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不堪
秋蟬的表哥是府裡的小廝，他是活契，秋蟬是死契，兩人青梅竹馬，互相愛慕。
鄭婉許給他們的好處，便是會把秋蟬的賣身契還給她，再給她一份嫁妝，讓她和表哥成親。
對於這兩人而言，沒有什麼比這更實際，也更令他們心動了。
在今天之前，秋蟬死心塌地爲鄭婉做事。
華靜瑤順口提起當年劉夫人的事，劉彩書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
曾經一度，鄭婉與劉夫人相互借過藏書。劉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她的父親便是劉翰林的老師，劉夫人從孃家帶來了很多書，偏偏劉彩書資質平平，對於琴棋書畫皆是爾爾，有一次鄭婉與劉夫人在衚衕裡遇上，鄭婉說她的祖父在世時，對劉夫人的父親推崇倍至，並且念出了一首詩，這首詩便是劉夫人的父親年輕時寫的。
劉夫人因此對鄭婉有了好感，並且主動告訴鄭婉，她父親生前的詩作已經結印成集，鄭婉若是感興趣，她手裡剛好有幾本。
次日，鄭婉便讓秋蟬登門向劉夫人借書，做爲回報，鄭婉讓秋蟬轉告劉夫人，說她從蜀地帶來了很多書，包括市面上買不到的農經花經也有。
劉夫人很喜歡花，爲此還在府裡建了暖房，得知鄭婉居然有花經，便讓自己的丫鬟去借，鄭婉非常大方地把花經借給了劉夫人。
不久，劉家便出了事，劉夫人和劉翰林給劉老安人下了夾竹桃毒。
韓捕頭一頭霧水，定陶郡主態度堅絕，今天就是要給鄭婉上大刑，怎麼現在又不著急了？
他的脖子用來頂腦袋已經頂得很熟練了，沒有必要減負了。
從西華衚衕帶回來的這些人簡直是太好審了，根本不用上刑，嚇唬嚇唬就哭天喊娘，什麼都招。
“嗯，不像，是不像，可是韓捕頭爲何要給鄭婉做護花使者？”華大小姐很好奇。
啥是憐香惜玉？
出乎他們的意料，這看似毫無破綻的處理方式，卻敗在了李補兒手中。
“這也說不得，那也說不得，那韓捕頭自己說說看，你爲何捨不得給鄭婉上刑？”
哎喲喂，定陶郡主的這張嘴，是怎麼長的啊！
他怎麼就捨不得了，他哪裡捨不得，鄭婉既不是他老孃，又不是他老婆，更不是他女兒，他有啥捨不得的，上刑就上刑。
他轉身要去，華靜瑤卻又叫住了他。
這些人還都是粗生粗養的下人，而鄭婉卻是名符其實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尤其是鄭婉那個人，弱不禁風，似乎風一吹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定陶郡主太年輕了，不知人間疾苦。
鄭婉卻種了好幾盆夾竹桃，這些夾竹桃一直都在，直到朱萬華死後才被毀去。
韓捕頭正在吃驚，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刑房門前。
“韓捕頭等一等，我還要等個人。”
韓捕頭連忙擺手：“郡主啊，下官不是這個意思，您看看下官，像是會憐那個惜那個的人嗎？”
“審鄭婉，上刑，大刑！”
“郡主啊，下官求求您，這話說不得，真的說不得。”
當年這個案子轟動一時，朝廷修改仵作刑律時，還將夾竹桃毒列於其中。
一個時辰後，一頂小轎停在順天府後門，二十個身手矯健的便衣漢子魚貫而入，後門的門子被換下，從後門到刑房，十步一人，全都換成了他們的人。
現在那帶著根的泥坨子，已經做爲物證，被送回了順天府。
“是，下官現在就去給鄭婉上刑！”
這樣的一位小姐，還用上刑？
那幾盆夾竹桃，是秋蟬的表哥毀去的，把砍下去的花枝花葉全都燒掉，帶根的泥坨子則扔到了掃街奴的垃圾車上。
“下官擔心鄭婉經不住，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哎，她畢竟是詠恩郡主的女兒，再說，她姓鄭，是太子妃的孃家人。”
“郡主，殺雞焉用宰牛刀，鄭大姑娘不用上刑，恐怕就能全招了。”韓捕頭說的是心裡話，能簡單明瞭的事，沒有必要搞得很複雜。
華靜瑤錯愕：“韓捕頭，沒想到你是個憐香惜玉的。”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京城的大小花市再也沒有夾竹桃出現，原本種有夾竹桃的人家，擔心稍有不慎，家裡的夾竹桃會毒死人，也紛紛將夾竹桃或燒或埋，如今在京城裡，想找一盆夾竹桃難於登天。
就像這個秋蟬，連嚇唬都沒有，只是讓她到女監裡走了一圈，待了一會，她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了。
若不是臉皮夠厚，他這會兒老臉已經紅了。
韓捕頭抹了把汗，千萬不要傳到他老婆耳朵裡啊，否則不僅是上刑那麼簡單，說不定還要罰銀子，他的私房錢好不容易纔存夠一個整數，若是被罰了去，他一定會心痛而死。
這話安在他身上，若是傳到他老婆耳朵裡，韓捕頭懷疑他家就要變成刑房，不把大周十大酷刑用個遍，他老婆不會讓他上牀睡覺。
韓捕頭覺得華大小姐有些誇張了。
華靜瑤冷冷地說。
韓捕頭識字不多，但是這四個字卻是認識的。
可是華大小姐說了，鄭婉必須要上刑，最好是把韓捕頭拿手的刑罰輪番來一遍，給鄭大姑娘長長見識。
韓捕頭嚇了一跳，我的天，他算哪根蔥，他也敢到東宮找太子妃？
“呵呵！”華靜瑤無情冷笑，“她若是死在刑房裡，你只管把責任推到我身上，至於她姓鄭的這件事嘛，天底下姓鄭的多了，又不是每一個姓鄭的都是太子妃的孃家人，據我所知，太子妃從來沒有提過她們，對了，韓捕頭該不會是想到東宮請示太子妃，把這事交給太子妃定奪吧？”
韓捕頭想去跳黃河了！
他怎麼又成了護花使者了？
三公主駕到！
原來定陶郡主要等的人是三公主。
當然，韓捕頭不認識三公主，他正奇怪這小姑娘什麼來頭，就被華靜瑤催促著去提人了。
韓捕頭咬著後槽牙，讓人去女監提出了鄭婉，鄭婉以爲華靜瑤會親自審她，她連見到華靜瑤要說什麼話，都已經想好了。
萬萬沒想到，韓捕頭根本不講究章法，上來就用刑，一上來就是拶刑，鄭婉的十根纖纖玉指被夾得鮮血淋淋，她痛得死去活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