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縷溼漉漉的髮絲貼在了臉頰旁,襯著蒼白的小臉,更顯柔弱和楚楚可憐,那雙水漾的眸子彷彿會說話般,眼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怎麼看怎麼魅人,一襲華麗的宮裝穿在身上,半點不覺怪異,甚至乍一看,竟有幾分貴氣和莊重。
餘菁嫉妒的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這身衣服是她請繡娘精心剪裁的,爲的就是在衛(wèi)淵面前驚豔一把,結(jié)果卻給別人做了嫁衣,讓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女人搶盡了她的風(fēng)頭,她能不氣能不厭惡嗎!
因爲沈雪衣害怕,爲了守著她,衛(wèi)淵一直留在馬車旁,沒有去把身上的溼衣服換掉,而他也慶幸沒有去換掉,不然就看不到眼前人兒驚豔的模樣,嬌弱的她看起來依然有些不安,擡頭的第一眼她便尋找著他的方位,看到他又怯怯的低下了頭,衛(wèi)淵只覺一顆心都被她那一眼瞧得柔軟一片,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就覺得很美好很養(yǎng)眼了。
打破氣氛的是一聲清脆的噴嚏,沈雪衣吸吸鼻子,突然感覺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心裡暗叫不會吧!她都幾百年沒生過病了!該不是前天喝太多酒,趴在牀上也忘了蓋被子,結(jié)果今天被冰冷的潭水一刺激,就華麗麗的病了……
察覺到對方的不舒服,衛(wèi)淵皺了皺眉,走過來道:“你先去馬車上待著,待我換了衣裳,便帶你回京看大夫?!?
“公子……”沈雪衣不解的看著衛(wèi)淵,搖搖頭道:“我沒事的,對不起……我……”他們本來是要去狩獵的,卻被她給攪和了,沈雪衣歉疚的低下了頭。
“少去一次也不會怎樣。”衛(wèi)淵看向餘傑,“你們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
“衛(wèi)大哥……”聽到衛(wèi)淵要走,餘菁不依了,“衛(wèi)大哥,你不是說要捕一頭老虎,回頭把虎皮剝了送給國公大人嗎?”
“下次吧?!毙l(wèi)淵不以爲意,看向沈雪衣:“先去馬車裡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嗯?!甭牭剿麖娪驳恼Z氣,沈雪衣不敢忤逆,她現(xiàn)在可是嬌弱的可憐女子,沈雪衣乖乖上了馬車,衛(wèi)淵則從隨從手裡接過一個包裹,去林子裡把衣服換了。
見衛(wèi)淵一走,餘菁立馬上了馬車,坐在了沈雪衣對面,惡狠狠的瞪著她。
沈雪衣不怒不笑,只是單純的看著對方,就像在看一個物件一樣,竟然看得餘菁心裡毛毛的。
“你……你別妄想攀上衛(wèi)淵哥哥!他是我的!”餘菁惡聲惡氣的威脅道,“你要是敢打衛(wèi)淵哥哥的主意,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說罷,餘菁從袖子裡取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進了沈雪衣身旁的車牆上。
沈雪衣淡淡的看著她,然後困頓的打了個哈欠,衛(wèi)淵怎麼還沒回來?
看到這個女人竟然不害怕,餘菁震驚的瞪大眼睛,然而對方眼神飄忽,一副快要倒下去的模樣……餘菁想起來了,這個女人病了!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沈雪衣放心的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香爐冉冉,華麗的繡榻和地毯都是清一色的水藍色,看得人很舒心。
“姑娘,您醒啦?!币粋€清秀的侍女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將藥碗放在一旁的矮幾上,侍女走上前將沈雪衣扶坐了起來,端起藥碗喂她喝藥:“小姐,奴婢叫惜霜,是少爺派來伺候姑娘的?!?
“這是哪裡?”沈雪衣揪著被子,睫毛閃了閃,粉白的脣微動,有些不安。
衛(wèi)淵一走進來就看到這般讓人憐惜的一幕,聞言大步走了過去,道:“這是衛(wèi)國公府,你現(xiàn)在在我的院子裡,不用害怕?!?
沈雪衣眼裡閃過幾分了然,然後感激的低下頭欠了欠身:“謝謝公子相救?!?
“我來吧?!苯舆^侍女手裡的藥碗,衛(wèi)淵代替了侍女的位置。
惜霜抿脣一笑,道:“奴婢去看看廚房裡給姑娘準備的羹湯好了沒有?!闭f罷,款款退了出去。
“來,喝藥。”衛(wèi)淵舉著勺子送到沈雪衣嘴前,沈雪衣輕輕含了一口,小臉頓時一皺:“好苦?!?
衛(wèi)淵在心裡笑了笑,依舊不動聲色的喂第二口,直到把整碗藥都喂進了對方的肚子裡,然後才從旁邊的矮幾上取來甜甜的梅子,餵了沈雪衣兩顆,動作輕柔無聲,生怕驚著了她。
就這樣被餵了半天東西,沈雪衣反而有些沉不住氣了:“公子不好奇我的身世嗎?”
“不著急,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都可以。”衛(wèi)淵確實不著急,人已經(jīng)在他手裡了,還能飛了不成,“不過我很好奇你爲什麼要尋短見?有什麼想不開的嗎?”
終於問了,沈雪衣憋了一肚子話,都難受死了。
期期艾艾的躊躇了一會兒,直到雙眸蓄滿了水霧,沈雪衣這才嘆息著說道:“我叫雪衣,幾天前剛剛來到京都,因爲有人在三年前曾許過我一個諾言,說等我及第之後就娶我爲妻,雖然三年前我們只是短暫的相處了一個月便匆匆別離,但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他,想念著那個諾言,可當三年後,我滿心歡喜的來到京都找他,卻聽聞他已經(jīng)娶了兩房側(cè)室,見到我的時候,竟然都認不出我是誰了……我心裡難過,又怕他嘲笑我讓自己更加尷尬不堪,便揚言這次來,其實是想讓他忘記那個諾言,我不想讓他看不起我,可是我心裡真的好難過,恍惚間我走到了一座瀑布上,身體一軟便放縱自己跳了下去,可是跳下去的那一瞬間我就後悔了,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輕賤自己的性命,實在不值得,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
半真半假的一段話,說的人已是淚流滿面,聽的人也是心情沉重。
“那個辜負你的男人是誰?!”衛(wèi)淵咬著牙,雙拳緊握,體內(nèi)怒火肆虐。
聽之,沈雪衣驚惶擡頭,然後抿著脣不肯說。
衛(wèi)淵想了想,便了然了,雪衣爲了不讓對方輕看自己,說自己只是來讓他忘掉那個諾言,柔弱的身子裡竟然這般心高氣傲,他又怎麼能去找對方麻煩而讓她難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