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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番06章受寵若驚

走進(jìn)酒吧才發(fā)現(xiàn)裡面別有洞天,燈光有些黯淡,但氣氛不似一般酒吧那樣吵烈,有相熟的少爺過來搭話:“卓總,你一個人過來的嗎?包廂還是吧檯?”

卓然身體側(cè)了側(cè),問我:“吧檯吧,可以嗎?”

我受寵若驚,連連點頭說沒問題,少爺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人,朝我多看了幾眼,之後欠身帶著我們走向吧檯。

後來我才知道,卓然從來不會帶女人去E酒吧,而我是他帶去的第一個異性,自然那少爺要多望我?guī)籽邸?

因爲(wèi)是E酒吧的常客,所以他在那裡有存酒,少爺將酒拿上來,他很紳士地爲(wèi)我倒?jié)M,將琥珀色的酒杯推到我面前,笑著開口:“白葡萄酒,口感很好,不澀,你嚐嚐…”

我應(yīng)聲淺瞇了一口,葡萄的甜澀味道很濃,酒過留香,我不自抑地就沉醉於其中……

紀(jì)如意是酒鬼,所以我在她的影響下也頗愛喝酒,只是這樣醇濃的葡萄酒還是頭一回喝,將口中的餘酒嚥下去之後趕緊抓起瓶子研究,只是很簡單的玻璃瓶子,上面一律看不懂的字母,有些皺眉,問:“這是什麼酒?”

“怎麼樣?”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著傾身問我,那淺雅的笑容混著我口中的酒精,一下子就讓我溺了進(jìn)去,懵懂回答:“很好…”

是真的很好,酒好,人好,氛圍也好,心中被生生按捺住的欣喜情緒像不乖的兔子,突突跳著,蠢蠢欲動…尷尬之餘又喝了一口,更加醇濃的味道,不禁又問了一次:“真好喝,這什麼酒?能告訴我名字嗎?我有個朋友嗜酒如命,這麼好的酒,我應(yīng)該讓她知道!”

他依舊笑著,將我手中的酒瓶拿下來,回答:“這酒在外面買不到,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從法國給我?guī)У模诰魄f裡自己釀製而成,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一瓶給你!”

“真的可以嗎?外面買不到的耶,會不會不合適?”

“不會…我回頭給你帶一瓶。”他將手裡的酒瓶放到吧檯上,又用手指掃了一下鼻尖,隨即補(bǔ)了一句:“就當(dāng)是謝你今天陪我喝酒…”

我縮了縮脖子,貪婪又沾了一口酒,滿心的醉意,心裡開始撲撲亂跳!

如果我一定要給自己這段感情套一頂帽子,那麼我可以無恥地將其稱之爲(wèi)“初戀”,“暗戀”,用已過懵懂年紀(jì)的身體和心智,來迎接一場盛大卻註定沒有結(jié)局的感情,結(jié)局自然慘烈。

當(dāng)年那瓶卓然給我的葡萄酒,我一直珍藏至今,我用紀(jì)如意當(dāng)了幌子,蹭了他一瓶酒,就像我用愛情當(dāng)了幌子,縱容自己放肆了一次,所以若干年之後,當(dāng)我和ERIC坐在酒莊的葡萄架下喝著他釀的白葡萄酒,不禁感嘆命運(yùn)的殘忍。

當(dāng)初卓然送我那瓶酒時欣喜若狂的心情還有些清晰,而如今坐在那葡萄架下,身旁坐著那釀酒之人,腳下踩的便是酒窖,卻再難欣喜!

因此我開始明白,很多東西得講究時機(jī),時機(jī)過了,再好的味道都是徒然。

就像我和卓然的感情,是天時地利的迷信,但是待到夢終散場,才發(fā)現(xiàn),感情美到醉人,但過期,不待!

只是那一天喝酒的經(jīng)歷好到爆!

我一杯酒下肚,他纔開始舉起杯子抿了一口,我隨即想起他似乎沒有吃晚飯,於是從包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

“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吃點東西先墊墊飢吧…”

他估計沒有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有些呆滯地看著我,我那捏著巧克力的手就僵在半空中,見他不吃,又補(bǔ)了一句:“吃點吧,你不是沒吃晚飯嘛!”

他嘴角又彎了一下,總算開口:“謝謝,不過我不吃甜食…”

好意落空,心裡多少有些沮喪,但臉上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能訕訕笑著!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歡吃甜食,因爲(wèi)不喜歡,所以就算情面上過不去,他還是不會勉強(qiáng)自己去吃,他便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會勉強(qiáng)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外人看來是冷漠自私,其實根本只是因爲(wèi)他不喜歡而已。

至於我,我算是他人生中的一個例外,按他的原話說,我這種臉蛋身材,其實真的不能算他的菜,就算他要找情人,也從未想過會找我這一款型,但是很無奈,最終還是被扯到了一起。

中間他的電話響了幾次,第一次他走出去接,幾分鐘之後回來,剛纔還疏朗的神情變得有些惱怒,可是很快,第二個又打進(jìn)來,他索性就當(dāng)即按掉,但是對方不依不撓,立馬又“殺回來”,他捏著手機(jī)看了幾秒,當(dāng)著我的面接起來:“我在加班,今天不回去…明天?明天是週末,我有事!就這樣吧,真的很忙…”

隨即摁掉,關(guān)機(jī),臉上的神情陰到極致。

我知道那是趙梓雅打過來的,他似乎也並沒有避諱我的意思,酒下去幾杯,有了些醉意,話就多了起來。

他將他的外套放在膝蓋上,雙手交疊在一起封住杯口,將額頭枕上去…

我坐在他左手的位置,轉(zhuǎn)身看過去,他碩長的身體微微躬曲,肩膀線條因爲(wèi)緊繃,襯衣的料子全部皺在一起,而整個側(cè)臉,隱沒在黯淡的燈光下,但我依舊能夠感覺到他落寞的情緒。

原來在人前一向優(yōu)雅的卓然,也會有這麼無措的一面,而我有幸在他無助的時候坐在他身旁,心中既悲又喜,喜他竟然毫不避諱,將真實情緒展露在我面前,悲,就算知道他疲憊心煩,我卻無能爲(wèi)力。

“剛纔我在辦公室打電話,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什麼?”我一愣,是真的沒有聽清他說什麼,他卻將頭擡起來,看著我,眼眶裡帶著血絲,落寞的味道濃重,卻依舊牽強(qiáng)笑著,問:“女人的心思很奇怪,我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要不信任我,但是如果婚姻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還有任何意義嗎?”

“啊…?這個…”婚姻…?我還沒談過戀愛,他卻跟我講婚姻,我自然接不過來。

所幸他似乎也沒想我回答,自己喝了一杯酒,自問自答:“應(yīng)該沒什麼意義了,況且這也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我不知道我們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但是我越來越不想回去,越來越不想面對,覺得很累……可能人真的會變,特別是結(jié)了婚的女人…”

碎碎念,又自嘲一番,再舉起杯子喝了幾口。

我腦子裡開始拼湊安慰他的話語,最後鼓起勇氣開口:“啊呀…那個…你老婆那是在乎你,所以沒有安全感,而女人一旦沒有安全感就會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準(zhǔn)會壞事,所以你別在意,等她自己心裡想明白,自然就理解了…”

我七零八落地安慰了一通,他擡起頭看著我,頓頓地看了幾秒,最後慘淡一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我心中輕噓一口氣,自知自己唐突,抱著酒杯開始不說話。

從酒吧出來已經(jīng)過了12點,他爲(wèi)我攔了一輛車,付了車錢,將我推進(jìn)去,再替我關(guān)門,而自己再走回馬路邊,等待下一輛車,所以即使他已經(jīng)醉得沒有理智,還是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一晚,他沒有送我回去,也沒有再聯(lián)繫我。

天光亮起,一切都散在那個晚上。

週一我去上班,桌上多了一瓶白葡萄酒,用精緻的紙袋裝著,我欣喜若狂,沾沾得意地將袋子放進(jìn)抽屜裡,而同事立刻湊上來,問:“素素,卓總給你送什麼了?”

“沒什麼…”我敷衍著,立刻將抽屜關(guān)緊,那同事卻笑著說:“別藏了,早晨卓總來分禮物的時候我都看到了,是酒吧,嘿嘿…知道他給我送的什麼嗎?是DIOR這一季新出的口紅,不過EVA收到的更好,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要買的手包…”

我愣住,弱弱問:“他給每個人都送了禮物?”

“是啊,上週的方案客戶很滿意,他一時心情好,就給我們都帶了禮物,不過他經(jīng)常給我們買禮物…”

再多的欣喜都化爲(wèi)一縷煙,我之前死死扣住抽屜的手垂下去,正想說話,卻見卓然從辦公室走出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路過我桌前,用文件夾敲了敲我的桌子,很平然地問:“早晨放你桌上的酒看到了嗎?讓你朋友試試,喜歡的話我那裡還有…”隨即不等我回答,轉(zhuǎn)身面向大家,拍了拍手:“10點開會,還有5分鐘,我先去會議室,EVA,你給我煮杯咖啡帶進(jìn)去…”

淺藍(lán)色條紋襯衣走過去,最後隱沒在會議室的磨砂玻璃裡…

我心裡一片空白,眼角開始泛酸,咬了咬嘴脣,纔將眼淚忍下去!長到那麼大,第一次體會到“自作多情”爲(wèi)什麼滋味!

本以爲(wèi)自己是特例,特例從F22調(diào)到F23,特例跟他去了E酒吧,陪他喝了一場酒,而原來一切都是我多想,天光一亮,他回覆原本光彩的模樣,而我依舊是他公司的助理!

至於那個週五晚上發(fā)生的一切,瞬時變得很淡,很淡,淡到幾乎看不出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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