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電話裡通知了母親蕭笛,我要與蘇媞結婚一事。因蘇媞是我經紀人的關係,母親與她早已熟識,甚至,母親一度希望我能娶蘇媞,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她早把蘇媞看成她的兒媳婦。得到這個消息,母親甚是高興,爲我終於想通而高興,甚至於第二天,她便坐飛機飛來樂清,參加訂婚典禮。
在我的家人看來,我與蘇媞在一起,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訂婚禮前一天,我拉著蘇媞去樂清市民政局,站在民政局門口,蘇媞不解:“不是隻先訂婚嗎?”她聲音有些顫抖,我聽得出她的不可置信與激動。
我說:“既然已經決定訂婚,那我們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結婚。蘇媞,相信我,我一旦下了決心,就不會再有變卦。至於對親戚朋友只說訂婚,是因爲,我想等你病好以後,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向全世界宣告,我的妻,是你。”
既然決定了要與她在一起,那麼我一定會與她結婚,既然終有一天會結婚,那何必要往後拖延?
我們進去領了結婚證。
簽字出來後,有薔薇市之稱的樂清,滿城薔薇競相怒放,紅的、粉的、白的,一簇簇,一爿爿,開得紛繁葳蕤,好似一整個城的薔薇,都是爲恭賀我們結合而開放。
城西,這個“我們”,終於由我和你,變成我和蘇媞。
站在薔薇盛開的街道上,我牽著蘇媞的手,並肩看這,滿城盛世繁花。
好似有閃光燈耀了眼,對這種光芒我並不陌生,許是有娛記發現了我的行蹤跟循而來。若是平時,我或許會揪出那人,請他刪除所拍照內容。但如今,不需要了。
既然我要向娶蘇媞,便不怕向全世界宣告。
從前,我是青春偶像,單身很重要,更容易獲得Fans們的支持。但如今,我已通過《清秋吟》開始轉型,這部戲播出後很火,很多Fans都稱讚我在劇中特別有男人味!並且,除了個別人,現在Fans們對追星已經理智了很多,如果他們真的喜歡這個演員,不但不會因爲他結婚成家而終止對他的喜歡,反而會衷心地送以祝福,一如既往支持。
是以,我並不多擔心什麼,何況,既然我準備娶一個女人,無論那個人是誰,都不應該將她隱匿於人後,這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男子漢所爲。
鄉下的訂婚禮比較簡單,我原想鋪張一些,請蘇家的親戚鄉鄰一起去樂清市裡的索菲亞大酒店,但蘇媞不允,只得作罷。
訂婚禮後兩天,我載蘇媞回到楓城。在路上,我和她商議:“我們的婚房,你喜歡‘汀湘十里’的別墅,還是‘青竹湖’的複式公寓?或者說,我們重新買?”
“不需要重新買。”她首先拒絕了這一項,然後歪頭思考了一下說,“‘汀湘十里’那邊吧,陳未青、韓墨、文斐都經常往那邊跑,太吵。‘青竹湖’這邊他們倒是去得少,而且,‘青竹湖’這邊空氣好、環境好,很幽靜。就那邊好了。”
我含笑點頭,“好,就那邊。”想了想,又想起一事,“蘇媞,你還記不記得,‘青竹湖’那套房子,當初是你力勸我買下的,我當時覺得可有可無,現在想來,竟然是爲我們今天伏筆。”
因爲一年有大半時間都是在楓城,我的所有房子,除了“童話裡”那一套蘇媞不知曉,其它的都由她幫我請人打理。而“青竹湖”這一套複式,買了雖然有幾年,但直到去年才裝修好,所以,做爲我們的新房,最適宜不過。
傢俱家電一應俱全,待將蘇媞的一些日常必須物品連夜搬來以後,我便終於,有“家”了。這個“家”,我渴望已久,雖然,“家”裡的成分,與我當初所想,已有變化。
但如今,已沒有什麼不滿意。
待收拾洗漱完畢,我坐在沙發上拿毛巾擦拭頭髮,電視開著,具體看什麼節目沒去關心。蘇媞用的是樓上主臥的浴室,我擦頭髮的時候,雖然背對著樓梯,但還是能感覺到,她從樓上下來時,有點輕手輕腳的樣子。
我故意裝作不知她已下來,待她悄無聲息穿過客廳進到客臥後,我纔回過頭,望著緊閉的門扉,沉默。
自從在樂清市領取結婚證以後,我與蘇媞,即使在她父母的視線下進了同一個房間,最後至夜深人靜時,我們仍是分房睡。我是乍然之下邁不過一直對你忠誠的坎,而她,我猜想她大概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在我尚未準備好要怎樣對待她時,她已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間。
如今在我們的“婚房”,她依然自覺地進了客臥。
我知道,我這樣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如果我還算一個男人,就不會在剛領證便任由自己的合法妻子獨居客臥。
可是城西,從前我就承諾過你,此生只與你一人魚水歡。只是城西,如今你已結婚生子,早已背棄我們的承諾,我再不是你的誰,我是蘇媞的丈夫,若再爲你守身,對她又是一種怎樣的□□?
城西,我想得到其中的關節,也明白既然娶了蘇媞就應該對她負責,不能逃避夫妻義務,但是,我仍只是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看著她緊閉的房門。
翌日早晨,蘇媞仍是在我的叫喚下才醒來,早餐時,葉雙城親自給我掛了電話,要我去公司找他一趟。而《如果全世界都借我一秒》受傷的搭檔已經能夠開工,我須得過去趕拍進度。
然而當我到了公司,一路去總裁辦公室,不少公司職員看到我,打了招呼後,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料想,大概是我與蘇媞結婚的事情已經曝光。
一路上,我做好了心理準備。
總裁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我站在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激烈的爭吵,是葉雙城和葉雙喜兄妹。其實說是爭吵,也只有葉雙喜一個人歇斯底里在喊:“哥,蕭楚衍和蘇媞在樂清市鄉下完婚的消息,你爲什麼要瞞著我!我恨你,你耽誤了我一生的幸福!”
葉雙城很淡定超然:“雙喜,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一定要據爲已有,不屬於你的,強求不來。蕭楚衍就算不和蘇媞在一起,她也不會選擇你。”
“爲什麼?”葉雙喜不甘心。
“因爲……”葉雙城壓低了聲音,但我側耳細聽,隱約聽見他在說,“你不是他的初戀情人,也不是能夠堅持陪在他身邊十年不離不棄的蘇媞,你想抓住她,要麼穿越回他遇見初戀情人之前遇見他,並且讓他愛上你,要麼,在今後的下一個十年,你不求回報爲他付出三千六百五十天,或許,你能勉強有機會。”
葉雙城的確說得對,就算我不與蘇媞在一起,我右手邊的位置,也不會給葉雙喜。因爲,如果我沒有和蘇媞在一起,那一定是你還沒回來,我在繼續等你,或者,你歸來,回到了我身邊。
葉雙喜出來時,我避開了她,待她進了電梯,我才敲葉雙城的門。進去後,他看著我,目光很深,然後笑了一笑,意蘊不明,像是嘲諷,又像是釋然。隨後他開口:“你和蘇媞結婚的事,已經被媒體拍到了,我先將消息壓了下來,但只有三天時間,今天是最後一天,你要作好公示的準備。”
“好。”我沒怎麼猶豫便同意,從民政局出來疑似記者閃光燈耀過的白光,已讓我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葉雙在竟會將消息先壓下來,“公司有什麼要求?”
葉雙城目光沉沉:“怎麼都好,只要不傷害蘇媞。”
我這才明白,原來葉雙城愛蘇媞,已至如斯地步。我思考了一下,原本打算任由拍到我和蘇媞從民政局出來的記者自由公佈,現在想來,太過冒險,如果出現上次影迷所宣告“如果蕭楚早有愛人就不活”這種事實,那麼我和蘇媞的結合,倒會成了結孽。
只能改變方式。
幸而葉雙城將消息壓下,我還有時間準備。
我說:“三少,請給我安排一次記者會。我要正式公佈消息。”
“可以。”他目光犀利迫人,“但如果這件事對蘇媞造成了任何傷害,我會將你永久雪藏。不計代價。”
出了葉雙城的辦公室,我深吸一口氣。
從此蘇媞的一切安好,歸我負責。
城西,該放在我心中第一位的人,終於不再是你。雖然,曾經我多麼希望,那個人可以永久地是你。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世事無常。
就像幾米說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一生只做同樣一件事,住同一間房,睡同一張牀,看同樣的街景,度過同樣的春夏秋冬,怎麼可能,只對一個主人忠心,癡戀同一個人……直到看到你面對我時淡然的微笑,她在我決定與她訂婚時的眼淚,我才明白並看開,我只是你路過的風景,卻是她祈求的永遠。
窗外流雲寂寂,紅塵熙攘。而我們不再有可能,今後你所有的平安喜樂,憂愁傷悲,都將再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