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草密，山澗溪水潺潺，林間小路曲徑通幽。除了偶爾的幾聲蟲鳴雀啼，安靜的小路上就只剩下了馬車輪子的輕響和清脆的蹄音。

一馬一車，車伕坐在車前，車內兩婦人，一老一小，老婦人閉目養神，那年輕婦人，甜美的面容上盡是愉悅和期盼。

前幾日，艾宇強就託人帶信，要她和他娘來縣衙投奔他。

她正是程蓮，她纖細的腰已經略微豐腴，手掌的繭子也變得溫軟滑膩。

“蓮兒，在想什麼？”

老婦人的聲音有些低沉嘶啞。

“娘，沒，只是從來沒有坐這麼長時間的馬車，有些累了。”

老婦人輕輕搖了搖頭，程蓮的神色間雖然盡力作出了無謂的樣子，但她知道自己的兒媳還是很疲憊。

“那就歇一下吧。”

老婦人揮揮手，前面的車伕勒停了馬車，他翻身下車，對後面的兩人說道：“二位夫人，我去前面方便一下。”

陳蓮扶老婦人下車站住，程蓮四下望著漸漸展開在田野中的綠色，長舒了一口氣，輕輕道：“娘，夫君現在已經是縣衙的捕頭了，我們的苦日子到頭了。”

老婦人皺了皺眉頭，似是不願多談，但還是道：“不要提他，這沒良心的這麼久，纔想到我們娘倆，待會兒見到他，我定要打他的屁股。”

程蓮掩口止住微笑，攏了攏鬢邊的亂髮，深深吸了一口林間清冽的空氣，從今以後不必再擔心生活，可以做平凡夫婦的溫馨感覺，又讓她的脣角愉悅的微笑。

既然娘不願意多談，自己也便不提就是了。

車伕坐到馬車上，主動和她們攀談起來，“夫人，這次去縣衙你們小兩口是小別勝新婚啊！”

程蓮臉色發紅，似是有些害羞一般，低聲道：“不……不是，我們已經……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面了。”

車伕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夫人用不著爲這個不好意思。”

老婦人也笑了起來，輕聲道：“這位小哥莫要戲言了。”

與這老婦人確實也沒什麼可多說的，車伕拿過皮袋灌了一口水，輕輕拍了一下腰間的銀子，想到自己也是和嬌妻小別，一時百感交集。

歇得片刻，大家再度上路，老婦人終歸體貼兒媳心事，柔婉勸道：“蓮兒，男兒當以事業爲重，你別怪宇強。”

程蓮輕嘆一聲道：“我怎會怪夫君呢？”

“將來只盼你能爲我們艾家生個一男半女，你娘我就安心了。”

程蓮頰生紅暈，低聲道：“娘，我……我一定要給艾家生個男娃兒。”

老婦人無神的眼睛望了望前面，搖了搖頭道：“這事不急，等咱們安頓好了，再說吧。”

程蓮側臉看向一邊，把話題岔開，指點起了路邊的美景。

馬車的車伕打了個悠長的呵欠，車馬的速度都不覺慢了下來，除了偶有一縷清風，已是一片燻人欲睡。

程蓮也有些微倦，暖暖的燥意讓她輕輕勾開了鍛襖的頸扣，溫玉一樣的小段頸子沐著清涼，帶來一陣清爽。

“咻”一聲長哨，遠遠傳來，三人心中思忖，均是驚疑不定。

只見小路對面布幔閃動，竟是一面錦旗飛來，掛在了離他們不遠的樹枝上，錦旗舒展，露出三個大字“清風寨”。

馬伕皺起眉頭，這種一看便是山野匪類的旗號，難不成打上了劫財的主意。

旋即已經有四個勁裝男子呼喝著跳了出來，最前面精瘦高個高聲叫道：“此樹是我開，此路是我栽...”

他身後一個膀大腰圓的光頭漢子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錯了，說反了。”

那瘦高個摸了摸頭，一下亮出了一把開山斧，罵道：“他奶奶的，說那麼多幹什麼，老子是來劫道的又不是來趕考的！你們！趕快給大爺們把銀子交出來！”

那車伕已經瑟瑟發抖的蹲在了馬屁股後面，程蓮和老婦人也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那邊四個中一個面皮焦黃的羊須男人淫笑著上前一步，掀開門簾，捻著鬍鬚道：“老大，這娘們水嫩嫩的，咱們就別光劫財了吧。”

程蓮手忙腳亂的摸出一把剪刀刺向羊須男人：“想動我，也要問問我的剪刀同不同意。”

“兄弟們小心，點子扎手！”

精瘦高個驚呼一聲，四人一下子散開，步履輕巧身形敏捷到比一般山賊強得多，應該是身有武功。

程蓮知道自己不能把他們怎麼樣，一時不敢大意貿然繼續出手，凝神注視著扇形散開的四人，手中的剪刀緩緩地移到自己的頸部。

“我就喜歡這種性子烈的娘們，嘿嘿！”

一個矮小男人冷笑起來，老婦人一直關注著兒媳身邊的動靜，聽到這話臉色微變，低聲道：“蓮兒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