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瑪雅大吃一驚,連忙看看朱文羽,小心地將他翻轉(zhuǎn)過來,只見朱文羽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倒地雪地上一動不動,身上卻是滿身的血,五六道傷口之處仍是有血冉冉流出,顯是失血極多,而且所流之血呈暗紅色,正是中毒之兆。
唐韻瑪雅一陣慌亂,四周看看,連忙一個擡頭一個擡腳地把朱文羽擡到一個避風(fēng)的山石之後。一個勁地叫著朱文羽。
“朱猴子?朱哥哥!”
“喂!醒醒!朱……朱公子,你醒醒!”
“你可別死啊,朱哥哥,你快醒醒啊。”瑪雅畢竟年紀(jì)幼小一些,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唐韻白了瑪雅一眼:“你胡說什麼?!”站起身來再四周看看,道:“瑪雅,去找找看,看看有沒有什麼山洞什麼的,在這兒不行,風(fēng)太大,得找個山洞,生堆火,暖和一些,再給他治傷。”
瑪雅方寸大亂,根本沒什麼主意,聽唐韻說得有理:“哦,好吧。那你守著朱哥哥啊,我去找山洞,你等著我啊。”
“快去吧,快去!”唐韻不耐煩地?fù)]手道。
“那我走了啊,你們別走啊,我先去啊,他……他有啥事一定叫我啊,我儘快回來的。”瑪雅仍是不住地說。
“別羅嗦了,快去快去!”
瑪雅依依不捨地三步一回頭地去找山洞去了。
唐韻定了定神,看著仍是昏迷不醒的朱文羽,連點(diǎn)朱文羽傷口周圍的穴道,止住流血,再咬咬牙,伸手扯開朱文羽後背被劃破的衣衫,看看傷口,只見那傷口幾有半尺來長,半寸來深,血肉模糊的刀口,露出裡面白生生的皮肉,雖已止住流血,卻仍是不時有絲絲的血水流出,極是恐怖。
天色仍是昏暗無比,唐韻也不及再多看,忙掩上朱文羽衣衫,再看看朱文羽,只見他雙目緊閉,仍是不醒人事的模樣,雙脣和臉色卻是有些烏青了。
唐韻也是習(xí)武之人,知道朱文羽內(nèi)功精深,若是在平日裡,根本不懼嚴(yán)寒,但此時身受重傷,體力大耗,又身中巨毒,已是難以抵擋。唐韻抱著朱文羽朝四處看看,實(shí)在是想不出什麼辦法,實(shí)在是沒招了,咬咬牙,解開外衫,將朱文羽緊緊摟在懷中,臉貼著臉,將外衫包住朱文羽的上身,用力環(huán)抱著他往自己懷裡靠,不管怎麼著,先等瑪雅回來再說。
過了好半晌,天都快亮了,才聽得瑪雅踏著雪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叫喚:“唐姐姐,唐姐姐!”
唐韻微微從石頭後面探出頭來,道:“這兒呢!”
瑪雅緊趕幾步,一邊走一邊說:“這破地方,我都差點(diǎn)找不回來了。”轉(zhuǎn)過彎見唐韻正緊緊將朱文羽摟在懷中,知道不妙:“姐姐,他……他怎麼樣了?”
唐韻沒好氣地白了瑪雅一眼:“找到山洞沒有?”
“有,有一個,只不過不大,才一點(diǎn)點(diǎn),不過可以鑽進(jìn)去人。”
“那我們過去。”唐韻放下朱文羽站起身來。
“有……有一里多地呢,好遠(yuǎn)的。”瑪雅叫道。
唐韻一聽居然這麼遠(yuǎn),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一眼瑪雅,也懶得說話,一聲不吭地將朱文羽扶起來,彎下腰,放到自己背上,瑪雅連忙過來幫忙。
好不容易背好了,唐韻道:“走啊,前面帶路!”
瑪雅連忙撿起地上唐韻和朱文羽的長劍,朝前帶路。
果然,走了大約一里地,瑪雅指著靠近山腳地半山腰道:“看,就是那。”
唐韻一看,果然山腰上有一道扁平的凹陷之處,仔細(xì)看去,似乎便能看到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咬咬牙,揹著朱文羽便朝上爬去。
好不容易走到洞口,唐韻再也支撐不住,一下跪倒在地上,瑪雅連忙過來扶著將朱文羽放下地來,唐韻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道:“你看著他,我看看去。”說罷站起身來,去看那個山洞。
山洞確實(shí)不大,也不深,到最裡頭也就兩丈左右,寬一丈有餘,裡面高也有七八尺,倒並不覺得侷促,只不過有兩樣不好,一是洞口太大,山風(fēng)一來直刮入洞,冷颼颼特別難受,另一樣是地面潮溼,一點(diǎn)也不幹燥,不過在急切之間也實(shí)在是找不到更合適的所在,唐韻無奈,又走出洞口,和瑪雅一道把朱文羽擡進(jìn)洞來。
進(jìn)到洞中,唐韻又將朱文羽抱在懷中,瑪雅在一旁急道:“姐姐,現(xiàn)在我們該怎麼辦啊?”
“他受了傷,經(jīng)不起凍,得先生火取暖,你先想辦法弄點(diǎn)柴草來,暖和暖和,再想別的辦法。對了,再弄點(diǎn)樹幹什麼的,把洞口擋一下,風(fēng)太大了。”
“哦,知道了,那……那你看好他啊,我先去弄柴草去。”瑪雅一聽有理,忙道。這幾日在丹棱縣城中瑪雅總是有意無意地找唐韻的彆扭,也不知琢磨了多少歪腦筋,但此時卻是朱文羽重傷,她心下著慌,唐韻說什麼就是什麼,一概遵從,從未有過的聽話。
“去吧,好妹妹。”看瑪雅這麼乖巧,唐韻反覺剛纔的態(tài)度不好,柔聲道。
“哎,姐姐你看著他啊,我去了。”瑪雅一邊說一邊已拿著唐韻的劍朝洞外走去。
在這大雪紛飛的山中要找乾柴生火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事,也虧得瑪雅從小在山中長大,還是想出點(diǎn)辦法,專門找那種灌木叢,挑著雪下的一些細(xì)小乾枝,但忙乎半天也只弄到一小把,沒奈何地又砍了些密密的鬆幹,抖去上面的雪,拖著回到洞中,先把乾的灌木交給唐韻,又將松樹幹在洞口擋好,再跑出去又弄了幾根,把洞口圍了個結(jié)實(shí),只餘一人寬的地方出入,果然覺得那風(fēng)已吹不進(jìn)來了。唐韻看她忙前忙後,不由讚道:“好妹妹,真能幹。”
但生火依舊是件麻煩的事,唐韻取出火石,就著灌木細(xì)枝打了半天也未曾點(diǎn)著火,瑪雅再出去幾趟,又弄了些乾草過來,兩人折騰半天,總算把火給打著了,唐韻和瑪雅一陣歡呼。瑪雅連忙把準(zhǔn)備好的粗一點(diǎn)的樹枝放到火堆上,讓它燃得更旺一些。
有了火,這洞中便顯得溫暖了許多。
“撲哧。”瑪雅突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唐韻莫名其妙道。
“姐姐你看看你的臉,黑一塊白一塊的。”瑪雅指著唐韻笑道。
唐韻此時哪還笑得出來?白了他一眼,低頭細(xì)細(xì)地查看一下朱文羽的傷勢。撕開傷口附近的衣服,唐韻看著朱文羽全身至少七八處傷口,有的只是皮肉之傷,但有的卻深有一寸,幾乎已可見骨,心疼不已。
“呀,這怎麼辦?”見唐韻檢視朱文羽傷口,瑪雅早已收了調(diào)笑之心,見狀急道。
唐韻本來帶有唐門秘製的三花玉露丸,不但能解尋常百毒,而且以天山雪蓮爲(wèi)主藥,還有固本療傷之效。但三花玉露丸向來都是放在包袱之中,用時再取,前晚和唐離瑪雅等人過來救援,包袱都放在客棧之中未曾攜帶,自然此時也沒有,唐韻恨不得打自己幾耳光,後悔爲(wèi)何當(dāng)初不隨時將三花玉露丸帶在身上。
沒奈何之處,唐韻只得讓瑪雅到洞外找些乾淨(jìng)的積雪,輕輕塗在傷口之上,一爲(wèi)降溫鎮(zhèn)痛,二爲(wèi)雪化了之後清洗傷口凝血和餘毒,忙乎半天,總算弄得差不多了,想了想,伸手到懷中,用力一扯,已將貼身淡黃色肚兜扯下,撕成長條,貼肉綁在朱文羽傷口之上,將傷口細(xì)心蓋好。瑪雅在一邊看到朱文羽傷口太多,依樣學(xué)葫蘆的也將自己的貼身肚兜扯出來交給唐韻,卻是翠綠色的。唐韻擡頭看一眼瑪雅,並未說話,不聲響地接過去,細(xì)細(xì)包好傷口。
如此折騰了半天,唐韻和瑪雅總算暫時歇一口氣。唐韻依舊抱著朱文羽,摟在懷中,坐在火堆旁,瑪雅則拿一根樹枝輕輕撥弄火堆,不讓它熄滅,又準(zhǔn)備了不少細(xì)小樹枝,此時便是稍稍潮一點(diǎn)的樹枝也可以用了,無需剛開始生火時需要完全乾燥的柴草,只不過從樹上折下來的樹枝,抖落積雪之後,仍是潮得厲害,燒起火來直冒黑煙,不過有火總比沒有火強(qiáng)得多,有些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