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以身試病

“娘娘，不是我們不想相信您，只是，我們已經對朝廷失去了信心了。那場大火過後，現在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朝廷非但沒有做什麼，反而出事了，只會放棄我們……”不是他們不想去相信，而是現實已經一次次告訴他們。

得到這瘟疫的他們，已等同於棄子，是要被朝廷放棄的。不但不理會他們，還要將他們放逐，遠離自己的家。

被壓抑的所有一切洶涌，都趁著這次發泄而出。

“是啊……是啊……”對死亡的絕望已經讓他們徹底失去所有希望和信心，現在又要被朝廷趕離自己的家園，他們又怎麼甘心。所以寧願拼死一搏，也想留在自己的家中死去。

雉兒知道百姓們都是抱著一顆必死的決心，他們對生已經不存在任何幻想，唯一隻想留在故土死去。

雉兒掃眼在這裡染病的人，大多是體弱的婦女老人和小孩，也有青年男子，而且這數量還是龐大的，這裡至少有上千人。

如果她強來，這上千人暴動，趁亂跑出去十幾個人，把病漫延擴散出去，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現在只是在北朝的小範圍，慢慢擴散，很快連南朝都遭受疫病所染。

現在戰事吃緊，她不能讓這疫病漫延，必須現在就控制好。

雉兒深呼吸一口氣，快步走向前去，越過影衛，快手利落推開護攔，雉兒來到百姓們跟前。

在蒼師想要阻止的時候，雉兒已經被百姓們團團圍住。

“娘娘！”蒼師驚詫叫了一聲，他沒有想到雉兒居然會爲獨孤梟做到如此……

“蒼師不要過來！”雉兒頭也不回的喝道。

“大家要相信南北兩朝的皇帝是不會放棄我們的。我也必定與你們同在。相信我，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救治大家。七日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再回去我們的家?！?

如果一開始她只是爲了獨孤梟而贖罪，那麼在她看見那些還在襁褓中的孩子之時，她微微動了惻隱之心。

如果三年那個孩子還在……

所以，爲了安定百姓們，也爲了人定勝天，她甚至以自己作爲賭注，跟天一賭。

百姓們看見連南朝皇妃娘娘都陪著他們，就算他們未必真的相信雉兒所說，七日之後，他們真的離開這裡，回到家。

可是他們也似乎因此看到一絲希望，在人間彌留之際，總算能感受到一點他們仍沒有被拋棄的希望……

七日，爲了這份希望，他們願意相信。

雉兒知道他們相信了她，也算順利解決這瘟疫引起的恐慌暴動。

在安撫好百姓們之後，吩咐每一個影衛用布巾矇住鼻子，進來爲他們搭建營帳，讓百姓們在寒冬也有個棲身之地，也方便她和一衆大夫治療。

在影衛爲他們搭建好營帳，雉兒吩咐蒼師用艾草煮水，讓影衛喝和洗手，把他們身上的衣裳燒燬。

更命令自蒼師至影衛，任何人都不得透露消息回南朝，讓獨孤梟知道，違者殺無赦。

雉兒的氣勢不亞於獨孤梟，同樣的讓人心生膽寒，也震攝於她的氣勢之下，服從命令。

雉兒此刻多麼慶幸，昨日她勸獨孤梟先回南朝。她知道南北朝已經達成協議，而且佈置已然商量好。剩下是實踐，獨孤梟也必須回去佈置好兵力，不日將攻打匈奴。

上天，我雉兒跟你賭一把，如果在這場賭博中，我輸了，就把我的命收回；如果賭贏了，那麼就將我的幸福還給我，自此與獨孤梟相愛。

蒼師看見雉兒決心已下，絕不更改。

也生平做了一件違背獨孤梟命令的事，他親自封鎖消息，讓影衛不能將北朝的事送達到獨孤梟的耳中，就算入了獨孤梟的耳中，也是他們想獨孤梟知道的消息。

雉兒將染病的上千人一個個安排好。另外劈了一箇中間地帶，是給蒼師以及一衆大夫御醫和她商量對策。

因爲她暫時沒有染病，而且她教了很多防禦措施，在和她開完會後。

她不單在每個營帳都燒著艾草，也放著醋和炭火。前兩者是爲了殺疫病病毒，也防止病毒外擴，因爲現在嚴冬北風甚爲厲害，這些艾草和醋能幫助阻止疫病外散。

而炭火是爲了保暖，也爲了增強每個病人的抵抗力。看一下染上疫病的都是以體弱的老人小孩，女人爲主就知道，她們的抵抗力差，遇上嚴冬，體內溼寒。

炭火是驅走身體的寒氣，也多幾分正氣，這樣也能熬多些日子。

她在與大夫們商議之時，甚至要求他們在整個炎城的每家每戶都點燃艾草和薰醋，加炭火，這是在源頭杜絕！

而接下來，她就是與大夫們商議，如何才能徹底根治。

大夫們面面相覷，衆人都深知這瘟疫是不治之癥，從來染上瘟疫的人，就只有等死的份兒。

就算有藥醫治，那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只能延緩發病，卻根本不能徹底根治。

所以對於雉兒提出要徹底根治，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知道現在沒有藥方，可是不代表我們不能研究出一個能徹底根治的藥方?！憋魞撼谅曊f道。

“可是……”那個剛想開口說不可能的大夫，被雉兒凌厲的眼光掃了一眼，就立刻把話嚥下。

“三天，我只給三天時間你們，要是研究不出徹底根治的藥方，我就讓你們也試試瘟疫的滋味。”雉兒說得波瀾不驚，語氣毫無起伏。

可是卻聽得衆人渾身一顫，大冷的天冷汗直冒。

把話都說好後，雉兒讓大夫們立刻進去營帳診脈，不診癥，怎麼能對癥下藥。

雉兒相信每一個病，總有藥方能醫治的。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把大夫遣走後，留下蒼師一人。

“蒼師，你是否有什麼方法。”雉兒淡淡開口問道。

“沒有，就算有，七日也不能根治好。”蒼師搖搖頭，如實說道。

“此話怎講？”雉兒擰眉，瞥眼蒼師，沉聲問道。

“娘娘可知瘟疫是怎麼來？”

“每有大災之後?！?

“可是爲什麼每有大災之後就有瘟疫呢？”

蒼師的問話，雉兒一時答不上來，只是安靜聽蒼師爲她解惑。

“因爲瘟疫的源頭就是腐爛的屍體。無論是人的屍體，還是雞鴨鵝禽畜的屍體，都會散發一種病毒，而這種病毒一旦接觸到人身上。就形成瘟疫。娘娘所做的防禦措施很好?！?

蒼師頓了一頓，雉兒也不搭話。

“只是這種病一旦形成，七天，只有七天的時間。每一天的程度都不一樣，而對癥下藥，只能對當時的癥。也就是說，娘娘就算現在把大夫叫過去診癥，也是無濟於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