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辰醉淡淡地笑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放棄,不過我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僅靠丫頭的神通是不可能找到浮雲(yún)塔的,除非我們可以集齊地圖的碎片。但是你也看到了,這一點恐怕同樣不可能。所以如果真的到了最後的時刻,我會提前離開,不讓丫頭看到我臨死之前的樣子。到那個時候就必須由你來好好照顧她了,知道嗎?”
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明顯的絕望,賀蘭容臻才真的有些吃驚,不由皺緊了眉頭:“安陵王會不會太悲觀了?我倒一直覺得凝練一定會找到浮雲(yún)塔,我對她有信心。”
東陵辰醉又笑了笑,剛要開口,卻突然感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猛地衝了上來,猝不及防之下,他不由猛一張口,一口鮮血哇地吐了出來!
賀蘭容臻又是一驚,不過不等他作出反應(yīng),便聽到鳳凝練一聲尖叫:“安陵王!”
尖叫聲中,她已通得扔下水桶,腳尖點地飛掠而至,跟著雙掌一錯抵上了他的後心,將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入了他的體內(nèi)!
許久之後,東陵辰醉才慢慢平靜下來,立刻扭頭柔聲說道:“好了,我已經(jīng)沒事了,丫頭,不要再浪費你的靈力。”
鳳凝練充耳不聞,又輸了部分靈力過去才小心地收回了手掌,盡力壓下了眼中的痛苦:“安陵王,你覺得怎麼樣?”
“我沒事。”與其說東陵辰醉是說了一句話,倒不如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閉了閉眼,他嘆息著說了下去,“丫頭,我現(xiàn)在後悔了,我不該等你來,真的。如果查清鬼王的真實身份之後我就立刻與他同歸於盡,又怎會給你帶來這些麻煩?可是當(dāng)時我只是想著再見你一面,哪怕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你一眼也好,我死也瞑目了……”
“閉嘴!”鳳凝練的眼中浮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水霧,爲(wèi)了不讓眼淚流下,她不得不揚起了下巴,咬牙說著,“現(xiàn)在我既然已經(jīng)來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何況你後悔了沒關(guān)係,我沒有後悔就行了!我一定會找到浮雲(yún)塔,一定!”
東陵辰醉微笑著看著她,眼中的愛意是那麼濃烈,濃烈到足以令人融化:“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不過,如果我沒有那麼幸運,丫頭,你要原諒我不能繼續(xù)陪你走下去了。”
“閉嘴閉嘴!我讓你閉嘴你聽到?jīng)]有?”鳳凝練的淚水終於成串地流下,她也不再徒勞地掩飾,只是瘋狂地?fù)u頭大叫著,“是你說喜歡我,那你憑什麼偷懶不陪我?我要你陪我走下去,一直走下去聽到?jīng)]有?聽到?jīng)]有?否則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東陵辰醉心中滿是酸楚的柔情,早已摟她入懷,手臂更是越收越緊,彷彿恨不得將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裡:“小傻瓜,就算做鬼,也是我先做鬼啊,到時候誰不放過誰還不一定呢!說不定我就算做了鬼,也會整日整日地纏著你,你怕不怕?”
“你來呀,來纏著我呀!我纔不怕……嗚嗚嗚……”
“乖……不哭不哭……”
看到二人抱頭痛哭的樣子,賀蘭容臻早已皺眉起身,悄悄地退到了遠(yuǎn)一些的地方。轉(zhuǎn)身看著他們,他的眼中掠過了一抹冷意:安陵王,你可要盡力咬住這口氣,等到漣漪找到浮雲(yún)塔再死。否則一旦你現(xiàn)在就一命嗚呼了,恐怕漣漪是說什麼都不會再繼續(xù)找下去的!
當(dāng)然至少到現(xiàn)在爲(wèi)止,他這個擔(dān)心是多餘的。因爲(wèi)昨天晚上的一幕,鳳凝練越發(fā)彷彿瘋了一樣,不眠不休地到處奔走,不停地祈禱著快一點找到浮雲(yún)塔,好把東陵辰醉這條命給搶回來。
然而,轉(zhuǎn)眼之間又是三天的時間過去,鳳凝練期盼的奇蹟仍然沒有出現(xiàn)。彷彿已經(jīng)看到死神正獰笑著一步一步往東陵辰醉面前逼近,她心力交瘁,幾乎徹底崩潰!
這日一大早吃過早飯,三人繼續(xù)向前行進。誰知剛剛走了不多遠(yuǎn),東陵辰醉便突然停了下來,嘆口氣說道:“不行了,我走不動了,丫頭,你自己先走,不用管我了。”
心急於早些找到浮雲(yún)塔,鳳凝練一時沒有多想,立刻點頭:“好,容臻,你照顧安陵王,我先到前面去看看,等你們休息好了再來找我。”
賀蘭容臻點了點頭,她便立刻飛身而去。看到東陵辰醉虛弱得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倒下的樣子,賀蘭容臻不由皺了皺眉:“安陵王,你還能支持嗎?要不要我扶你坐下休息一會兒?”
東陵辰醉擡頭看他一眼,剛一張口,卻在鮮血狂噴的同時往後就倒。賀蘭容臻吃驚更甚,忙一伸手接住了他:“安陵王!你怎麼樣?”
然而東陵辰醉雙眼緊閉,已經(jīng)徹底昏死過去,只有嘴角的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涌著。生怕他就此一命嗚呼,賀蘭容臻咬了咬牙,凝起靈力將聲音遠(yuǎn)遠(yuǎn)地送了出去:“凝練!快回來!安陵王出事了!”
幸好這個時候鳳凝練離開的還並不算遠(yuǎn),聽到喊聲,她心下一慌,立刻飛也似的奔了回來。老遠(yuǎn)看到東陵辰醉倒在賀蘭容臻的懷中,她已是心膽俱裂:“安陵王!你怎麼了?”
然而東陵辰醉依然昏迷,一動不動,若非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簡直讓人懷疑他根本已經(jīng)是一具屍體!饒是如此,鳳凝練依然忍不住眼淚狂流,完全不知所措:“安陵王!安陵王你醒醒啊!你……”
“別喊了!快輸些靈力給他!”賀蘭容臻臉沉著臉呵斥了一句,接著讓東陵辰醉盤膝坐好,“你的靈力可以幫他多支撐一會兒,快!”
鳳凝練拼命點頭,立刻過去坐在東陵辰醉身後,將靈力輸入了他的體內(nèi)。幸好許久之後,東陵辰醉突然渾身一顫,跟著慢慢睜開了眼睛,聲音微弱得彷彿風(fēng)中的殘燭,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熄滅:“丫頭,我怕是……真的不成了,還是不要……浪費你的靈力了……”
“不會!不會的!”鳳凝練無助地?fù)u頭,緊緊將他摟在了懷裡,“你一定要堅持住,我會找到浮雲(yún)塔
的,求求你不要放棄,你要堅持住……”
東陵辰醉靠在她的胸前,有氣無力地?fù)u了搖頭:“我也不想放棄,可是我知道,我怕是真的不行了……不過你別擔(dān)心,就算我死了,賀蘭公子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不要,我就要你照顧,你憑什麼推卸責(zé)任?”鳳凝練已經(jīng)泣不成聲,聲音抖得彷彿風(fēng)中的落葉,“既然做不到,當(dāng)初爲(wèi)什麼要說喜歡我?既然把這句話說出了口,無論生死我都賴定你了,你逃不掉的,聽到?jīng)]有?你逃不掉!”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東陵辰醉才勉強挑了挑脣角,算是笑了笑:“好,我不逃,我會照顧你,直到我死。只不過現(xiàn)在我好累呀,我想睡一下……”
鳳凝練流著淚輕輕將他放在地上,脫下衣服蓋在了他的身上,儘管擔(dān)心她著涼,東陵辰醉卻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早已閉上了眼睛微微地喘息著。
好一會兒之後,鳳凝練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氣息彷彿平靜了下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猛地抓住他的雙肩用力搖了搖:“安陵王!你……”
“嗯?”東陵辰醉立刻微微睜開了眼睛,接著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笑了笑,“放心吧,我還活著呢,就算要死,我也會跟你說一聲的。”
雖然暫時鬆了口氣,鳳凝練卻是一陣悲從中來,眼淚再度瘋狂地流下!因爲(wèi)方纔她已經(jīng)察覺出,千年靈狐內(nèi)丹的藥性基本上已經(jīng)完全消失,東陵辰醉受創(chuàng)的經(jīng)脈漸漸開始發(fā)作,他恐怕真的支撐不了多久了!也許今天,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他就會……
一隻冰涼的手突然碰到了臉頰,鳳凝練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東陵辰醉正費力地擦著她臉上的淚水,聲音虛弱而溫柔:“丫頭,不要再哭了,生死有命,不必太放在心上。原本我早就該死了,有了千年靈狐內(nèi)丹,我纔多活了這一個月,而且始終有你陪在我的身邊,你又那麼溫柔,那麼可愛,我……死而無憾了……”
鳳凝練徒勞地?fù)u著頭,哪裡還說得出話來:“不……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咦?那不是辰他們嗎?”
“真的?這麼巧,快過去看看!”
“安陵王怎麼躺在地上?情況不對!快!”
便在此時一陣,交談聲突然傳了過來,賀蘭容臻轉(zhuǎn)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慕容夜雲(yún)及瀟晚笛等人已經(jīng)往這邊飛奔而來,眨眼來到了面前。一眼看到東陵辰醉的樣子,瀟晚笛刷地變了臉色:“安陵王?這是怎麼回事?”
賀蘭容臻眉頭緊皺,自覺地往旁邊讓了讓:“安陵王怕是……”
“什麼?”慕容夜雲(yún)等人頓時魂飛魄散,齊齊地圍了上來,“辰!辰怎麼樣?”
東陵辰醉緩緩地看了幾人一眼,脣邊溢出一絲苦笑:“沒錯,我恐怕真的過不去這一關(guān)了,你們幾個聽著,務(wù)必好好照顧丫頭……只要她好好的,來世我還跟你們做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