wèi)！”於是把在祭司神廟與大衛(wèi)等人相遇一事說了，只不過黑白顛倒說祭司亞希米勒如何幫助大衛(wèi)，在神廟中埋伏人手；自己如何中伏後，率部奮勇抵抗，突圍而出。最後他說道：“末將不慎，以致折損了近百兵馬。懇請我王恩準末將帶罪立功！”

掃羅笑道：“那牧羊童子慣會設(shè)伏。將軍臨危不懼，奮起殺敵，不墮我朝聲威，何罪之有？還請將軍帶路，速速領(lǐng)軍前去捉拿這羣亂黨！”

多益即刻奉命點齊五百虎賁騎兵，帶上火把，與掃羅一起疾城希米勒的聖殿。不到一個時辰，五百以色列軍兵已把一座以色列神廟團團圍住。

亞希米勒送走大衛(wèi)一行人，剛要臥牀安歇，聽到外面人喧馬嘶，急命僕人點燈開門，察看究竟出了何事。祭司尚在等待回報，多益已和掃羅氣勢洶洶，徑自闖上廳堂。大院中也立時涌入近百禁軍，數(shù)十枝火把映得四處亮如白晝。

亞希米勒問道：“多益將軍去而復返，還帶來這許多軍兵，是要興師問罪麼？”

多益還未答話，掃羅已先說道：“你就是這一帶的祭司？方圓五十里的百姓都要找你獻祭？”

亞希米勒見他比常人高出一頭，儀態(tài)威嚴，多益又對他畢恭畢敬，猜想必是以色列國君，反問道：“你就是當今以國的掃羅王麼？”

掃羅答道：“不錯！祭司也該知道我此來爲何吧？”

“我王此來想是爲了大衛(wèi)的緣故。”亞希米勒從容不迫，毫不隱諱。

就在此時，祭司全家老小八十口，已被帶到廳外。一名禁軍將官在外報道：“啓稟我王：屬下已搜遍各個房間，並無其他人等！”

掃羅森然道：“祭司倒是夠直爽！你爲何收留那牧羊童子，殺我部屬，助他逃脫？”

亞希米勒還不知道多益已把自己說成了導致他設(shè)伏不逞，損兵折將的罪魁禍首。但自己確是好酒好菜招待大衛(wèi)等人，還提醒了大衛(wèi)，免遭酒毒暗算。他坦承道：“大衛(wèi)將軍自從軍爲將以來，屢立奇功。保境衛(wèi)國，戰(zhàn)功卓著！王的臣僕之中有誰比他更忠心？他不是王的女婿嗎？有誰比他更尊崇？有誰比他更受軍民擁戴？”

掃羅最聽不得這些，厲聲道：“夠了！祭司如此偏愛於他，與他同心。必定爲他向神祈福了？”

亞希米勒毫無懼色，答道：“我豈是今日才爲大衛(wèi)將軍祈禱祝福嗎？每逢非利士人來犯，他帶兵出征，我都會在這廳上爲他焚香禱告。求以色列的神與他同在。果然每次他都大勝而還！”

掃羅淡淡的說道：“照此看來，那牧羊童子的軍功有一大半，要記在你的名下！”

亞希米勒聽他語帶譏刺，也甚感不快，衝口答道：“大衛(wèi)將軍所向披靡，自然是有以色列的神與他同在！可惜我王倒行逆施，鬼迷了心竅！連自家女婿都容不下！竟然設(shè)計陷害忠良，只爲謀求王位留在掃羅家！……”

掃羅聽他居然當衆(zhòng)揭破自己的用心，怒不可遏，狂暴大吼：“左右聽令！此人目無國君，公然聲援亂黨，妖言惑衆(zhòng)！給我斬了！”一干兵將卻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敢對祭司動刀槍。

亞希米勒昂然道：“我王要殺神的祭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