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 用我自己來換七七
小英子道:
“回主子的話,這裡是景慈宮,歷代王后的寢宮。”
“景慈宮?”
後頸傳來一陣痠痛,她難受得撫了撫,昨晚拓跋九霄將她敲昏的一幕涌入心間。
她現(xiàn)在沒時間跟他計較,掀開被子就下了牀,見自己的衣裳掛在衣架上,她二話不說拿下就穿。
“主子,您這是要做什麼?”
小英子趕緊跟上去,急切地詢問著。
林鈴兒不說話,她根本沒有話說,現(xiàn)在除了七七,她的腦子裡、心裡裝不下任何東西,她只要七七。
“主子,御醫(yī)來過了,他說您現(xiàn)在身子虛,需要靜養(yǎng),國主也吩咐過,一定要讓奴才們好好地伺候您,您現(xiàn)在不宜走動,還是……”
“滾開!”
未等小英子說完,她一聲極其嚴(yán)厲的喝斥,驚得小英子渾身一抖。
“主、主子……”
小英子愣眉愣眼地看著眼前的林鈴兒,她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她向來拿她當(dāng)親妹妹看待,根本不捨得這樣對待她。
小英子的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七七的綁架,他們當(dāng)時在身邊的人都有責(zé)任,不管林鈴兒怎樣對待她,她都能接受,可是同樣身爲(wèi)母親,她知道,林鈴兒如今這副樣子不單單是在責(zé)怪她,那是因爲(wèi)她太想念女兒了,想得發(fā)瘋發(fā)狂,無所適從。
她呆呆地看著林鈴兒穿好了衣裳,連頭髮都沒梳就往外跑,勸說不住,她只能跟在後面。
林鈴兒拉開門,外面馬上有侍衛(wèi)攔住了她。
就像小英子想得一樣,一個丟了孩子的母親,很快會變得沒有靈魂,沒有方向,無所適從,孩子是她的一切,孩子出事能將她整個人擊垮,失去理智,林鈴兒現(xiàn)在便是如此。
“主子,國主吩咐過,沒有國主的命令,您不能踏出房門半步。”
一個侍衛(wèi)說道。
“滾開!”
林鈴兒站在門口,看著攔住她的侍衛(wèi),眼神如狼一般兇狠。
“主子恕罪,沒有國主的命令……”
“啪!”
未等侍衛(wèi)說完,林鈴兒擡手一個耳光狠狠地落在了侍衛(wèi)的臉上,
“滾開!”
她咬牙重複著這兩個字。
侍衛(wèi)的臉立刻紅腫了起來,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四個侍衛(wèi)無法,跪在了她的面前:
“主子恕罪,您若是從這裡走出去,奴才們就、就得死。”
侍衛(wèi)的聲音都在抖,現(xiàn)在宮裡的氣氛很緊張,國主的臉色看起來就像要殺人,分分鐘都有暴怒的可能,宮裡的人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敢有一點差池。
“死?”
林鈴兒仰天冷笑一聲,
“那就死吧!”
說罷,她踢開一個侍衛(wèi)大步走了出去。
身後的小英子心都揪作了一團,這還是從前那個處處爲(wèi)人著想、爲(wèi)了保護(hù)奴才,甚至不惜砍掉自己雙手的主子嗎?
“主子?主子……”
看著頭也不回的林鈴兒,她顧不得多想,只能追了上去,經(jīng)過侍衛(wèi)身邊時還不忘提醒道,
“快去稟告國主。”
“主子,您這是要去哪啊?”
追上了林鈴兒,她哭著問道。
林鈴兒一個字也沒說,只是一味地往前走,臉色陰沉而恐怖,眼睛裡再沒有了往日的熱情、純粹,一覺醒來,她好像突然變成了一隻沒有感情、沒有理智的動物,兇殘而瘋狂。
“主子,您說句話行嗎?奴婢求求您了,您要去哪,奴婢陪著您,您說句話好不好?”
林鈴兒走得很快,小英子得小跑著才能跟上,她哭著求她,她卻無動於衷。
“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照顧好長公主,您要是生氣就打奴婢、罵奴婢,把奴婢的命拿去也行,奴婢的命早就是您的了……”
“你給我閉嘴!”
她忽然停下朝著小英子咆哮起來,
“滾開,滾開!不要再跟著我!”
她的雙眼通紅,呼吸急促,彷彿在用所有的力氣咆哮著每一句話。
小英子驚得渾身僵硬,這樣的林鈴兒讓人害怕,難道,主子真的瘋了嗎?
林鈴兒的聲音穿透了每一道宮牆,響徹在王宮裡,整個王宮都在爲(wèi)她而震盪。
所有經(jīng)過的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背過身去,躲避著她的憤怒,生怕會引火燒身。
她就這樣走著,跑著,一路往午門而去。
雖然她不讓小英子跟著,可小英子卻不敢懈怠,硬是一路偷偷摸摸地跟著她,來到了午門。
守城的侍衛(wèi)並不認(rèn)識她,見她打扮普通,披頭散髮,還以爲(wèi)她是宮裡的瘋丫鬟,見她往午門走來,立刻攔下了她。
“站住!這裡也是你能走的嗎?給我看仔細(xì)了,這是午門,只有國主與王后才能走的午門,別說你一個小丫鬟不能隨便出宮,就算放你出宮,你也只能走下人的門,給我滾回去。”
侍衛(wèi)手裡拿著長矛,橫在林鈴兒面前。
林鈴兒連看都沒看他,硬是撞開了長矛,繼續(xù)往午門走。
侍衛(wèi)既震驚又生氣,哪有丫鬟敢這樣藐視王宮的規(guī)矩,真是欠收拾。
“好你個臭丫頭,還有沒有王法了?待我稟告上方,定將你法辦。”
侍衛(wèi)追了上去,指著她又是一通口舌,隨後先她一步跑上了午門上的城防,將此事稟告了午門侍衛(wèi)隊長,在上臺階前還不忘叮囑門口的侍衛(wèi),不要放林鈴兒出去。
王宮的每一個出入口上方都設(shè)有城防,形狀與作用類似長城,侍衛(wèi)稟告了隊長,兩人正要一同下去的時候,卻只見林鈴兒上來了。
“就是她。”
侍衛(wèi)指了指林鈴兒,對隊長說。
隊長是個中年人,體形微胖,他上下打量著林鈴兒,還未說話,林鈴兒便已經(jīng)越過他走向了吊人的地方。
隊長很驚訝,因爲(wèi)從未見過這麼囂張的丫鬟。
“給我站住。”
隊長叫道,
“把她給我抓起來。膽敢藐視宮規(guī),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林鈴兒趴在城防上往下看,原以爲(wèi)可以看見燕玲瓏,誰知,既沒有女人也沒有孩子,午門上方空空蕩蕩。
這時,兩個侍衛(wèi)過來扭住了她的胳膊,欲將她扭送到隊長面前。
她沒有掙扎,高處的風(fēng)吹亂了她的發(fā),掩住了她的臉,模糊了她的視線,卻沒有遮擋住她冰冷的聲音:
“吊在這裡的女人呢?”
隊長愣了愣,隨後朝她走過來:
“小丫頭,這也是你能問的?給我?guī)ё撸 ?
“放開我。”
她鎮(zhèn)定地說,
“現(xiàn)在不放,你會後悔的。”
“後悔?我爲(wèi)什麼後悔?你當(dāng)自己是誰,一個小丫鬟,也敢如此狂妄?不過話說回來,我好像沒見過你啊……”
隊長說罷,又仔細(xì)地審視起來,這時身邊一個侍衛(wèi)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他兩眼一瞪,喃喃道,
“不會吧……”
“主子,主子?”
這時,一個聲音從臺階下面?zhèn)鱽恚S後小英子跑上了城防。
“主子?”
侍衛(wèi)隊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若說在這座王宮裡能被稱爲(wèi)主子的女人之前沒有,可是最近似乎多了一個,就只有那麼一個。
見林鈴兒被兩個侍衛(wèi)抓著,小英子連忙跑過去:
“你們都不想活了是嗎?敢抓著我們主子,你們知道她是誰嗎?”
一句話讓侍衛(wèi)們不敢小覷,寧可信其有,猶豫著放開了林鈴兒。
“原來吊在這裡的女人呢?”
林鈴兒似乎對眼前這些人的對話一點都不感興趣,她的腦子裡只有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
侍衛(wèi)隊長的態(tài)度也收斂了許多,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於是答道:
“昨天夜裡有人傳令,說是國主讓把她放了。”
“哼,”
她冷笑一聲,
“放得正好,來,綁我吧。”
說罷,她伸出了雙手,
“把我吊在這裡,快點。”
所有人都愣住了,小英子急得團團轉(zhuǎn):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她忽然想起了昨晚朱固力說過的話,看來主子是信了他的,爲(wèi)了找回七七,她已經(jīng)不顧一切了,
“主子,您怎麼能聽朱固力瞎說,國主怎麼可能讓您吊在這裡?快,咱們回去吧,奴婢求您了?”
“快,把我吊起來,你們聽到?jīng)]有?快啊!”
她對小英子的話充耳不聞,逼近了隊長,那決絕的態(tài)度嚇得隊長連連倒退。
不管她是真的主子還是假的主子,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人是瘋子,肯定是個瘋子。
正當(dāng)隊長不知所措的時候,拓跋九霄出現(xiàn)在了城防上,國主的突然駕到,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膽怯起來,紛紛跪拜。
只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大家都跪下的時候,只有那位被稱爲(wèi)主子的人,還站得筆直。
“跟我回去。”
拓跋九霄拉起她便走。
她甩開他,用同樣冰冷的眼神看著他說:
“讓他們把我吊起來。”
他做了個深呼吸,耐心道:
“別鬧了,這樣做沒用,回去。”
“你怎麼知道沒用?沒試過你怎麼知道沒用?”
她大聲喊著,
“不管什麼方法我都要試,只要能找到七七!對,還有一個辦法,你去叫人貼告示,我要告訴南宮絕,我願意跟他走,我用自己來換七七,他不是需要一個人質(zhì)嗎,我來做,我來做他的人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