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讓本小爺做你的義子?說甚玩笑話!”先是震驚了下,繼而大聲的喊了出來。
活了這十幾個年頭,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般好笑的事兒。
周宇泰眼光一凝,眸子有著淡淡的笑意,“君無戲言,自然不是玩笑話。”
這個是他的無奈之舉,卻也是他迄今爲(wèi)止能夠想出來最好的法子。
“爲(wèi)何?”冷靜下來,瑯琊一瞬不瞬的盯著周宇泰,似乎想從著說著一言九鼎之言的人身上看出什麼來。
搖了搖頭,周宇泰笑了笑,“沒有爲(wèi)何,覺得你和朕甚是投緣。”
“嘁!你此話,本小爺不信。”嗤笑了一聲,瑯琊頗爲(wèi)不客氣道,當(dāng)真以爲(wèi)他是小孩子不成?
他們這個裡頭,無論是父還是子,一個個陰險狡詐,蛇鼠一窩,怎的可能會沒有目的的好事兒!
更不論,此事根本就不曉得是好是壞!
搖了搖頭,周宇泰又是欣慰又是無奈,“你這孩子,怎的會這般不信人呢?”
這明明才這個年歲,但這個心防……於他這個位置,並非是覺得不好,只是讓他有些莫名的心裡不舒坦。
信人?瑯琊一愣,繼而笑了起來,像是聽了天底下最好笑之事。
他這個人,怎的能夠去相信別人?連一個父親都要將他拋棄之人,能夠去相信誰?又能夠給人信任?
雪山之上,師父說將他帶回的緣由的便是因爲(wèi)自個兒那頭銀髮,說是他與雪山顏色相同,便是雪山送與他的禮物。
小師妹也不怕他,覺得那發(fā)很是美麗,說他是她在雪山上能夠讓她感覺到溫暖的人。
“本小爺不曉得你爲(wèi)何要與我說出這般話,本小爺只想問你一句,就本小爺這個人,你不覺得是個怪物?”說著,挑了挑自個兒滿頭的銀髮,笑得很是古怪。
這世間有多少人覺得他是一個怪物,認(rèn)爲(wèi)他是一個不祥之人。
少年的心,看似平靜,少年的眼,看似無情,終究是在裡頭有了不一樣的起伏,一種連他說不清的東西。
或許,有著他自個兒都不曉得的那一種心緒。
周宇泰的心驀然一沉,沉浮了半世的眼閉了閉,掩去了其中那一絲讓人看不明確的光。
少年的這句話,他又何嘗不曉得裡頭有什麼意味,當(dāng)初的他,不也就是同少年所說的那樣嗎?
若非當(dāng)初自個兒心裡所想,他或許不會做出那般事兒來罷?
“髮膚受之父母,非你之錯。”搖了搖頭,周宇泰捏緊拳頭道,心裡竟是有了一絲惋惜。或許,當(dāng)年,真的是他錯了罷?
哼了一聲,瑯琊絲毫不爲(wèi)所動,“若是受之父母,那此事當(dāng)真便是天理難容!”
若他們曉得是他們的緣故,還將他扔在了那一望無際的雪山,便是更不能夠原諒。
少年眼裡突然出現(xiàn)的恨意,讓周宇泰心裡顫了顫,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再開口。他不曉得該如何同這個孩子去說了。
若是有機會,他以後會同這個孩子說明這些真相的,現(xiàn)下,還是先穩(wěn)住這個孩子的心要緊。
北國皇宮的一處偏殿,彤微小心翼翼的拉著蘭韻的裙角,心裡雖是驚恐,卻還是沒有哭出聲來,“蘭韻姐姐,這兒是哪兒啊?”
打量了四下一眼,蘭韻攬了攬彤微,眼裡閃過一縷瞭然之色,這明顯,她們是被囚禁起來了。
“沒事兒的,小姐,很快就會有人把咱們放出去的。”拍了拍那強自讓自己看起來不害怕的孩子,蘭韻柔聲道。
怎麼的會?那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把她們抓走的。然而,即便心裡曉得這事兒,彤微還是點了點頭,反而朝蘭韻笑了笑,眼裡滿是真誠,“蘭韻姐姐,我不怕的。”
拍著的手突然頓了一下,看著這個模樣的彤微,心裡莫名地溫暖了起來,大公主若是看到這樣的小公主,會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真正的長大了。
外頭全是一層又一層的帶刀侍衛(wèi),看這個架勢,她們哪裡逃得出去?只盼著,那個北國皇帝心裡沒有歹意罷……
捏緊了拳頭,蘭韻眼裡閃過一絲堅定,若是那個人要做什麼事兒,她就是死也定要護小公主周全!
“好了,本小爺用不著你再說什麼了,本小爺?shù)故窍胍獑柲悖羰遣淮饝?yīng),你能將本小爺如何?”坐了下來,瑯琊大眼睛乜著周宇泰,話裡滿是冷意。
能夠如何?周宇泰挑了挑眉,這個他倒還真的沒有想過,看來,這個孩子還當(dāng)真是超出了他的預(yù)料啊!
“朕不能拿你如何,但你若是不應(yīng)下,朕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丫頭,你尋不到,帶不走。這個事兒,你該曉得。”拍了拍手,周宇泰將頭靠在龍椅上,輕鬆道。
有那個小丫頭,他相信這個孩子定然會就範(fàn)的,否則,若他不在意那個孩子,說不得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而去了。
咬了咬牙,瑯琊眼裡閃過計較,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周宇泰目光炯炯。
“好,本小爺應(yīng)你!”拍了下掌,瑯琊眼裡閃過一絲莫名之色,“若是本小爺應(yīng)了你,除了你要讓那個丫頭給本小爺帶走,不追究其他,還需要答應(yīng)本小爺兩個要求。”
點了點頭,周宇泰眸子一亮,只要這小子能夠能夠應(yīng)下,其他的也就好辦了。除此之外,對於瑯琊這接下來想要提出來的事兒,他竟是有了兩分莫名的期待。
總覺得,這個孩子會給他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說罷,你問提出什麼,朕應(yīng)了你便是。”周宇泰笑著道。
“其一,你這事兒,等待本小爺把那個丫頭帶走,送回到本小爺師妹那兒才做得數(shù)。其二,若是本小爺應(yīng)下了,你得給本小爺封王!”擲地有聲的話,瑯琊說得很是乾脆,挑釁的看著周宇泰。
只要他有一個不應(yīng)下,他便也不答應(yīng)了,大不了,他回去找那個人,那個人總不會靠著那個丫頭回不去罷?畢竟這是小師妹交代給他的。
封王?周宇泰心裡一驚,倒是因瑯琊這個要求而有些意外,第一個,他倒是猜到了七八分,畢竟,第一個倒是像這個孩子會提出的來的。
只是,這其二,怎的說,他都未曾到這個孩子身上看出他的用意。
“怎的?不應(yīng)?若是不應(yīng),本小爺便走了,咱們也不必再多言。”哼笑了一聲,瑯琊嘲諷道,作勢就要離去。
擺了擺手,周宇泰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感慨,又似乎是鬆了一下,“朕應(yīng)了你,只是,能否與朕把你第二個的緣由告知朕?”
當(dāng)真答應(yīng)了?瑯琊眉頭挑了挑,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周宇泰看著他的眼神,執(zhí)起桌上的硃筆,鋪開一方聖旨,提筆就寫,“即是你覺得朕在說笑,朕便讓你看到朕的誠意,白紙黑字,你覺得如何?”
當(dāng)真寫了?瑯琊心裡不由流過一絲怪異的情緒,這個人,到底懷了如何的心思?
片刻後,待得周宇泰放在硃筆之時,瑯琊的臉上竟是有了一縷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爲(wèi)何要了這封王一說,哈,若是能夠如此,他瑯琊不就不怕那周子默了嗎?他是璟王,他也是王了!看他還能用什麼身份來壓制他!
大皇子府裡,正與周子謙說著換意事兒的周子默突然皺了一下眉,心裡不由流過一絲古怪。
半晌,周子謙幽幽嘆了口氣,“老三,若真如你所言,換意定然還是因之那隻蠱蟲之故。”
誰說換意對老三不是真性情,那丫頭,是想讓老三死心罷?
也難爲(wèi)她了,能夠想出這個法子,只是老三,怕也不是這般容易說放手就放手了的人啊……
她不是怕與老三共患難,她怕的是,老三會做出讓她不願看到的事兒。
當(dāng)初她花了那麼大的功夫助老三,又怎麼會讓老三因她而棄了他未做完的事兒?
“大哥,我知,所以更氣。”攥緊了拳頭,周子默平靜的眼裡醞釀著驚濤駭浪的怒火。
那個小丫頭,若是下黃泉沒有他陪著,該是何等寂寞?
拍了拍周子默,周子謙眼裡閃過一絲勸誡的光,“此事,你是如何想的?”
若要讓那個丫頭放心,怕是體內(nèi)之蠱必須解決了,照這般看來,自個兒這三弟心裡肯定是有了計量。
“好了,你瞧,此是朕給你封的號,霽王。”目光落在下頭巋然不動的瑯琊身上,周宇泰眼裡有著他人看不出的情緒。
霽乃雪後初晴之意,只願這孩子將來能夠和樂一世,苦盡甘來。
霽王?瑯琊目光一閃,點了點頭,什麼王他倒是不介意,只要能夠與那人平起平坐便罷。
“這個東西,你收著,記得你應(yīng)下朕什麼,屆時,你可將此告知天下,便是我北國霽王。”笑著將桌上的東西卷好拋下,看著那孩子接下,周宇泰道:“可否告知朕,你爲(wèi)何要了這個身份?”
“本小爺覺得好辦事,就要了。”撇了撇嘴,瑯琊垂下眸子。
有了身份,自然是好辦事了,周宇泰點了點頭。其實,若是這孩子不要這個身份,他也是要給他一個的,卻不想,竟是他自個兒提了出來。
“即是如此了,你便讓本小爺去見那個丫頭,帶她走罷?”將聖旨裝進袖袍,瑯琊拍了拍,看了四下一眼,“你是繼續(xù)讓本小爺走窗子,還是送本小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