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雄並沒有直接前往加爾斯城，無論那個在背後引誘自己出來的傢伙想要幹什麼，至少都不急在這一兩天。

所以他還是先留在灰塔城，把這和另外三座城池相關(guān)的事情處理了一下。

灰塔城是學(xué)者之神教會的聖城，雖然如今學(xué)者之神早已隕落，神職已經(jīng)被知識之神接管，但這座城市長久以來形成的學(xué)術(shù)氛圍並沒有因此消散。走在街頭，隨處可見討論學(xué)術(shù)問題的年輕學(xué)者們，更有好幾座露天的演講所，供那些沒有條件在正式演講廳裡面開講的學(xué)者們介紹自己的研究成果。

隋雄隱身飛在城市上空，正好注意到有一位年輕的學(xué)者在舉行露天演講，於是好奇地飛到那裡，降低高度，落在一根粗壯的石柱上，猶如劇院的ｖｉｐ席位一般，享受一下近距離的聽講。

灰塔城的露天演講所很有古希臘的風(fēng)格，在地上挖了一個半圓形的凹坑，一排排階梯都鋪著石頭，這就是座位。而凹坑中央，一圈石柱圍著一個平臺，自然就是講臺。平臺的中央有個凹槽，仔細看去，大概可以用來擺放黑板。但是今天這裡並沒有擺放黑板，估摸著是用不著。

隋雄落在石柱上的時候，演講還沒正式開始。一個身材高達相貌卻有點猥瑣的男人正拿著一冊筆記溫習(xí)，旁邊幾個看起來跟他很熟悉的人則在談?wù)撝颤N。

“也不知道瑪多的演講能不能順利……”一個臉上有小雀斑的年輕女人擔(dān)憂地說，“他這是第二次舉行演講了，但上次一點也不順利。”

“那可要怪他自己的說。”一個胖胖的年輕人笑著說，“誰叫他嘴巴那麼毒那麼賤來著？他那張嘴平時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大家平日裡罵不過他，又顧忌著學(xué)者形象不好動手，早就積累了不知道多少怨恨。一旦找到機會，當(dāng)然會對他羣起而攻之。”

“對啊，記得上次他講淡水魚和鹹水魚營養(yǎng)價值區(qū)別的時候，那些跟他有矛盾的傢伙竟然特地找了幾位大廚來，從口味方面把他噴得還不了口，真是太慘了！”一個穿著潔白法袍的年輕人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顯然對當(dāng)初的事情記憶猶新。

“是啊，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們在吹毛求疵，在沒事找茬，但一羣大廚言之鑿鑿，‘好吃是營養(yǎng)的基礎(chǔ)’什麼的……他也沒辦法反駁啊！”

“其實我們都知道，有營養(yǎng)的東西未必肯定好吃，好吃的東西也未必肯定有營養(yǎng)。虛空城裡面有好幾道菜，味道很好，但吃多了絕對要生病……”胖子嘆了口氣，說，“可是咱們知道沒用啊，在燒菜方面，大廚們纔是權(quán)威。”

這幾個朋友唉聲嘆氣的交談內(nèi)容，自然被旁邊正在看筆記的瑪多聽到了。他皺著眉頭，卻沒有反駁，只是嘴裡咀嚼咀嚼，似乎在嘀咕著什麼，又沒有說出來。

隋雄倒是能夠看清他心中所想，頓時就樂了。

（嘿！想不到還有好戲可看呢！）

又過了一會兒，觀衆(zhòng)或者說聽衆(zhòng)們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不少，瑪多看看人也差不多了，就將筆記往兜裡一塞，拍拍身上的灰塵，稍稍整理一下儀容，然後走到了演講所中央的平臺上。

他清了清嗓子，首先感謝大家的到來，然後自我介紹了一下——他叫瑪多·空，是一個小貴族出身的學(xué)者，也是個低級的法師。因爲家庭出身的緣故，他一直在研究關(guān)於食物的營養(yǎng)價值問題，頗有一些見解。甚至於爲了提升自己的見識，他還曾經(jīng)前往美食之都虛空城去遊學(xué)過幾年，著實學(xué)會了不少東西。

今天他要講的，就是關(guān)於蔬菜和肉食之間取捨的問題。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講，一個面帶紅光的高大中年人已經(jīng)開口問：“很多人都說吃素長壽，也有人說吃肉健壯。那麼究竟是吃什麼好？”

這中年人一開口，瑪多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顯然雙方關(guān)係並不好。但他既然公開演講，就不能拒絕別人的提問，只好將原本打算說的話停下，先回答問題。

“相對而言，吃肉好一些。”

“吃肉比吃素好在哪裡？健壯嗎？”那人繼續(xù)追問。

瑪多沉吟了一下，將話題引入了他的演講。

他首先列舉了食物之中最主要的幾種營養(yǎng)——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人研究這種東西，但並不像地球上那樣區(qū)分出六大營養(yǎng)素，而是將食物之中的營養(yǎng)分爲“糖”、“肉和油”、“鹽”、“瑪娜”、“以太”五類。

這五類之中，“糖”泛指一切可以吃出甜味，或者可以加工出甜味的食物，大約就相當(dāng)於地球上的“碳水化合物”；“肉和油”自然指的就是動物蛋白和油脂，至於植物蛋白什麼的，這世界的人們並沒有什麼研究；“鹽”指的是礦物質(zhì)，以及諸如纖維素之類；“瑪娜”自然指的是蘊含魔力的東西，它是這個世界特有的營養(yǎng)成分；“以太”則指那些關(guān)係到生命層次的物質(zhì)，主要影響血脈的濃度、力量的位階之類。

瑪娜和以太不在瑪多的研究範圍之中——如果他真的研究這些，那麼他的研究成果絕對不可能大搖大擺在這種露天演講所宣佈，畢竟瑪娜關(guān)係到力量，而以太關(guān)係到血脈，兩者的價值都高得驚人，一切關(guān)於它們的研究成果，都可以稱得上是機密。

他所研究的，主要是“糖”、“肉和油”以及“鹽”。

在瑪多看來，植物類的食物裡面，一般以“糖”和“鹽”爲主要的營養(yǎng)，混雜一些“油”的成分。嚴格來說，它們當(dāng)然也足以滿足人體的需求，但卻並不足以滿足“健康”的需求。

問題的關(guān)鍵就在於“肉”的缺乏，儘管糖和油可以補充這種缺乏，但效率終究不如直接食用肉類。因此純吃素，對身體其實並不好。

“那麼吃肉呢？”那人又問。

“純吃肉其實也並不很好，不過如果二選一的話，還是純吃肉好一些。”瑪多顯然是充分研究過，拿出了好幾種動物作爲例子——純吃素的動物，無論繁殖能力還是健壯程度，都不如純吃肉的動物。

“最重要的差距，其實是壽命。”他說，“即便人工排除了獵食的因素，素食動物的壽命也比肉食動物低了一大截，這顯然是因爲營養(yǎng)攝入不足的結(jié)果。”

那人既然來砸場子，對於這些自然並不陌生。聞言倒也不反駁，只是冷笑了幾聲，就坐了下來，等著瑪多繼續(xù)演講。

可毫無疑問，他一定會再度發(fā)難。

隋雄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倆，對於這場演講更多了不少期待。

作爲一個美食家，他倒是很想要了解了解這個世界的“健康飲食”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