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芒從灰衣人的指尖射出,只衝秦九的眉心而去,轉眼就沒入秦九的腦中。
“沈清墨和紀禮淵雖然將你身體裡的噬魂蟲拔除,可他們卻並不知道,你這具身體已經被煉製了十多年,就算用七魂草溫養了你原本孱弱的靈魂,那種頹勢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得了的,起碼需要十年的時間才能讓你恢復。”
灰衣人眼中露出狂熱的神色,“如今我將你虜了來,用秘法再將你祭煉一遍,將你練成修羅的可能性是八成!”
八成啊!
一想到自己即將擁有一個弒神殺佛的神兵力將,灰衣人就激動得不能自已。
剩下的兩成,灰衣人根本不覺得秦九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在他看來,秦九已經猶如囊中之物,已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京城中,文清王府。
今日文清王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席白衣飄然出塵,氣質高華清冷,俊逸得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人一般。
文清王府中平日往來的都是京中的名門望族,那些世家子弟身上富貴氣息很常見,可是絕對沒有一人擁有這樣出塵的淡然之意。這樣的人物,竟然還是求見沈清墨的,這讓來來往往的婢女們心中更增了幾分好奇。
沈清墨一聽到婢女過來稟告,再一描述,頓時就想到了紀禮淵。
可是她又有些不確定。
雖則在祭天大典上使用了月盟的信物,她知道紀禮淵一定能看到,但是她又覺得像紀禮淵那樣清冷自持、絕頂聰明的人,一定會知道她使用的目的,不會爲此回來。
可是除了紀禮淵,她記憶中再也沒有一個這樣的人物了。
一路走,一路困惑,直到沈清墨走到待客廳,看到端坐著的紀禮淵,她纔沒再胡亂猜測。
“你何時回的京城?”沈清墨坐下,有婢女上了一杯她愛喝的綠茶,是極爲難得的仰天雪綠。
湯色嫩綠明亮,彷彿一汪綠色的清泉蘊在杯中。
她端起來,輕輕啜了一口,入口滋味清爽甘醇,口中生香。
見紀禮淵不回話,她以爲他沒聽到,又問了一次,“你何時歸來的,在外遊歷可有什麼收穫麼?”
見她這麼一副悠閒的模樣,紀禮淵雙眉蹙起,“我今日不是來找你閒談的,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訴你知道。”
“什麼事?”沈清墨見紀禮淵一臉嚴肅,下意識的想要放下茶盞。
“秦九失蹤了。”
“什麼?”沈清墨低聲喊出來。
茶盞磕到桌子發出一聲悶響,杯中的茶水濺在她白嫩的手上,燙人的水將她的手燙得紅了一塊。她卻顧不得,皺眉問道,“秦九失蹤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是何人所爲,你可知道?”
一連串的問題從沈清墨的口中問出,她神情急切之下,連手被燙傷都顧不得了。
紀禮淵將目光從沈清墨的手上收回,看向她的眼睛,凝重的回道,“就在今日。我察覺到不對勁,就追了過去,可惜我追了有兩個多時辰卻還是追丟了。”
“你們早就回到京城了?”
“我比秦九先走一步,秦九應該是今日纔回來的,只是他剛回來沒多久就被人給帶走了。”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沈清墨又問。
“我不知道,但是此次秦九肯定遇到大麻煩了,若是我們不去將他救出,也許他會……”說道這裡,紀禮淵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沈清墨追問,“會怎麼樣?”
“輕則痛苦一生,重則不入輪迴。”
痛苦一生還是輕的,只是這一世受些苦楚,而無法進入輪迴,則意味著秦九將生生世世受到煎熬,永遠沒有超脫的一天。
沈清墨倒吸一口冷氣,怔怔的靠在椅背上。
不入輪迴?
前世她並不信命,可作爲一個重生之人,沈清墨覺得這世間真有天道。天道難測,而輪迴則是其中關鍵的一環。
不入輪迴,沒有今生,沒有來世,是極爲殘酷的結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紀禮淵問道,“你來找我,想必是想聯手將秦九給救出來吧?”
“自然。”紀禮淵點頭,“你可願意祝我一臂之力?”
“自然。”沈清墨頓了一刻,又說道,“我想阿澤也會願意一起去的,畢竟秦九是他的侄子,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呵……”紀禮淵喉中溢出一絲低笑。
他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準備一番,等到妥當了就和你聯繫。”
離開之前,他看向沈清墨還紅著的手背,淡淡說道,“你手被燙傷了,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我不認爲她還有救別人的能力。”
沈清墨一怔,看向自己白皙手背上的紅痕。再擡頭去看紀禮淵,他已經走出了廳中,只留下一個背影。
秦九失蹤這是一件大事。
沈清墨當即就趕往端王府,將此事告知秦正澤。
端王府的書房之中,靜靜聽沈清墨說完此事,秦正澤的面色也極爲難看。
“竟然連是誰將秦九虜去的,也沒有絲毫線索?秦九的武功是我一手教出來的,身手絕對不差,能讓他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的,這世間少有,如果不是羣起而攻之,只怕下手的人很有可能不是凡人。”
“你覺得是修仙界中的人?”沈清墨也凝眉思索,“若真是如此,有沒有可能是下噬魂蟲那人?”
如果說沈清墨對秦九有什麼不放心,那無疑就是跟噬魂蟲有關的。
噬魂蟲是一種極爲陰毒的蠱蟲,能吞噬人的靈魂,從而將人給控制住,極爲陰損難以對付。當初沈清墨得到七魂草之後,和紀禮淵聯手治療纔將噬魂蟲拔除,將秦九的靈魂給護住。
那時候她完全是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堅持著,就是不想失敗了,七魂草也用完了,再也不能將秦九給治好。
因爲揹負著壓力,所以纔有了背水一戰的僥倖。
修仙界中想要得到一隻噬魂蟲都極爲不容易,而這樣難得的東西,居然會蟄伏在秦九的身上,不由得讓人不多想。
秦正澤的手指在書桌上輕叩兩下,沉聲說道,“很有可能!”
他眉頭皺得更加的緊,“如果真是那人的話,那麼秦九這一次很有可能兇多吉少了。”
“那我們就要在那人得手之前,將秦九給救出來。”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找紀禮淵。”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秦正澤吩咐寶三準備好馬車,和沈清墨上
了馬車就朝著紀府趕去。
深山老林之中。
灰衣人也遭遇了瓶頸。
八成的可能,居然還不能降服一個如螻蟻一般的凡人?
在陰暗的洞穴中,暗淡的光線從牆壁上嵌著的石珠中散發出來,照出洞穴中的兩個身影。
“該死,如果你再冥頑不靈,我就將你挫骨揚灰!”灰衣人狠狠踢了地上的秦九一腳,言語中滿是陰冷和氣惱。
他原以爲秦九的掙扎只是徒勞,可經過三天三夜的煉製,秦九卻依舊保持著神智清明,就算熬到雙眼充血,眼底的血絲猙獰可怕,也從沒想過要屈服。
秦九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我以爲你還有什麼本事,呵……不過就是折磨我罷了。如果你以爲這樣就能讓我成爲你的傀儡,那就大錯特錯!”
經過三天的折磨,秦九也摸清楚了灰衣人的目的。
原來他是極爲難得的天煞之體,生來就有著極爲強硬的命格,灰衣人正是看中了這一點,這纔將噬魂蟲種在他的體內,想通過噬魂蟲而將他練成傀儡,成爲一個沒有感情,只會殺戮的人。
所謂傀儡,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只是彷彿一把刀,一柄劍一般的存在。
幸好,他堅持了下來,沒有讓灰衣人得逞!他也會一直堅持下去!
“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的弱點,哼!”灰衣人惱羞成怒,又狠狠的發泄似的朝著秦九的胸膛踹了一腳。
秦九悶哼一聲,口中溢出一絲鮮血,可是眼中的堅持卻並沒有泯滅。
一團熒光在灰衣人的手中亮起,他一聲低喝,熒光朝地上射去,秦九所躺之處頓時亮起盈盈的綠光。
綠光在陰暗的洞穴中亮起,看上去幽冷無比,令人望之生寒。
這是一個煉製傀儡的陣法,這個陣法會讓身在陣中的人陷入無邊無際的混戰之中,或是單人的對戰,或者是屍山血海的戰爭,陷入陣法中的人,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殺戮。
永無止境的殺戮會讓人迷失心智,最後只能被控制著煉化成傀儡。而若是在殺戮中不斷死去,那麼陷入陣法中的人的生命力就會不斷流逝,直到最後真的死去。
心智不堅的人進入陣中就會被煉化,成爲灰衣人的傀儡,無論怎樣似乎都難逃悲慘的下場。而秦九則已經足足在這陣法中堅持了三天三夜。
他一直在殺戮,不斷的殺戮,永無止境的殺戮!
可不管如何殺戮,他卻都保持著一顆純善的初心,所以才讓灰衣人無可奈何。
灰衣人正想再次祭出陣法,突地臉色一變。
有人!
有三個人,在慢慢的靠近洞穴,已經快要接近他設置的陣法處了。
若是那三人闖了進來,按照他如今的狀態,只怕不是敵手。現在逃走還能保留一線生機,可若是叫他此刻退走,他又滿心的不甘願。
一時間,灰衣人的身周泛起一絲寒意,他陰鷙的眸子中滿是森冷。
恰在此時,地上的秦九痛苦的閉著眼睛,無意識的發出一聲悶哼。
灰衣人的眼睛驀地一亮,隨即桀桀怪笑起來。
“原來我一直走了彎路,桀桀桀桀……趁著還有時間,小傢伙,讓你在夢中見見你日思夜想的女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